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人公會門口的青銅燈柱泛著冷光，林辰將黑鐵矛斜背在身後，指尖摩挲著剛領到的一星獵人徽章。徽章背麵蝕刻的星軌紋路正微微發燙，與手腕上的獵人手環產生著奇妙的共鳴——這是公會特有的身份綁定技術，據說能在三千星域內驗證持有者的身份。
“辰哥，趙凱那家夥肯定沒安好心。”林虎攥著拳頭，指節發白，“剛才我在門口聽到他跟班說，要在飛船上‘好好照顧’你。”
林辰腳步微頓，抬頭望向黑岩城中央那座最高的尖塔。塔頂飄揚的聯邦旗幟在雙日照射下泛著刺目的紅光，城主府的能量波動如同沉睡的巨獸，即使隔著數千米仍能感覺到那股沉甸甸的壓迫感。趙凱的父親作為衛隊長，是黑岩城明麵上的第三強者，星士高階的實力足以輕易碾死現在的自己。
“照顧？”林辰嘴角勾起一抹冷峭，“那就讓他來試試。”
兩人穿過喧鬨的市集，賣法則結晶的攤販正唾沫橫飛地吹噓著一塊土黃色晶石：“瞧瞧這純度！星徒巔峰吸收了，保準能摸到星士的門檻！星士啊——那可是能凝聚星核、禦空飛行的存在，黑岩城總共也超不過五十個！”
旁邊圍著的獵戶們發出陣陣驚歎，有人怯生生地問：“星士之後呢？”
“星士之後？”攤販嗤笑一聲，敲了敲晶石，“那就是星師了！據說星師能在體內孕育星力種子，一拳打碎十米厚的玄鐵石跟玩似的！咱們黑岩城隻有城主和兩位供奉是星師，那可是真正的大人物，動動手指就能讓咱們灰飛煙滅！”
林辰腳步不停，這些信息李醫生早已說過。星徒、星士、星師，這三個境界是星際修士的基礎，每階之間都隔著天塹。星徒隻是初步覺醒星力，星士能將星力凝聚成核，星師則能讓星核孕育出法則種子——而他現在，連星士的門檻都還沒摸到。
回到回春堂時，張獵戶正坐在後院的石凳上曬太陽，左腿的繃帶已經拆了，新長出的皮肉呈現出健康的淡粉色。看到林辰胸前的獵人徽章，老人渾濁的眼睛亮了起來：“通過了？”
“嗯，還報名了去赤火星域的飛船。”林辰將一千信用點轉入公會賬戶兌換成藥劑，遞給張獵戶，“這是修複星力灼傷的‘淬星液’，李醫生說您按時塗抹，半月就能痊愈。”
張獵戶接過瓷瓶，卻沒立刻打開，隻是摩挲著瓶身：“赤火星域……老夫年輕時候去過一次，比黑岩星繁華百倍，但也危險百倍。那裡的星獸最低都是星士級，還有各種勢力盤根錯節，比拾荒者狠辣十倍。”他抬頭看著林辰，“你星紋石的事，沒在考核時暴露吧？”
“沒有，我隻用了三成力量。”林辰想起考核時那六千公斤的測力成績，其實已經留了後手。星紋石蘊含的力之法則一旦全力催動，足以讓他短暫擁有星士初階的戰力，但那會讓淡金色紋路浮現在體表，太過紮眼。
“那就好。”張獵戶鬆了口氣，從懷裡掏出一張泛黃的獸皮地圖，“這是老夫當年在赤火星域的狩獵路線，標著幾處法則結晶礦脈，雖然產量不高，但足夠你初期修煉用。記住，到了那邊彆輕易相信任何人，尤其是聯邦軍方的人。”
林辰小心地將地圖折好藏進懷裡，正想說些什麼，李醫生突然從藥房走出來，臉色凝重：“林辰，你來一下。”
內堂裡，李醫生正用掃描儀反複檢查著一塊黑色晶體，屏幕上跳動的數據流刺得人眼睛發痛。看到林辰進來，他直接將掃描儀推過來：“你看看這個。”
屏幕上顯示的是晶體的成分分析——97的星力雜質，3的空間法則碎片，卻散發著遠超普通法則結晶的能量波動。
