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奕撿起地上的奏折,拍了拍上麵的灰,嘴裡還不忘小聲嘀咕。
“陛下,您下次能不能溫柔點,這奏折也是要錢的,砸壞了多浪費。”
他一邊說,一邊還不死心地,用眼角的餘光,在那並排站著的兩位絕色佳人身上來回掃蕩。
一個龍袍加身,是君臨天下的霸氣。
一個女官素服,是溫婉可人的秀氣。
這要是能……
“看夠了沒有?”
武明空冰冷的聲音,打斷了他的胡思亂想。
趙奕趕緊低下頭,裝模作樣地展開了奏折。
奏折是南平郡守楊健上的,寫得是文采斐然,言辭懇切,但總結起來就一個意思。
寒冬將至,南平郡鬨饑荒了,地主家都沒餘糧了,快餓死人了,陛下趕緊開倉放糧,撥款救災吧!
“自古以來,天災之後,必有人禍。”
武明空的聲音裡,壓著一股滔天的怒火。
“奏折剛到洛陽,南平郡周邊的幾個府衙,糧價就已經翻了!”
“朕的子民在挨餓,這群喂不飽的畜生,卻在發國難財!”
她猛地一拍龍案,那力道,震得整個禦書房都嗡嗡作響。
因為極致的憤怒,她那被龍袍包裹的胸口,劇烈地起伏著,晃得趙奕眼暈。
“趙奕。”
武明空死死地盯著他。
“朕問你,此事,該當如何處置?”
“陛下,這事好辦。”
趙奕把奏折往旁邊一放,臉上又掛上了那副吊兒郎當的笑容。
“臣倒是有幾個不成熟的小法子。”
“其一,朝廷立刻組織籌措糧食,火速運往南平郡。但是,這批糧食,在裝袋之前,必須往裡麵摻沙子!”
“摻沙子?”
楚嫣然忍不住驚呼出聲,那雙漂亮的杏眼裡,全是不可思議。
“這……這不是害人嗎?災民本就體弱,再吃下沙子,豈不是……”
“嫣然,你這就有所不知了。”
趙奕衝她眨了眨眼,那表情,活像個循循善誘的老夫子。
“這叫精準扶貧!”
“你想啊,真正餓得快死的人,彆說糧食裡有沙子,就是有石頭,他都能給你嚼碎了咽下去!隻要能活命,誰還在乎這個?”
“可那些貪官汙吏,那些想趁機囤積居奇的糧商,他們能吃這帶沙子的糧嗎?他們吃不下!”
“這麼一來,咱們的救災糧,就能確保,一粒不差地,全都落到真正需要的人嘴裡!”
武明空和楚嫣然,都聽得愣住了。
這法子,聽著混賬,可仔細一想,還真他媽的有道理!
趙奕沒給她們太多思考的時間,又伸出了第二根手指。
“其二,光給糧食還不行,這叫養懶漢。”
“咱們得采用‘以工代賑’的法子!”
“想領糧食?可以!拿力氣來換!”
“不管是修路,還是挖渠,都給我乾起來!乾一天活,領一天糧!多勞多得!”
“這樣一來,既救了災,又把南平郡的基礎設施給建了,一舉兩得,還能防止災民吃飽了沒事乾,聚眾鬨事!”
這番話說完,楚嫣然看向趙奕的表情,已經帶上了幾分崇拜。
就連武明空那張冰山臉上,也難得地露出了一絲讚許。
可還沒等她們開口誇獎。
趙奕話鋒一轉,那語氣,突然變得森冷無比。
“當然,這都是在事態可控的情況下。”
“萬一,我是說萬一,事態真的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他頓了頓,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冰窖裡撈出來的,帶著一股子讓人不寒而栗的冷酷。
“那就隻能放棄一部分人,保全另一部分人。”
“舍棄那些老弱病殘,集中所有資源,保住那些年富力強的青壯,和嗷嗷待哺的幼童。”
“這,叫保存火種,為我大周,留下來日東山再起的根基!”
轟!
整個禦書房的溫度,仿佛在這一瞬間,降到了冰點。
“趙奕!!”
武明空猛地從龍椅上站了起來,那張絕美的臉上,寫滿了震驚和憤怒。
“你……你說什麼?!”
楚嫣然也嚇得後退了一步,她看著趙奕,那張俏臉,一片煞白,仿佛不認識眼前這個男人了。
武明空的聲音,都在發顫。
“讓他們活活餓死?!”
“這就是你想出來的餿主意?!”
“你還是不是人!”
看著兩個女人那副要吃人的表情,趙奕心裡咯噔一下。
我操,玩脫了。
他臉上那股子冷酷瞬間消失,換上了一副嬉皮笑臉的無辜。
“哎喲,我的陛下!”
他舉起雙手,連連擺手。
“開玩笑!開玩笑的嘛!”
“看你們一個個愁眉苦臉的,我這不是想活躍一下氣氛嘛!你看,這效果不就來了?”
他嘿嘿一笑,那表情,要多無賴有多無賴。
武明空:“……”
楚嫣然:“……”
兩人看著這個上一秒還冷酷如魔鬼,下一秒就賤兮兮如潑皮的男人,一時間,竟不知該說什麼好。
趙奕看氣氛緩和下來,這才清了清嗓子,臉上的表情,重新變得嚴肅起來。
“陛下,其實,饑荒的本質,非常簡單。”
他往前走了一步,那雙眼睛,亮得驚人。
“就是糧食不夠吃了。”
“隻要糧食夠了,那還叫饑荒嗎?”
武明空被他這番話,氣得都笑了。
她指著趙奕的鼻子,沒好氣地罵道。
“你這說的不是廢話嗎?!”
“朕要是糧食夠,還用得著你在這兒給朕出餿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