人群一陣沸騰。
張昊軒的臉色頓時一變,心中閃過一絲擔憂。萬一林清雪的病被治好了,那她那樣天仙般的人物,怎麼可能還看得上張塵這個廢物?到時候,豈不是讓張塵白白撿了個天大的便宜?
一旁的張振國卻看穿了他的心思,得意地低聲道:“放心,就算治好了,你以為林清雪會看得上他?一個坐過牢的廢物,到時候隻會被一腳踹開,我們正好可以名正言順地把他趕出家門!”
父子倆相視一笑,充滿了陰狠的算計。
然而,沒過多久,那位被眾人寄予厚望的孫神醫,卻在林家夫婦的陪同下,滿臉頹然地從樓上走了下來。
“孫神醫,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嗎?”林父林嘯天聲音嘶啞地問道,眼中滿是絕望。
孫神醫長歎一口氣,搖了搖頭:“林小姐的病,根源不在身,而在魂。三年前那場意外,驚了她的魂,鎖了她的魄。恕老夫無能,此等病症,已非醫藥能及。”
林嘯天身形一晃,麵如死灰:“連您都治不好,那整個華國,還有誰能治?”
“有。”孫神醫眼中閃過一絲追憶和遺憾,“若十五年前,那位驚才絕豔的‘醫聖’沒有失蹤,或許還有一線希望。可惜……可惜了……”
說完,他搖著頭,在林家人的護送下,遺憾離去。
醫聖?
張塵站在角落,聽到這個稱呼,眉頭微微一挑。
他那個不修邊幅,嗜酒如命的老頭子師父,世人給他的尊稱,不就是“醫聖”嗎?
就在他思索之際,二樓的樓梯口,忽然出現一個女傭。
她的目光在人群中掃過,最後定格在張塵身上,恭敬地問道:“請問,哪位是張塵先生?我們家小姐,有請。”
全場的目光,瞬間聚焦在了那個女傭身上。
那並非普通的女傭,她身材高挑,一身乾練的黑色勁裝,行走間步履沉穩,顯然是個練家子。
她掃視全場,目光精準地鎖定在角落裡的張塵身上,聲音清冷,不帶一絲感情:“張塵先生,我們小姐有請。”
此言一出,周圍的賓客頓時炸開了鍋。
“林大小姐居然要見他?不是說她不見外人嗎?”
“看來這張家大少爺的身份是真的了,不然林家也不會如此鄭重。”
“是真的又如何?你看張家那一家子的態度,像是對待親兒子嗎?分明就是把他當成一件犧牲品,推進林家這個火坑!”
“說的是啊!現在的林家,可不太平。聽說林家二房三房早就對林嘯天的位置虎視眈眈,這幾年趁著林大小姐生病,明裡暗裡奪走了不少產業。這時候把女兒嫁給一個剛從牢裡出來的廢物,說是聯姻,不如說是找個上門女婿衝喜,順便徹底放棄抵抗了。”
“可惜了林清雪小姐啊……三年前,她可是江城第一才女,美貌與智慧並存,是多少人心中的女神。如今……唉,嫁給這麼個坐過牢的廢物,一輩子算是毀了。”
議論聲此起彼伏,充滿了同情、鄙夷與幸災樂禍。
在他們看來,這場聯姻,對張塵而言,是踏入了一個隨時可能被吞得骨頭都不剩的龍潭虎穴;對林清雪而言,則是明珠蒙塵,徹底淪為了家族鬥爭的犧牲品。
張塵無視了周圍所有的聲音,在那名女保鏢的帶領下,踏上了通往二樓的紅木樓梯。
樓上的走廊安靜得能聽到心跳。
女保鏢推開一扇厚重的梨花木門,一股淡淡的檀香混合著藥草的味道撲麵而來。
房間的布置是典雅的中式風格,沒有金碧輝煌的俗氣,處處透著低調的奢華。紫檀木的博古架上,擺放著幾件看不出年代的瓷器,一張古樸的瑤琴擺放在落地窗前。
一個身穿白色長裙的女子,正靜靜地坐在琴後。
她戴著一層薄薄的白色麵紗,看不清全貌,但僅是那端坐的姿態,那如天鵝般優美的脖頸,以及那雙裸露在外、纖細白皙的手指,便足以讓人想象麵紗後的絕代風華。
她的氣質清冷如月,遺世獨立,仿佛不屬於這喧囂的凡塵。
琴音並未響起,但她隻是坐在那裡,便自成一幅絕美的畫卷。
是她!
就是她!
在看到那個身影的瞬間,張塵的腳步,第一次出現了停頓。
他的心,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攥住。腦海中,十二歲那年,那個在大雨中將他從幾個小混混手裡救下,又給了他唯一一顆糖,讓他活下去的女孩的身影,與眼前的人,完美地重疊在了一起。
原來,她一直都這麼好看。
原來,那份清冷的氣質,從小就刻在了骨子裡。
“看夠了嗎?”
冰冷的聲音從女保鏢口中傳出,帶著毫不掩飾的警告與厭惡,“看夠了就收回你那肮臟的眼神,彆驚擾了我們小姐。”
張塵回過神,眼中的恍惚與追憶瞬間被深邃的平靜所取代。
他沒有理會女保鏢,徑直走了過去,目光落在林清雪身上。
“坐。”
林清雪終於開口,聲音清越,卻帶著一絲病態的虛弱和疏離。
她伸出玉指,從琴旁的桌案上,輕輕推出一張黑色的卡片。
“這裡麵有五千萬。”她的聲音沒有任何起伏,“拿著它,離開江城,永遠不要再回來。你和張家的恩怨,我不管。但這門婚事,就此作廢。”
張昊軒和張婷等人,將這場聯姻視為地獄。
而她,又何嘗不是。
她不想自己的命運,和一個完全不相乾的人,一個剛從監獄裡出來的“廢物”捆綁在一起。
用錢解決,是她能想到的,最簡單,也是對雙方最好的方式。
然而,張塵卻笑了。
他沒有去看那張足以讓無數人瘋狂的黑卡,反而饒有興致地打量著林清雪,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怎麼?還沒過門呢,就這麼心疼自己的老公?怕我留在張家,被他們欺負死?”
“放肆!”
女保鏢阿青勃然變色,一個箭步上前,淩厲的掌風直取張塵的麵門,“敢對小姐無禮,找死!”
張塵頭也不回,甚至連姿勢都沒變。
就在阿青的手掌即將觸碰到他時,他隻是肩膀微微一晃。
一股無形的巧勁,瞬間將阿青的力道化解於無形。
阿青隻覺得自己的手掌像是打在了一團棉花上,力道全失,整個人更是不受控製地向旁邊踉蹌了兩步,眼中充滿了駭然。
她可是內勁高手,竟然被對方如此輕易地就化解了攻勢?
“阿青,退下。”林清雪清冷的聲音再次響起。
阿青咬了咬牙,不甘地退回了林清雪身後,但看向張塵的目光,已經充滿了警惕與敵意。
“我沒有在開玩笑。”林清雪的語氣依舊冰冷,“張家是什麼貨色,我很清楚。你鬥不過他們,留下來,隻有死路一條。拿著錢走,是你最好的選擇。”
“嘖,”張塵搖了搖頭,自顧自地拉開一張椅子坐下,懶洋洋地說道,“我這人,就是賤骨頭,偏不喜歡彆人給我安排好的路。錢,我不要。這門親,我還就結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