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的望月樓,燈火通明,亮如白晝。
樓外車馬如龍,錦衣華服的賓客絡繹不絕,皆是洛陽城裡有頭有臉的人物。
二樓一間不起眼的雅間內,趙奕翹著二郎腿,悠閒地品著茶。
天一恭敬地站在他身後,如同沒有生命的影子。
“大人,一切都已安排妥當。”
趙奕點了點頭,目光投向樓下大堂中央那個臨時搭建起來的,鋪著紅毯的高台。
一個身穿淡紫色長裙的婀娜身影,在萬眾矚目之下,緩緩走上高台。
是她。
百樂樓的清倌人,柳如煙。
趙奕的眉頭,微微挑了一下。
他轉過頭,瞥了天一一眼,眼神裡帶著幾分詢問。
“她可靠嗎?”
“絕對可靠。”天一的聲音,沒有絲毫波瀾。
“屬下按照大人的方法,給了她一個無法拒絕的餅。”
“我告訴她,這不隻是一場拍賣,更是她擺脫風塵,重獲新生,執掌一方權力的開始。隻要她做得好,將來,她就是這洛陽城商界的女王,是影衛在暗中的錢袋子。”
趙奕聽完,差點沒把嘴裡的茶水噴出來。
他看著天一那張一本正經的冰塊臉,忍不住樂了。
“你他媽還真是個活學活用的天才。”
樓下,柳如煙盈盈一拜,那溫婉如水的氣質,那清麗脫俗的容貌,瞬間就讓喧鬨的大堂安靜了下來。
“小女子柳如煙,見過各位貴人。”
她的聲音,如黃鶯出穀,清脆悅耳。
“今夜,如煙受西域豪商所托,為各位帶來三件曠世奇珍。此物,名為琉璃。”
話音落下,兩個健仆抬上一個錦盒。
柳如煙親手打開。
燈光之下,一隻通體碧綠的酒杯,靜靜地躺在其中,那晶瑩剔剔透的質感,那流光溢彩的光澤,瞬間就攫取了所有人的目光。
“好漂亮的東西!”
“這……這當真是人間之物?”
驚歎聲此起彼伏。
“此杯,名曰‘春江月’。”柳如煙的聲音,帶著一絲蠱惑,“起拍價,一萬兩白銀!”
“一萬五千兩!”一個胖得流油的鹽商,迫不及待地喊道。
“兩萬兩!這等神物,豈是你們這些銅臭商人配擁有的!我家主人乃是吏部侍郎!”一個管家模樣的中年人,傲然開口。
“三萬兩!”
“五萬兩!”
價格一路瘋漲。
坐在角落裡,一個穿著普通,毫不起眼的老者,突然舉起了牌子。
“十萬兩。”
全場一靜。
有人認出了他。
“是王相府上的管家!”
丞相王德法的人!
這三個字,像一盆冷水,澆滅了大部分人的熱情。
最終,這隻酒杯,以十二萬兩的天價,被王相府的管家收入囊中。
氣氛,徹底被點燃了。
第二件拍品,是一隻澄澈如水的茶碗。
“此碗,名為‘夏夜星’,起拍價,一萬兩!”
這一次,競爭更加激烈。
幾個財大氣粗的豪商,與幾位公侯府上的管事,爭得是麵紅耳赤。
“十八萬兩!”
隨著一聲落槌,茶碗被一個絲綢商人喜滋滋地捧走。
最後一件拍品,被抬了上來。
那是一個半尺來高,通體赤紅,雕著繁複雲紋的花瓶。
當它出現的那一刻,整個大堂的呼吸,都仿佛停滯了。
“此瓶,名曰‘秋日頌’。乃琉璃中的絕品,此物隻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聞。起拍價,五萬兩!”
“十萬兩!”
“十五萬兩!”
“二十萬!”
價格已經徹底失控了。
所有人都瘋了。
最終,經過一番慘烈的廝殺,這隻花瓶以二十三萬兩的恐怖價格,被一位神秘的富商拍下。
三件琉璃器,總共賣出了五十三萬兩白銀!
柳如煙看著這瘋狂的場麵,臉上依舊是那副雲淡風輕的笑容。
“感謝各位貴人厚愛。隻是,西域路途遙遠,琉璃燒製極難,此等寶物,下一次再現洛陽,不知是何年何月了。”
她的話,讓那些拍到寶貝的人,臉上露出了無比得意的神色。
而那些沒拍到的人,則是捶胸頓足,懊悔不已。
雅間內,趙奕舒服地靠在椅子上,感覺渾身的毛孔都舒張開了。
天一的眼神裡,是掩飾不住的震撼與佩服。
自家大人這隨隨便便一個點子,就卷來了幾十萬兩銀子!這比搶錢還快!
趙奕慢悠悠地從那一遝厚厚的銀票中,抽出二十萬兩,塞進了自己懷裡。
他將剩下的一遝,推到天一麵前。
“拿一萬兩出來,給今晚辦事的兄弟們分了。”
“剩下的,就是咱們影衛的經費!”
“我不管你用什麼法子,燒錢也好,收買也罷,用最快的速度,讓我們的眼睛和耳朵,鋪滿大周的每一個角落!”
天一的心,猛地一跳,他鄭重地收好銀票,單膝跪地。
“屬下,遵命!”
……
離開望月樓,趙奕先是繞到了城外的秘密基地。
他將一袋沉甸甸的銀子扔給張頭。
“乾得不錯!莊子裡的所有人,這個月賞錢翻三倍!”
工匠們爆發出震天的歡呼。
趙奕拉著一臉激動的張頭,走到一邊。
“把水泥和琉璃的方子,用最詳細的字句寫下來,明天交給我。”
“另外,我再給你個新活。”趙奕的眼神,變得無比認真。
“這琉璃,還不夠完美。我要你試著燒出一種,完全沒有顏色,像冰一樣透明的東西。我要它清澈到,能透過它,看清楚對麵人臉上的每一根毛!”
交代完一切,趙奕心滿意足地往家走。
他揣著二十萬兩銀票,哼著不知名的小曲兒,活脫脫一個剛從賭場贏錢出來的紈絝子弟。
剛進家門,就看到老爹趙昭黑著一張臉,坐在院子裡。
“唱!唱!唱你妹的唱!”趙昭沒好氣地罵道,“那破鑼嗓子,給老子耳朵都汙染了!”
趙奕不以為意地揮了揮手,溜回了自己的房間。
……
一夜無話。
又或許,是有一場無人知曉的,旖旎的夢。
夢裡,他又回到了那間熟悉的禦書房。
那高高在上的女帝,依舊斜倚在軟榻上,隻是身上那件礙事的龍袍,又一次消失不見。
換上的,是一件薄如蟬翼的黑色輕紗。
那具被無數次幻想過的完美胴體,在輕紗下若隱若現,充滿了致命的誘惑。
那驚心動魄的弧度,比記憶中更加挺拔。
那深不見底的溝壑,仿佛能吞噬世間的一切。
那晃得人頭暈目眩的白膩,在燭光下泛著象牙般的光澤。
她看著他,嘴角勾著那抹玩味的,又帶著幾分慵懶的弧度,朝他勾了勾那根纖長的,如玉雕般的手指。
趙奕感覺自己的血液,在瞬間就被點燃了。
他一步步走過去,心跳如鼓。
這一次,他終於走到了軟榻前。
那股帶著蘭花香氣的,獨屬於女帝的體香,鑽入鼻腔,讓他幾欲瘋狂。
他伸出手,顫抖著,朝著那片夢寐以求的風景,探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