“這是……”林辰瞳孔驟縮，他能感覺到晶體裡的空間法則雖然稀薄，卻異常活躍，像是隨時會撕裂周圍的空間。
“昨天收的貨，一個拾荒者小隊從枯骨峽穀深處挖出來的。”李醫生壓低聲音，“他們說峽穀最裡麵有座黑色祭壇，這種晶體就是祭壇地基裡嵌著的。更奇怪的是，掃描顯示這東西的年代，比黑岩星被聯邦發現的時間還要早三千年。”
林辰的心臟猛地一跳，星紋石的材質和這晶體竟有幾分相似！
“祭壇什麼樣？”他追問。
“不知道，那小隊去了七個人，回來的隻有一個，還瘋瘋癲癲的，隻說看到了‘會飛的鐵盒子’。”李醫生歎了口氣，“我已經把這事報給了商會聯盟，他們說會派專人來調查。你馬上要走了，這事跟你沒關係，彆摻和。”
林辰沒應聲，指尖輕輕敲著桌麵。會飛的鐵盒子？難道是星際飛船？三千年的祭壇，嵌著空間法則結晶……這和星紋石會有聯係嗎？
“對了，飛船的事。”李醫生像是想起了什麼，“赤火星域最近不太平，妖族聯盟的巡邏隊經常越界，這次飛船搭載獵人，其實是去護送一批法則結晶礦，目的地是‘星火城’的聯邦軍事學院。”
他調出星火城的全息地圖，指著中央那座懸浮的金屬堡壘：“那裡是赤火星域的修煉聖地，有聯邦最完善的法則塔。據說塔內有星師級的法則投影，能加速修士領悟——趙凱肯定是衝著這個去的。”
林辰盯著地圖上的法則塔，星師級的法則投影……這對現在的他來說，無疑是天大的機緣。
“還有，”李醫生的聲音壓得更低，“星火城有林家的人。”
林辰猛地抬頭：“您說什麼？”
“二十年前，你父親有個弟弟，也就是你二叔，通過獵人考核去了赤火星域，後來在星火城開了家武器鋪。”李醫生看著他，“你父親不讓我告訴你，是怕你衝動去找他。但現在你要走了，知道總比不知道好。”他遞給林辰一塊刻著“林”字的木牌，“拿著這個去找他，或許能幫你一把。”
林辰握緊木牌，指腹摩挲著粗糙的紋路。二叔……父親從未提過還有親人在世。
就在這時，回春堂的大門被猛地踹開，王隊長帶著四個黑岩衛闖了進來，鎧甲上的金屬碰撞聲打破了藥堂的寧靜。
“林辰，跟我們走一趟。”王隊長的眼神像淬了毒的刀，直直射向林辰，“有人舉報你私藏聯邦管製物品。”
“我們沒有！”林虎將林月護在身後，怒視著他們。
張獵戶緩緩站起身，雖然左腿還不利索，卻擋在了林辰麵前：“王隊長，說話要講證據。”
“證據？”王隊長冷笑一聲，揮了揮手，“搜！”
四個黑岩衛立刻開始翻箱倒櫃，藥瓶碎裂聲、木箱倒地聲響成一片。林辰緊緊盯著他們的動作，手悄悄按在了黑鐵矛的矛柄上——他的手環裡還存著考核獎勵的一千信用點，足夠買通這些黑岩衛，除非……是有人特意針對他。
果然，一個黑岩衛從林辰的包裹裡掏出一個黑色晶體，正是李醫生剛才掃描的那塊空間法則結晶！
“隊長，找到了！”黑岩衛舉起晶體，聲音誇張，“是空間法則結晶，聯邦三級管製物品！”
林辰臉色一沉，這是栽贓！他根本沒碰過這東西！
“人贓並獲，你還有什麼話說？”王隊長一步步逼近，星士初階的氣息毫不掩飾地壓過來，“跟我回城主府，好好解釋解釋這東西是哪來的吧。”
“是你放進去的。”林辰的聲音冰冷，“或者說，是趙凱讓你做的。”
王隊長臉色微變，隨即獰笑：“胡說八道！帶走！”
兩個黑岩衛立刻上前抓向林辰的胳膊，星力在指尖凝聚，顯然是想強行製服他。
