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翻譯國書(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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陋室中。

馬秀才蘸筆潤墨,提筆在紙上畫了個‘x’,又小心將廢紙張挪到一旁,準備留作自己練字寫文之用。

公家調撥這羅紋紙,潔白綿韌,細膩如水,可是上等紙張。

馬秀才雖然反感賣官鬻爵,不願花錢買缺。

但這白送上門的便宜,反正能報銷,哪有不占的道理。

馬秀才揉了揉眉心,道,

“會同四譯館的提督館事大字不識一個,就是個粗人,將翻譯國書之事,交給了封稽察。

封稽察突發惡疾,抱恙在家,無奈之下又將國書交給通事。

通事正準備翻譯,哪知道上值途中,摔斷了腿……

最終是沈教諭接了這差事,但他對乾寧國文字一竅不通,這才無奈找到了我。”

馬氏見白蠟燭燈芯分叉,放下衣料,起身將燈芯撚做一股,免得浪費,這才開口道,

“老頭子,你不是說那些洋人,有各種信仰、各種神靈嗎?要不你也信一個,多祈禱祈禱,也保佑你早日中榜,免得再受這些糟心事!”

馬秀才聞言,搖頭一笑,不欲多說,又取來一張羅紋紙,絞儘腦汁翻譯國書。

神靈?

世上哪有神靈。

如果有,世人哪會過得如此之苦。

我馬某,也不必如此了。

而馬秀才不知道的是。

此時此刻,正有一對冷漠的目光,默默注視著他。

甚至對他心中所想,對世道的抱怨、神靈的祈禱,都一清二楚。

陳順安有種感覺,似乎隻要他念頭轉動,便能回應馬秀才的呼喚。

顯聖,降下神跡。

隻是……

需要消耗神力,也就是香火。

陳順安頓時打消這個主意。

窮。

收入和付出不成正比。

嚴格來說,馬秀才現在都不算是陳順安的信徒。

按虔誠程度,可以將供奉者劃分為——

遊眾:記起了就來燒香,有心願就來祈禱,管你靈不靈,不靈我就換下一個,隻能提供渾濁稀薄的願力

淺信:已見神跡,信奉神靈,但未經戒律傳度儀式,能提供可觀純淨的願念

善信:信仰虔誠,日夜供奉,曆經戒律傳度,甚至可當做行走弟子,替神靈傳道,能提供真正香火

真信:信仰狂熱,以身侍神,赴湯蹈火在所不惜。且具備一定的實力修為,能提供純潔的香火之力……

包括馬秀才在內,所有福祉者目前而言,都隻算是遊眾。

隻不過馬秀才、小孔子等人,算是稍微親近神容的遊眾,他日轉化為淺信,乃至善信更容易些。

將目光從馬秀才身上移過,陳順安又看向小孔子、黎仕成等人……

片刻後。

陳順安走下寶座,離開神宮,意識一躍,又回歸現實。

明月皎皎,夜幕高垂,華光如水籠罩大地。

他推開窗,看向遙遙天外。

寒風拂麵,鼻翼翕動。

楊柳透出新綠,津渡岸上繡織著青草,空氣中彌漫著幽幽夜色的清新氣息。

哪怕隔著這麼遠的距離,身處炒豆胡同中的陳順安也清晰可聞。

這讓他再次感受到做人的滋味。

高坐神位,享祀香火,僅具神性,俯瞰幽幽信徒的奇怪而超脫的感覺,讓陳順安稍感不自在。

不過,陳順安又隱隱覺得那種神祇狀態,對自己有著莫大的好處,甚至還有其他的妙用。

“提取仙緣的本質,化仙為神,成就三位一體,構築神宮……”

陳順安心中喃喃,目露思索之色。

仙道,居成了神道的資糧?

“那厲壇旗,又具備哪種本質?”

不過很快,陳順安沒空多想了。

他看著臥室中,堆積得滿滿當當,連床上都沒餘位的大梨木箱子,嘴角抽搐。

青罡洋火失去【戌火墓庫】,淪為凡物,其中盛裝的芙蓉膏火,自然全部恢複原本大小。

可關鍵是,這些芙蓉膏火就是燙手的山芋!

丟不好丟,賣不好賣,更不能燒!

“不要讓我逮到是誰研製創造的芙蓉膏火,否則,我定要將其囚之地牢,焚其膏火,使其登仙!”

無奈,陳順安隻能將手一揮。

無形氣機籠罩滿屋榆木箱子,‘唰’的一聲箱子便齊齊消失不見,出現在神宮之中。

而本就僅占地一畝,逼仄狹小的神宮,都快被塞滿了。

層層疊疊,高高堆砌。

連陳順安落腳的地兒都快沒了。

見此,陳順安臉龐黑若煤炭。

事已至此,練武吧!

……

翌日一早。

犧牲色相。

【願念+4】

趕往砂礫井上值。

陳順安又發現神宮的另一妙用。

練武本就是折磨筋骨、苦熬意誌之事,過猶不及,不僅會帶來肉體上的疲憊傷痛,對精神意誌上也有極大負擔。

所以哪怕是那些妙音三百六、身具各種奇特異象、講武堂的嫡係真傳,每日練武時間也存在一定上限。

緩解肉體疲憊的方式倒好說。

推拿藥浴、導氣針灸,再不濟還能蒙頭大睡。

但精神意誌上的恢複,便方法寥寥了。

有錢人家還能發展個聽曲遛鳥、賞玉狎妓的愛好,但窮苦人家,那就隻能苦捱、繼續睡覺。

而現在,陳順安發現自己隻需朝神宮寶座上一蹲,便可擦拭靈台灰塵,陷入絕對理智冷漠的神性之中。

等再次回歸人體,又是精神滿滿!

“神不需要睡覺?還是說我這種運用,還隻是牛刀小試,明珠暗投了……”

陳順安思忖著,走進巷子。

“陳爺!”

“陳爺來了?!您受累,水車給您備好了……”

跟之前的寒簡單暄不同,這次陳順安剛到,井沿旁的水三兒,甚至絞水的鋪夥都紛紛站了過來。

臉厚的,那是連忙上前,陳爺長陳哥短,幫忙扶車,舀水裝桶。

臉薄的,便立於原地,滿臉堆笑看著陳順安,等陳順安同樣目光看過,連忙笑著打招呼,這才又忙自己的事來。

棚下裝衣服的櫃子,乾淨敞亮。

水車也裝的滿滿當當。

陳順安握住車把,驚疑一聲,隻覺車身瓷實,穩穩當當,往日裡一些吱吱呀呀的破毛病都好了。

小額從一旁鑽了出來,又是敬畏又是討好的說道,

“陳爺,我見你這水車有些年頭了,剛好俺還會點木工,就自作主張給你弄了兩下……

陳爺,俺跟那沒良心的阿華可不是一個路子的,你大人有大量,可千萬彆記恨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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