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承爽快答應了崔謹入族譜的要求，就定在二十天後初六。
待眾人離開靜安堂，老太太立刻喜滋滋地抱起玉觀音，左看看右摸摸：“這一定很貴吧。”
“本以為家裡又要多一個混飯吃的，沒想到來的竟是個金疙瘩。”崔夢佳也喜出望外，“母親，您說崔謹手裡能有多少銀錢？”
“許家是江陵城首富，應該不少。”老太太隨口答，目光仍在玉觀音上，驀地，她似乎想到什麼，看向崔夢佳。
兩人目光對視一瞬，確認她們不約而同想到了一處。
“這謹丫頭一看就是個好拿捏的，你瞧瞧，今日她都嚇成什麼樣兒了，以後隻需嚇她一嚇，不愁她不吐。”
老太太仔細擦拭玉觀音，小心地擺放進壁龕：
“待她的銀錢都交待了，便找個人家嫁了，或許還可以給崔家助力。”
崔夢佳附和道：“母親思慮周全，能為崔家所用，也是那丫頭的福氣。”她想了想，疑惑道，“隻是不知，大嫂為何想讓母親討厭崔謹？”
“連你都看出來了？”老太太冷哼一聲，“薛氏那蠢婦，如此離間我們和崔謹，不就是打著獨占了好處、送給她娘家弟弟的心思？”
這些年來，薛氏明裡暗裡往娘家搬了不少，她不是沒跟崔承告過狀，但崔承因著朝堂上的事，竟叫她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居然把老身當槍使，用若兒的死戳我的心窩子，這筆賬必須記下！”老太太恨恨道。
“薛氏陰險，母親可要好好懲戒她！”崔夢佳在一旁煽風點火。
從前崔府是她的家，她要什麼，母親和哥哥無有不應的，可自從薛氏管家，簡直就像隻鐵公雞。
不，瓷公雞，鐵公雞還掉點兒鏽末子呢。
薛氏對她如此小氣，卻拿她家的銀錢補貼自己娘家弟弟，她早就對薛氏不滿了。
阿曲隨崔謹回到金玉閣，幾名丫鬟遠遠瞧見，便迎了上來。
上了一些茶飲果子，幾人仍站在原地，沒有退下的意思。
阿曲很沮喪，她隻是按照小姐吩咐行事，卻不知那些盒子裡都是值錢的玩意兒。
“你們，都出去！”阿曲沒好氣。
為首的名為香篆，做事細致，在薛氏麵前也是得臉的丫鬟。她看向崔謹，而崔謹隻在一邊喝水，不發一聲。
香篆出了門，尚磨磨蹭蹭地走在最後，驀然見阿曲探出腦袋，凶巴巴地望著她，嚇得她趕緊快走幾步。
這位謹小姐也太沒用了，她房裡竟是她丫鬟說了算！
阿曲直到所有人都走遠，才轉身進去。
“小姐，你看看那姓薛的，派也不派個機靈點兒的過來，純純慪人的不是？”阿曲氣呼呼，“他們一個二個的，值得你這般破財？”
“好啦，坐下吃果子。”崔謹笑著拉阿曲坐下，哄道，“你彆生氣，小姐向你保證，這些東西都會回來的，可以嗎？”
阿曲哼一聲，惡狠狠咬了一大口果子。
“你看，不管出於什麼目的，人家不還好吃好喝招待我們嗎？就先讓他們高興兩天吧。”
崔謹目光流連在桌上那套十二先生茶具之上，問：“我讓你問的事情呢，如何？”
“這個？”阿曲指向那隻“枇杷山鳥杯”。
“假的。”
果然是假的，她沒看走眼。本想著偌大崔府，怎會在招待貴客的房間裡放贗品。
可這確確實實就是贗品。
為何？崔承那麼好麵子的人，不怕被人看出來？還是薛氏心疼銀錢，怕放真的被客人打碎？
那為何不置一些高品質的茶具，雖非名家所作，至少也不會跌份子。
除非，這裡曾有一套真的。
真的又去哪兒了？
崔謹閉上雙目，細細想來。
她昨日是這樣吩咐崔虎的：“我初來乍到，對各位親眷的喜好不太了解，還請虎叔幫著選一些熨帖體麵的物件兒。”
他為何選象牙瑪瑙的骰子送給崔夢佳，而崔夢佳見了的確歡喜，說明這禮物沒送錯。
再結合她們對自己前前後後態度上的轉變。
雖然無人不愛錢，但這崔府內，難道……
已經到了十分缺錢的地步？
“讓梁掌櫃繼續留意著，就說我要一套風刀先生枇杷山鳥圖十二先生茶具。”
頓了頓，崔謹改變主意：“還是親自去一趟吧，就說我要出門做衣裳。”
初夏日，過了巳時暑氣漸起，崔府園子裡幾名小廝正用竹竿粘鳴蟬。
香篆聽說她們要出門，緊緊貼上來：“謹小姐，您就帶上奴婢吧，京都的小姐們出門，都至少帶兩個丫鬟呢……”
阿曲扶著崔謹，二人足下飛快。而那香篆也有幾分本事，雖累得氣喘籲籲，卻隻落後了三尺。
她二人速速拐過月門，卻聽見身後香篆“哎喲”一聲。
“香篆呐，走這麼快做什麼？來，跟爺親香親香……”
男人著虎鎮五毒寶藍華服，兩隻胳膊從身後箍緊了香篆，閉著兩隻大腫眼泡子，噘嘴就要往人大姑娘臉上湊。
“三爺，放開……”香篆害怕地掙紮著。
“你乾什麼？”阿曲趕緊捂住崔謹的眼睛，大聲質問。
三爺循聲望去，他看到崔謹，兩眼放光，立時鬆了胳膊，推開香篆。
“這是哪裡來的小美人兒？”三爺色眯眯地搓手，慢慢走向崔謹。
模樣如此柔順清冷，好教人憐惜。
“你又是何人？”崔謹反問，甚至帶了一抹看似天真的笑意。
好美人，不像那些庸脂俗粉，見著他就跑，爺有那麼嚇人嗎？
“美人不如隨我一敘，就去豐樂樓如何？”他在那常年包著廂房，好方便他行事。
“公子何必舍近求遠，不如我們先在這園子裡的湖邊走走吧。”崔謹說罷，轉身離去。
這美人如同小白兔一般，撓得他心裡癢癢的緊，三爺緊盯著崔謹發間細膩瓷白的脖頸，一邊追一邊想著，待會兒他可要好好地摸摸小手，親親小臉，再……
想到興奮處，他縱欲過度的臉上流露出淫蕩的癡笑，竟沒察覺自己已經隨美人走到了湖邊上。
“小姐，到了。”阿曲稟報。
“等什麼，踢吧。”崔謹下令。
三爺還在想美事，隻覺得屁股上重重挨了一腳，“哎呀”一聲，就飛進了湖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