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認為,暴力不是解決問題的根本,但有些時候,不得不承認,暴力能解決很多問題。”
“就像朝廷抓到了犯人,難道還能口頭去勸說他們苦海無涯,回頭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他們恐怕隻會認為你是個傻逼。”
洛嶼眉毛擰出一絲不悅,“你舉的例子根本就不對,對待犯了錯的犯人怎麼能以仁德服人?”
“眾生平等,犯了錯就代表他們天生就是壞人嗎?”洛煙反問。
“犯了錯那就該罰,死不足惜。”洛嶼說。
“呸。”十一皇子揚聲道,“照你的意思那所有犯了錯的犯人都得砍頭,那留著那麼多的監牢做什麼。”
洛嶼緊握拳頭,麵色憤然,“我沒有說犯了錯的犯人都得砍頭!”
可惡,為什麼十一皇子總是針對他,他說一句,他就要反駁一句。
“可你話裡話外就是這個意思,洛煙你說我說的對不對。”十一皇子看向洛煙,給了她一個得意的眼神。
怎麼樣,我配合的不錯吧,這該死的道貌岸然的偽君子被我懟的說不出來話了吧。
洛煙嘴角抽了抽,十一皇子真的是逮住機會就怒懟洛嶼。
他們到底什麼仇什麼怨啊?
“好了,嶼世子,十一殿下莫要吵了。”
唐夫子語氣一頓,轉眼看向洛煙,沉吟道,“長寧郡主,老夫認為嶼世子說的不錯,既是犯人那就不該用尋常態度來麵對他們。”
洛嶼一聽,神色立馬陰轉晴,挑釁似的看著十一皇子和洛煙。
十一皇子藏不住脾氣,立馬憤憤的開口,“唐夫子!”
話音未落,洛煙打斷了他,繼續說道,“那我再舉個例子,去歲乾旱,百姓民不聊生,官府強製那些商戶遷離祖宅,去給流民騰地方,還有被要求捐出自己家產的豪門世家,他們麵上不說什麼,難道心裡沒有一絲怨言嗎?”
“以德之名行強迫之事,與以力服人又有何分彆?”
唐夫子神色不悅,手中的戒尺重重敲在檀木案上,震得眾人耳畔嗡嗡作響,“長寧郡主,莫要拿些歪理搪塞。”
十一皇子輕哼一聲,“唐夫子,我認為洛煙說的很有道理啊。”
唐夫子道,“胡鬨。”
洛煙看著唐夫子略帶不悅的神色,想了想,繼續說道,“史書記載,前朝德元帝以仁德之名舉義旗,可戰爭過後,多少婦孺流離失所?他們的丈夫,兒子,孫兒都戰死在戰場,在以夫為天的國家,她們後半生該如何度過?”
洛嶼一聽,猛地拍了拍桌子,“荒謬,照你這麼說,那麼朝廷哪來的兵馬,沒有兵馬如何守護我泱泱大國?”
“一碼歸一碼。”洛煙歪頭看著洛嶼,“若以德為名行征伐之事,與暴君以武力強征暴斂又有何異?”
“不過是將百姓對強權的畏懼,裝飾成心悅誠服的假象,德元帝身為一國皇帝,天下之主,首先想的應該是百姓。”
洛嶼道,“德元帝也是為了開疆擴土,施展宏圖霸業,不能說他有錯。”
洛煙道,“那麼我請問,他開疆拓土了嗎?”
洛嶼:“…………”還真沒有。
曆史上德元帝好戰,是禦駕親征最多次的帝王,但他好像每一次運氣都不好,忙忙碌碌大半生,不僅沒有為自己國家開疆擴土。還把自己國家領土丟了一塊。
簡單來說,就是又菜又愛玩。
十一皇子見狀,立刻支愣起來了,嘲諷道,“怎麼不說話了,是生性不愛說話嗎?”
洛桐不滿自己哥哥被他們兩個人欺負,立馬站起身維護他,神情憤憤不平。
“你們太過分了,兩個人欺負我哥哥一個人。”
十一皇子癟了癟嘴,陰陽怪氣的學著洛桐說話,“哇~哦,你~們~太~過~分~了,兩~個~人~欺~負~我~哥~哥~一~個~人~”
洛煙:“…………”這個攻擊力她表示認可,沒瞧見洛桐眼睛都紅了,快要哭出來了嗎?
洛嶼見自己妹妹被這麼欺負,氣的渾身發抖,“你們彆太過分了,這裡是尚書房,是讀書的地方,不是你們撒野的地方!”
十一皇子哼了一聲,“我們不是在討論夫子說的句子見解嗎,明明是你胡攪蠻纏一直跟洛煙說反話。”
“你———”
“好了。”唐夫子再一次開口打斷他們的爭吵。
他看向洛煙,心中訝然,想不到長寧郡主年僅十歲就能說出這麼一番充滿深意的話。
作為一國皇帝,首先想的應該是百姓,所謂得民心者得天下,曆史上幾代皇帝都知道這一點,但卻很難做到這一點。
民心,不是那麼容易就得到的。
可惜了,她隻是個女子,她若是男子,將來必定能成為一代名臣。
唐夫子忽然問道。
“長寧郡主,你幾歲識字?啟蒙先生是誰?”
“我三歲識字,啟蒙先生是餘夫子。”洛煙回道。
大周朝男子和女子都可以念書認字,一般都是三歲啟蒙,洛煙和洛昭的啟蒙夫子是王府李管家安排的。
餘夫子?
唐夫子想了想,他的記憶中沒有哪個大儒姓餘,應該隻是普普通通的啟蒙夫子。
“老夫好奇,郡主常年養在閨閣中,是怎麼知道去年乾旱的事?”
洛煙歪了歪頭,“當時大街小巷不都在傳嗎,我很難知道嗎?”
當時西邊乾旱,流民無數,便是京城外也來了很多流民,所以京城大街小巷也都知道,洛煙能知道也不奇怪。
至於德元帝的事,史書上都有記載,隻能說明她認識的字多,愛看史書,天資聰穎,不會有人懷疑她身體裡住進來一個成年人。
再說了,皇家的孩子或者說古代的孩子本就成熟,洛煙也不怕露出一點聰明勁。
藏拙?
那是不可能藏拙的。
憋屈的人生與她無關。
她要當就當爽文大女主。
唐夫子了然點頭,沒有懷疑洛煙,“長寧郡主天資聰穎,如果讓郡主去解決那些流民,郡主有何辦法?”
洛桐不甘心,小聲說道,“夫子,洛煙一個女子懂什麼,您問她這些就是白問,還不如問我哥哥。”
聲音雖然小,但屋子裡很安靜,他們都聽到了。
十一皇子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你自己都是女子,卻看不起女子,怎麼,你是男子生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