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門上值。
犧牲色相。
【願念+3】
今日的婉娘,反應更加劇烈幾分。
剛出炒豆胡同,陳順安滿意的瞥了瞥親家兄弟一眼。
居然又茁壯幾分?!
這才叫老而彌堅呐!
今日是井窩子每月一次的排淤檢修,修繕井壁的日子。
也是這群沒有休沐之說的水三兒,唯一的輪值休息機會。
隻需要提前把一些重要的主顧,用水安排妥當。
李掌櫃都會放水三兒們半天假。
陳順安已經提前給拐角胡同二葷鋪的鋪頭打了招呼,備了滿滿當當三桌好酒好菜。
冷盤硬菜,還有老白乾。
剛給黎家送完福水,陳順安收車換衣,林教頭就風風火火走進巷子,麵無表情的點了八九個人的名號。
“孫曉、程彬、朱宏濤、陳順安、三德子、阿華……你們來一趟,我有事要說。”
陳順安注意到,這些人基本都是這群水三兒中的精銳。
陳順安心頭一凜。
將眾人叫到胡同深處,林教頭回頭瞧瞧外麵,確定無人後,這才沉聲說道,
“趙東家計劃征集人手,燒毀萬隆碓房的天字號米倉。”
來了!
陳順安瞳孔驟縮,麵露肅然。
“我願去!”
阿華躍躍欲試,當即抱拳。
林教頭搖了搖頭,道:“你實力太弱了,幫不上忙。”
阿華有些不服:“林教頭,我阿華或許境界稍遜一籌,但驚雀功已練得登堂入室,飛簷走壁,躥房越脊那是不在話下!去米倉放火,怎麼能缺得了我?”
林教頭冷冷一笑,看向身邊一個瘸子。
此人身形臃腫,一身橫肉,一雙腿是一高一矮,站著都跛腳。
這瘸子喚作程彬,乃一位二流武夫。
程彬看了眼林教頭,有些無奈,不情不願的,這才對阿華說道,
“你猜我修煉的什麼功法?”
阿華愣了下,道:“什麼?”
“驚雀功!”
阿華聞言,猛地瞪大了眼睛,十分詫異。
陳順安神情如常。
倒是還有兩位資曆稍淺的水三兒,也是有些意外。
程彬這位二流高手,平日裡都是和和氣氣的,存在感極低。
卻是不成想,他一個瘸子修煉的居然是輕功?
阿華似乎明白了什麼,下意識攥緊拳頭,神情激動朗聲道,
“莫非程前輩您是知恥而後勇,以天殘之軀,習得高超輕功?真是讓後輩佩服!”
程彬搖了搖頭道:“我不是因為瘸了才輕功高,而是因為輕功高才瘸了。”
阿華愣了下。
“七年前,我之《驚雀功》大成,練得二流,自詡天下之大何處不可去得?
恰時遇到跟萬隆碓房的火並,我於千軍萬馬中勇奪萬隆碓房的鋪麵,就欲一把火燒了……”
程彬麵上無怒無喜,道:“結果被連珠弩射中右腿,藥石無醫,徹底瘸了。”
阿華愕然,腦子有點亂。
林教頭或許是有意敲打阿華,目光移動,在陳順安身上稍稍停留,最終落到劉刀疤,道,
“還藏呢?來露兩手,給小兄弟瞧瞧?”
劉刀疤也有些無奈,緩緩走出,雙手變掌為拳,猛地對空砸出。
拳如炮石,勁風嗖嗖,出拳間儘是震空裂帛之脆響!
赫然是力貫周身,三流圓滿!
“好你個老劉,前兩日還抱怨自己資質不行,三流圓滿遙遙無期,你個壞慫!”
“老劉恭喜了,再努把力,看看有無機會再進一步!”
“可得請客啊!”
其餘同僚見狀,或豔羨,或祝賀。
劉刀疤連連客套,左一個‘全是陳老哥帶的榜樣’右一個‘全是林教頭平時裡指導有方’,但臉都快笑爛了。
習武修行,為的不就是此時嗎?