“誰敢動他！”張獵戶突然暴喝一聲，體內竟爆發出星徒巔峰的氣息，他手裡不知何時多了一把短銃，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王隊長，“老夫當年也是獵人，還沒老到任人欺負！”
王隊長沒想到這老頭竟是星徒巔峰，下意識地後退一步：“張老頭，你想反抗？”
“反抗？”張獵戶的手微微顫抖，不是害怕，而是憤怒，“你們這群披著人皮的豺狼！當年要是及時支援，林辰他爹會死嗎？現在還想害他兒子！”
周圍的鄰居聽到動靜都圍了過來，對著黑岩衛指指點點。王隊長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他沒想到會鬨這麼大。
就在這時，李醫生突然開口：“王隊長，這塊結晶是我的。”
所有人都愣住了。
李醫生拿起掃描儀，調出購買記錄：“昨天我從拾荒者手裡收的，還沒來得及登記。不信你可以查交易記錄，就在公會的數據庫裡。”
王隊長看著李醫生，又看了看周圍越來越多的人群，眼神閃爍不定。他知道，再鬨下去對自己沒好處，尤其是李醫生還有商會聯盟的背景。
“算你運氣好。”王隊長狠狠瞪了林辰一眼，揮手道，“走！”
黑岩衛們悻悻地離開，臨走時還不忘打翻了門口的藥桶。
人群散去，林辰看著滿地狼藉，拳頭攥得發白。趙凱的手段比他想象的更卑劣，這還沒離開黑岩星，就已經下死手了。
“看來不能等三天後了。”張獵戶喘著粗氣，臉色蒼白，“他們肯定還會找機會下手。”
李醫生也點頭：“我剛才查了，今天下午還有一艘私人商船要去赤火星域，雖然條件差了點，但至少能避開趙凱。”他遞給林辰一張船票，“這是我托商會的朋友弄的，免費。”
林辰看著船票，又看了看張獵戶和李醫生，喉嚨有些發緊：“那你們……”
“放心，他們不敢動我們。”張獵戶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夫在黑岩城混了幾十年，這點麵子還是有的。你到了星火城，好好修煉，彆給你爹丟臉。”
林月突然跑回帳篷，抱出一個布包：“辰哥，這是我攢的獸肉乾，路上吃。”布包裡還藏著半塊沒吃完的鐵紋獸肉，是上次獸潮後僅剩的一點。
林辰接過布包，沉甸甸的。他深深地看了眾人一眼，將星紋石緊緊貼在胸口，轉身向外走去。
“辰哥！我跟你去！”林虎突然喊道，抓起地上的戰斧就想跟上。
“留下。”林辰回頭，眼神堅定，“照顧好張叔和月妹，等我回來接你們。”
林虎的腳步頓住了，眼淚在眼眶裡打轉：“你一定要回來！”
“嗯。”
林辰不再回頭，大步走出回春堂。陽光穿過金屬建築的縫隙，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像極了黑岩星的未來，也像極了他自己的命運。
私人商船停靠在黑岩城最邊緣的碼頭，鏽跡斑斑的船身比聯邦貨運飛船小了一半，甲板上堆滿了各種貨物，散發著刺鼻的機油味。一個絡腮胡船長叼著雪茄，正用粗糙的大手點著人數，看到林辰時皺了皺眉：“獵人？”
“嗯。”林辰晃了晃手環。
“規矩懂嗎？”船長吐了個煙圈，“船上不許打鬥，不許動貨物，管吃住，到了星火城付五百信用點。”
