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化神境後期大能聯手,在場誰人能敵?
這一刻大長老神情肅然,對須劍道:“洪天狂和雲知白肯定早就到了,一直藏在戰舟內,須劍,宗主沒跟你一起來?”
須劍搖搖頭:“沒有。”
大長老急道:“宗主若再不來,形勢就危險了。”
須劍平靜道:“即便拚掉我這條性命,我也絕不會讓他們帶走陳然。”
身後陳然聽到這句話,心中不由一陣感動,喉頭微哽。
他看著師父挺拔卻孤絕的背影,沉默了下,低聲道:“師父,沒必要為了我丟掉性命。洪天狂和雲知白聯手,我我大不了跟他們走便是。”
須劍聞言,並未回頭,隻是抬手,帶著劍繭的寬厚手掌沉穩而有力地拍了拍陳然的肩膀。
他的目光穿透前方翻滾的雲氣,直視天空中兩尊如仙神般恐怖身影,深邃的眼眸中不見絲毫動搖,唯有一股斬釘截鐵的決絕:“劍修之道,寧折不彎,一諾千金。你既喚我一聲師父,護你周全便是我的道。”
他頓了頓,聲音不高,卻如淬火的精金,字字敲在陳然心頭:“若連自己的弟子都護不住,任人欺淩帶走那我須劍,手中這柄劍還有何用?這顆劍心,便算不得純粹,更不配再追求那無上劍道!”
“記住,你是我須劍的弟子,這便足夠了。”
陳然眼神逐漸堅定,是啊,劍修但凡能夠凝練出劍心,便不可能畏懼生死。
須劍的一顆劍心遠遠比自己凝練太多,他早已認清自己的路,自己的道,既然走上這條路,便不可能再回頭。
即便前方刀山火海是一條必死之路,他也會毅然決然走下去,永不回頭。
這一刻,陳然仿佛看見了須劍的劍心,無比之純粹,無比之鋒利,無比之耀眼。
心誌所向,素履以往,道之所存,雖千萬人,吾往矣,九死而不悔。
紫雨劍瞬間出鞘。
陳然單手執劍,抬頭看向天空中兩道身影,眼神堅定銳利:“若要戰,弟子願陪師父一起。”
這一刻,須劍笑了,丟下樹枝,掌心出現一柄黑色利劍,刹那間天空中竟隱隱出現一道劍影,威壓之強便是洪天狂與雲知白都不禁臉色微變。
“那就戰吧,大不了,一起赴死!”須劍灑脫大笑道。
洪天狂眼神裡流露出一抹凶狠之色:“他觸摸到了那一步。”
雲知白眯起眼睛,低語道:“神劍宗出一個須劍已經夠了,決不能再出一個,洪兄,你怎麼看?”
洪天狂冷聲道:“速戰速決,先解決了須劍,再將陳然帶走。”
“好。”
雲知白“啪”的一聲收起折扇,折扇邊緣隱有玄奧符文流轉。
兩位化神境後期大能周身氣勢再無保留,如同兩座即將噴發的火山,狂暴的神識與精妙的陣意瞬間鎖定了下方的須劍,空間都仿佛凝固,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他們正欲動手,雷霆萬鈞之勢一觸即發!
突然,一個蒼老、沙啞,甚至帶著點痰音的聲音,毫無征兆地在二人身後咫尺之處響起:
“咳咳…二位宗主,好大的威風。這是要做什麼?”
刹那間,洪天狂與雲知白渾身寒毛根根倒豎!一股冰冷的寒意從尾椎骨瞬間竄上天靈蓋!他們可是化神境後期的大能,神識早已覆蓋方圓千裡,纖毫畢現!
此刻竟被人無聲無息地侵入到如此近的距離,如同鬼魅般貼到了身後!這簡直顛覆了他們的認知!
二人齊刷刷猛轉過身!
隻見身後三尺之地,虛空微微蕩漾,一個枯瘦身影靜靜懸浮著。
老者看起來至少有八九十歲,身形佝僂,穿著一件洗得發白、甚至有幾處破洞的灰布道袍。皮膚黝黑皺巴巴,緊貼著骨頭,眼窩深陷,渾濁的雙眼半開半闔,時不時還伴隨著幾聲有氣無力的咳嗽,仿佛一陣稍大的風就能把他吹散架,隨時都會油儘燈枯,駕鶴西去。
可就是這麼一個看起來比凡人老農還要孱弱不起眼的老頭,卻令威震一方的萬河宗宗主洪天狂和天羽宗宗主雲知白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那看似風燭殘年的軀殼裡,散發出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如同亙古深淵般的死寂與…大恐怖!
