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奕示意天一湊近些，說道。
“把人帶到一個全黑的密室裡，什麼都看不見，什麼都聽不見。”
“將他結結實實地綁在椅子上，動都不能動一下。”
趙奕的聲音很輕，卻讓天一的後背竄起一股涼氣。
“然後，蒙上他的眼睛。”
“你什麼都不用問，什麼都不用說。就用一把小刀，在他的大腿上，輕輕劃開一道口子。不用深，見血就行。”
“最關鍵的一步來了。”趙奕敲了敲床沿，“在他腿下麵，放一個桶。讓他能清清楚楚地聽到，自己的血，一滴，一滴，滴進桶裡的聲音。”
“滴答……滴答……”
“讓他感受自己的生命，隨著那個聲音，一點一點地流逝。感受自己的身體，慢慢變冷，慢慢變得無力。”
“人啊，不怕死。”趙奕的笑容，充滿了殘忍的智慧，“怕的是等死。尤其是這種，能清清楚楚‘聽’到自己死亡過程的等死。”
天一聽得是頭皮發麻。
他見過無數種酷刑，可沒有一種，比得上趙奕現在說的這個。
那不是在折磨人的肉體。
那是在一刀一刀地，淩遲人的精神！
“當然了。”趙奕又懶洋洋地補充了一句
“你也可以在旁邊，掛一個裝滿水的沙漏。那滴水聲，跟滴血聲，其實也差不太多。關鍵是，得讓他自己信。”
“心理上的壓力，比任何酷刑都管用。”
天一躬身，那張冰山臉上，有了情緒的劇烈波動。
他看著自家大人那副雲淡風輕的樣子，隻覺得眼前這個人，比地府裡的閻羅王還要可怕。
“屬下……這就去辦。”
……
下午。
影衛的地牢深處，一間被改造過的密室。
刺客李鬼被死死地綁在一張鐵椅子上，眼睛被黑布蒙得嚴嚴實實。
周圍，死一般的寂靜。
他能聽到的，隻有自己那因為緊張而愈發粗重的呼吸聲。
突然。
他感覺大腿上傳來一陣輕微的刺痛。
一道溫熱的液體，順著他的皮膚，緩緩流下。
緊接著。
“滴答……”
一聲清脆的水滴聲，在空曠的密室裡，突兀地響起。
那聲音，像是直接敲在了他的心臟上。
李鬼的身體，猛地一顫。
“滴答……”
又是一聲。
他知道，那是自己的血。
他想掙紮，可身上的繩索捆得太緊，根本動彈不得。
他想大喊，可喉嚨裡像是被塞了一團棉花，發不出任何聲音。
時間，在這一刻，變得無比漫長。
每一聲“滴答”，都像是一把重錘，狠狠地砸在他的神經上。
他感覺自己的身體，在一點點變冷。
力氣，在一點點流失。
死亡的陰影，如同潮水般，將他徹底淹沒。
他腦子裡開始不受控製地胡思亂想，想起自己加入金蓮會時的豪言壯語，想起自己死去的家人，想起這次任務失敗的後果。
恐懼，像毒蛇一樣，啃噬著他的意誌。
不知過了多久。
也許是一個時辰，也許隻是一炷香。
李鬼的精神，徹底崩潰了。
“我說！我說！我什麼都說！”
他發出了野獸般的嘶吼，整個人都在劇烈地抽搐。
“求求你！給我個痛快！彆再折磨我了！”
天一從陰影裡走了出來，他揮了揮手，讓人摘掉了李鬼的眼罩，也停掉了那個還在滴水的沙漏。
他看著李鬼那張因為恐懼而扭曲的臉，心裡卻沒有半分波瀾。
他隻是不太相信。
就這麼簡單？
“說吧。”天一的聲音，冰冷刺骨。
“是……是王堂主！”李鬼喘著粗氣，語無倫次地喊道，“是金蓮會的‘坤’字堂堂主，王德發！是他派我們來的！”
“王德發？”天一皺起了眉。
“他……他就是大周丞相，王德法的親弟弟！是雙胞胎弟弟！”
“當初，趙奕殺了王德法滿門，王德發得到消息，一直懷恨在心！他發誓，要讓趙奕血債血償！”
這個消息，如同驚雷，讓天一也愣住了。
雙胞胎兄弟？
他立刻帶著這個消息，去審訊另一個活口。
他甚至都懶得再用那個法子，隻是把李鬼招供的內容，冷冷地在對方麵前複述了一遍。
那個刺客的心理防線，瞬間崩塌。
他知道，一切都完了。
為了活命，他不僅印證了李鬼的說法，還把王德發的藏身之處，也一並吐露了出來。
“就在城西，一處叫‘清風雅苑’的宅子裡！”
天一的眼中，殺機爆射。
他立刻做出了安排。
“地二！”
“在！”
“你馬上去趙府，把所有情況，一字不漏地彙報給大人！”
“其他人，跟我走！”
天一的聲音，如同淬了冰的刀。
“今晚，我要那清風雅苑，雞犬不留！”
……
夜色，如墨。
城西，清風雅苑。
數百名影衛精銳，如同鬼魅一般，悄無聲息地將這處宅院，圍得水泄不通。
王德發正躺在床上，懷裡摟著兩個美豔的侍妾，睡得正香。
他還在做著美夢。
夢裡，他已經砍下了趙奕的腦袋，祭奠他哥哥王德法的在天之靈。
他甚至夢到，在金蓮會的支持下，他推翻了武明空的大周，自己登上了九五之尊的寶座。
就在他夢到最精彩的部分時。
“轟！”
一聲巨響！
臥房的大門，被人從外麵，一腳踹得粉碎！
王德發猛地從夢中驚醒！
他還沒來得及看清發生了什麼，一道黑影已經閃到了床前。
冰冷的刀鋒，瞬間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他懷裡那兩個侍妾，剛要發出驚恐的尖叫，便被另外兩個影衛，一人一刀。
院子裡，傳來了幾聲短促的慘叫，然後迅速歸於沉寂。
他手下那些護衛，在影衛麵前，脆弱得如同紙糊的一樣。
王德發看著眼前這個渾身散發著死氣的黑衣人，整個人都傻了。
他嘴唇哆嗦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天一緩步走了進來，他看著床上這個和前丞相王德法長得一模一樣的男人，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王堂主。”
天一的聲音很輕。
“我們大人，想請你喝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