頌命處理錢虎一行人的速度特彆快,快到張日山帶人來的時候解家夥計已經井然有序地開始處理爛攤子,該處理屍體的處理屍體,扔壞家具的扔家具,擦地板的擦地板,每個人都很忙的同時還不忘在路過張日山等人時問一句好,簡直是要多麼像五好市民就有多麼像。
張日山一臉複雜的走到悠閒喝茶的頌命麵前說:“頌小姐我們來晚了,您……”到底是還有良心,沒問出臉色紅潤的頌命受傷沒。
兩個人又交流了些近況,期間張日山不斷瞟黑瞎子,他如果沒記錯的話這是八爺手下的人吧,怎麼和頌命混在一起了。
頌命社交能力也忒強了吧。
張日山風風火火的來,又帶著人風風火火的走,背影都透露著不帶走一片雲彩的瀟灑。
頌命叫來副管事,問:“小隋這次立了功,我感覺這孩子似乎挺機靈的有心提拔,但是到底相處時間短不知道人品,你和我詳細說說,說真話。”
副管事擦擦因為緊張額頭冒出的虛汗,努力回想著小隋的過往:“小隋是八年前招進來的,是長沙人,人挺仗義,但常遲到,到現在遲到了不下一百回,做事雖然細心但是不太積極,我想也可能是職位太低讓他沒積極性,或許可以試著拔高小隋,要是辦事不利也可以再把他調回來,總歸對解家有用就好。”說完臉就綻開一抹笑,褶子擠褶子活像朵大菊花。
這副管事也跟了解家不少時間,頌命對他的話信任度還是挺高的,微微一笑就決定提拔小隋當夥計的領班。
其餘人一見頌命賞罰分明,頓時懊惱為什麼自己沒那個時運,不過頌命的行為也表明隻要對解家忠心就不可能一輩子隻當個跑腿的小夥計。
每個人都更勤快了,頌命卻像沒發現一樣不著調的哼著小曲。
黑瞎子垂眸,他在想原來頌命和他一樣長大了,不再是那個黑夜的山崗上因為殺人而恍惚痛苦的頌命了,甚至,他也開始覺得他讀不懂頌命的心思了。
頌命不再是紙紮的老虎,而是能在荒地上埋伏很久,遇到時機果斷一躍而起,對獵物一擊斃命的豹子。
希望這是個好事。
……
不久後,剛從甘肅回到長沙的解九枯坐在書房,他心情一直不太美妙,他懷疑手底下的人都不乾淨。
這一趟本以為是很平常的商談,但沒想到在去和回的時候遭遇了兩次暗殺。
解九性格謹慎低調,如果被迫在野外住,那他一定會選靠近營地中心的一頂普通帳篷,然後讓解玉代替他住進中心的豪華帳篷,這個習慣隻有跟了他十五年的解玉還有頌命知道。
而第一次暗殺的人居然第一時間就直衝他的帳篷,就好像篤定了他一定住在那裡,如果不是那天他臨時去外麵抽煙躲過一劫,他估計直接就沒了。
返程時,解九將所有帳篷都換成了普通的黑帳篷,背著所有人雇傭了一個和他身形相似,身手厲害的男人住進了靠近營地中心的帳篷,裡麵解九放了隻玻璃花瓶,解玉照常住在營地中心的帳篷,而他則帶著槍在解玉進帳篷之前躲在了帳篷裡。
解九這個計劃一來是在試探對方是否有能力在他及手下沒發現的情況下一直跟蹤著他們,如果是,對方就會知道他現在在哪頂帳篷裡,如果不是那麼對方會因為分不清他到底在哪頂帳篷而選擇殺掉整個隊伍;二來,可以試探解玉和頌命誰是臥底,如果是解玉,那麼對方就會去假解九的帳篷,如果是頌命,那麼在第一次失敗後頌命就不會再讓對方暗殺。
後半夜,假解九的帳篷傳來玻璃碎裂的聲音,所有人因為前一次的暗殺而不敢熟睡,聽到異響後趕忙去幫忙。
最後假解九沒死,與其他解家人活捉了一個殺手,但解九還沒來得及審訊對方就咬破嘴裡的毒囊自儘了。
解玉也以同樣的方式自儘。
事實很明顯了,解玉是臥底。
檢查兩個人屍體的時候,解九看到了他此後一生都逃不過的一個圖騰:鳳凰。
開始他想不明白,解玉是家生仆,兩個人從剛出生玩到十八歲,除了跟著他出門辦事解玉就沒有單獨出去過,究竟是什麼導致他背叛的?
直到,解九揭下來那張薄如蟬翼的麵具,露出一張他從來沒有見過的臉。
那一刻寒意從接觸麵具的指尖貫穿全身,解九第一次感到魂飛魄散是種什麼感覺,他身邊日夜相伴的人居然在不知不覺中換成了另一個人,他甚至一點也沒有發現,如果這樣,他身邊又有多少人還是那個人?換走他們的人是誰?那是個組織還是個人?他們有什麼目的?這個計劃開始了多久?
一瞬間無數疑問充斥著解九的腦海,但他馬上鎮定下來,他需要一個清醒的大腦調查出真相。
解玉是解九身邊的人,想要瞞天過海的換走解玉後不被解九發現一定要極其了解解玉的動作習慣,也就意味著解玉長期活在對方的監視下,所有動作細節都被對方記錄,這種工作量絕不是一個人可以完成的,那一定是個以鳳凰為信仰的組織。
那麼解玉是從什麼時候被換的?
正當解九的思維停在這裡時,他看見桌案上找人臨摹的鳳凰圖案,他眸色一暗。
先前調查張啟山的時候聽過一個流言,和他同一住處的士兵說張啟山他們那些人的肩膀上有的紋有一隻窮奇,有的是一隻麒麟,這紋身平時看不見,但是一碰熱水就會顯現,後來知道這事的士兵也隨著戰爭死去。
同樣都是肩膀上有神獸圖案,同樣是個家族,事情發生在張啟山上任長沙布防官,成立九門之後,很難不懷疑“它”和張啟山的家族有什麼關係。
思前想後,解九還是排除了頌命的嫌疑,並立即叫她過來商議計劃。
頌命聽完他的分析後說:“你知道嗎,咱們南金巷口的店裡有個小夥計叫小隋,之前立了個大功,我給他升了職,在你回來的前兩天失蹤了,但昨天有人發現他死在了野外,臉被野狗吃的坑坑窪窪,如果不是身上帶著解家的身份牌估計也沒人能認出來那是小隋吧。”然後很是遺憾的歎了口氣。
他回來的前兩天正好就是第二次暗殺後的第一天。
解九輕嗬一聲:“真是沒想到我也有被狩獵的一天。”
頌命沒接話,隻是笑了笑。
解九低頭沉思,再抬頭時又是運籌於帷幄之間的笑:“表姐可覺得二爺技藝厲害?”他現在需要確定和張啟山走最近的紅家是不是也出現了這個問題。
頌命放下茶杯眯起眼看他:“看來九爺這話的意思是拜師十拿九穩了。”
解九點頭,眼裡的思緒是隻有頌命能懂的計劃:“二爺最近想用花鼓戲的方法唱《霸王彆姬》,恰巧我有一套從宮中太監那裡收來的絕世虞姬頭麵和戲服。”
頌命也笑著點頭:“勞九爺操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