洪天狂如臨大敵,渾身虯結的肌肉瞬間繃緊如鐵石,喉嚨裡發出一聲壓抑著極度震驚和忌憚的低吼:“風無寂?!劍宗老祖!你…你怎麼來了?!”
枯瘦老者渾濁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洪天狂和雲知白的護體靈光,落在了下方須劍身上。
他扯動乾癟的嘴角,聲音依舊沙啞平淡,卻清晰地響徹在每一個人的神魂深處:
“咳咳…洪宗主,你要以大欺小,對付我神劍宗的頂梁柱和我這不成器的徒孫。”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須劍身旁的陳然,那目光讓陳然瞬間感覺自己的一切都被看穿,卻又奇異地帶著一絲…暖意?
“我這把老骨頭,怎麼能坐視不理呢?”
話音未落,風無寂那枯槁的身影,仿佛融入了風中,又仿佛從未移動過,卻已悄然出現在須劍前方不遠處,正麵對著洪天狂與雲知白那如臨深淵的驚駭目光。
他背對著須劍和陳然,微微側過頭,那渾濁的眼珠似乎瞥了須劍一眼。
“須劍,” 風無寂的聲音依舊平淡,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仿佛在陳述一個天地至理, “看清楚了。”
在兩大宗主驚駭欲絕的注視下,風無寂緩緩抬起了他那枯瘦、仿佛連根樹枝都拿不穩的右手。他的動作慢得令人心焦,卻帶著一種無法形容的韻律。
隻見他伸出兩根枯槁的手指,隨意地,仿佛在路邊折草般,朝著前方——那數十艘如山嶽般懸浮、散發著恐怖威壓的巨型戰舟,以及戰舟前如臨大敵的洪天狂和雲知白——輕輕一劃。
沒有驚天動地的劍鳴,沒有璀璨奪目的劍光,甚至沒有一絲一毫的靈力波動逸散。
“劍,得這麼用。”
隨著他這句輕飄飄的話語落下。
“嗤啦——!”
一聲仿佛布帛被撕裂、又仿佛空間本身被強行扯開的、令人牙酸的尖銳聲響,驟然響徹天地!
在風無寂指尖劃過的軌跡上,一道純粹由“虛無”構成的、邊緣閃爍著不穩定幽暗光澤的裂痕,憑空出現!這道裂痕無聲無息地延伸,瞬間橫跨了數十裡空間!
它所過之處,天地靈氣瞬間被吞噬殆儘,光線為之扭曲湮滅,連空間本身都呈現出一種破碎玻璃般的裂紋狀!
洪天狂那引以為傲、足以硬撼山嶽的恐怖肉身靈壓,如同陽光下的冰雪般無聲消融!
雲知白周身瞬間亮起的、足以困殺化神的層層疊疊玄奧陣紋,在接觸到那道虛無裂痕邊緣的瞬間,便如同脆弱的蛛網般寸寸崩解,連一絲漣漪都未能激起!
裂痕,就那麼突兀而霸道地橫亙在天地之間,仿佛將整個世界都切割開來。
它沒有釋放出毀天滅地的能量衝擊,卻散發著一種讓洪天狂和雲知白這等化神後期大能都感到靈魂凍結的終極寂滅之意!
這,不是神通,不是法術,甚至不是他們認知中的任何一種力量形態。
這,就是純粹的“劍”!超越了形體、光耀、聲勢的……劍之本質!以天地為鞘,以虛無為鋒,以寂滅為意!
須劍的瞳孔,在這一刻,驟然縮成了針尖大小!他體內的劍心,發出了前所未有的、近乎悲鳴的劇烈震顫!那不是恐懼,而是一種朝聖者終於窺見神跡時,源自靈魂最深處的震撼與明悟!
陳然更是徹底呆滯,大腦一片空白。他隻感覺自己的眼睛被那道虛無裂痕刺痛,神魂仿佛要被吸入其中徹底湮滅。老祖那枯瘦的背影,在他眼中,瞬間變得比支撐天地的神山還要巍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