唯有三德子臉色陰沉如水。
大家怎麼都卷贏了,就自己是真躺?
而阿華見此場景,宛若後腦勺挨了一記悶棍,隻覺頭重腳輕,心底某種優越的火苗,被直接掐滅。
瘸子前輩、一聲不吭就三流圓滿的劉刀疤、還有被林教頭看重,有望二流的陳順安……
阿華下意識後退幾步,神情恍惚,目光茫然。
這些老東西,怎麼一個比一個能藏?
我這樣的稚嫩後生,大好青年,能玩得過他們?
見阿華這幅反應,林教頭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然後立刻收斂。
“孫曉跟我同去即可。跟趙東家麾下,其餘兄弟井窩子,組成一支十來人的隊伍,基本都是二流中後期的實力。你們的實力,太弱了。”
除孫曉外,其餘人的臉色都有些難看。
陳順安心底倒是鬆了口氣。
這麼一支奇襲隊伍,放眼整個武清縣都算雄厚,隻是去燒毀萬隆碓房的米倉,想來是手拿把掐才對。
林教頭仰頭,看了看陰沉欲滴的天色,道,
“趙東家說這兩日都可能下雨,保險起見,我們準備明夜才動身。這幾日,井上便由老陳頭你們看管,務必好生戒備,彆被碓房他們乘虛而入。”
哦,保險起見,今夜動身。
陳順安心中明悟。
陳順安想了想,道:“等林教頭空閒了,一定來二葷鋪吃酒,陳某一定好生款待。”
林教頭點頭:“有空就來。”
說罷,
林教頭眸光如水,又交代了幾句,便跟孫曉一起快步離去。
剩下的人紛紛散去,陳順安則呼朋喚友,吆喝著三德子、劉刀疤等人去二葷鋪吃酒。
酒席上,是觥籌交錯,酒香四溢,杯盞叮當。
陳順安的思緒卻有些分散。
也不知林教頭此行,是否順利。
也不知現在的自己,實力較之林教頭,還差幾分?
……
天色漸暗,街上燈光寥落,行人經過也是神色匆匆,快步趕路。
二葷鋪裡卻張羅起牌局,水三兒們肩並肩,抽著旱煙玩牌九,吆五喝六之聲不絕於耳。
當然,賭得也不大,攏共的輸贏也不過一兩銀子,隻是怡情罷了。
也有些負責清淤的兄弟遲到了些,隻趕得上晚上這頓。
陳順安提著兩隻藤編食盒,給負責看守砂礫井的兄弟送去。
忽然,
走在街上,本埋頭趕路的陳順安,隱隱聽到有些熟悉的聲音。
“動作麻利些,天黑之前,必須趕到天字號米倉。”
“莊哥,這不就是些精米、粳米嗎?值得這麼大動靜,還得連夜送至米倉?”
“廢什麼話!讓你乾你就乾!若是誤了事,我扒了你的皮!”
陳順安神色一凝,身影輕巧如飄散的微塵,墊步擰腰上了房,幾個借力,便來到屋頂。
陳順安隱蔽於黑夜之中,探頭朝隔壁街巷一看。
隻見得萬隆碓房的莊坤幾人,左顧右盼,舉止戒備,將一袋袋精米裝車。
莊坤氣血不足,臉色尚有些蒼白,似乎還未從林教頭的一招之威下徹底痊愈。
其餘幾人,倒都是些咬釘嚼鐵漢,個個氣息雄渾,太陽穴鼓鼓的,雙目生輝,明顯是功夫練到位的練家子。
天字號米倉?
莊坤這些人,今夜也要去米倉?
陳順安眯著眼,倒是並不擔心林教頭等人。
憑莊坤這些人,去再多也是送死。
陳順安正欲退去,隻見得莊坤等人,駕馭馬車從正下方駛過。
燥熱的風,刮來些許香甜異香。
絲絲縷縷,似乎會從毛孔裡鑽去。
芙蓉膏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