林辰點點頭，走上搖晃的跳板。商船的貨艙裡擠滿了人，大多是穿著破爛的礦工和小販，看到林辰背著長矛，都下意識地避開。他找了個角落坐下，將黑鐵矛靠在牆上，閉上眼睛開始修煉。
丹田處的星力光點旋轉得越來越快，吸收著空氣中稀薄的星能。他能感覺到，隨著對力之法則的理解加深，星力的純度也在緩慢提升——這正是突破星士的關鍵，需要將星力壓縮、提純，最終凝聚成核。
不知過了多久，商船突然震動了一下，伴隨著刺耳的汽笛聲，緩緩駛離了碼頭。林辰睜開眼，透過貨艙的小窗望向外麵，黑岩城的能量護罩越來越小，最終變成一個模糊的光點，消失在深邃的宇宙中。
再見了，黑岩星。
他在心裡默念。
貨艙裡漸漸安靜下來，有人開始打盹，有人低聲交談。林辰靠著牆壁，指尖無意識地敲擊著地麵，腦海裡一遍遍回放著最近發生的事：赤血獸潮、星紋石覺醒、獵人考核、趙凱的威脅、神秘的祭壇……這些線索像散落的珠子，似乎有一根無形的線將它們串在一起。
“小子，新來的？”一個沙啞的聲音在旁邊響起。
林辰轉頭，看到一個缺了顆門牙的老頭，正用渾濁的眼睛打量著他，手裡還把玩著一枚生鏽的能量幣。
“嗯。”林辰不冷不熱地應了一聲。
“去星火城？”老頭嘿嘿一笑，露出黑黃的牙，“那裡可不是什麼好地方。前陣子妖族的‘血月妖狼’突破了聯邦防線，殺了不少獵人，現在去那地方，跟送死差不多。”
血月妖狼？林辰想起李醫生說的妖族巡邏隊，看來赤火星域的局勢比想象的更緊張。
“老人家去過星火城？”林辰問道。
“何止去過。”老頭吐出一口唾沫，“老夫年輕時候在星火城的礦場待過十年，什麼樣的人沒見過？”他湊近了些，壓低聲音，“聽說過‘黑星商會’嗎？那才是星火城真正的土皇帝，比聯邦軍方還厲害，尤其是他們的會長，據說已經是星師高階，能徒手捏碎星核！”
星師高階！林辰心中一驚，那可是能孕育法則種子的存在，比王隊長這種星士初階強了整整兩個大境界！
“那聯邦軍方不管？”
“管？”老頭嗤笑，“黑星商會每年給軍方上供的法則結晶，比三個礦場加起來還多，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他拍了拍林辰的肩膀，“小子，到了星火城，記住三點：彆惹黑星商會的人，彆靠近東邊的廢棄礦坑，彆相信穿白大褂的——那些聯邦研究員，比妖族還狠。”
林辰默默記下這些話，正想再問些什麼，商船突然劇烈地搖晃起來，警報聲尖銳地響起！
“怎麼回事？”
“是不是撞到隕石了？”
貨艙裡頓時一片混亂，人們驚慌地四處張望。林辰猛地站起身，抓住黑鐵矛——這不是普通的撞擊，更像是……被什麼東西擊中了！
“所有人蹲下！不許動！”船長的怒吼聲從擴音器裡傳來，帶著一絲驚慌，“是……是拾荒者的飛船！”
拾荒者？林辰的心沉了下去。私人商船的防禦比聯邦貨運飛船差遠了，根本擋不住拾荒者的攻擊！
又是一陣劇烈的震動，貨艙的金屬牆壁被撞出一個大洞，冰冷的宇宙射線瞬間灌了進來，讓靠近洞口的幾人慘叫著倒下。
“搶劫！男的殺了，女的留下！”粗獷的吼聲從洞口傳來，幾個穿著破爛機甲的拾荒者跳了進來，手裡的能量槍閃爍著危險的紅光。
林辰瞳孔驟縮，這些拾荒者的裝備比枯骨峽穀的獨眼龍強太多了，甚至有兩人散發著星士初階的氣息！
“完了……”旁邊的老頭癱坐在地上，麵如死灰。
林辰握緊了黑鐵矛，後背抵住冰冷的艙壁。他能感覺到胸口的星紋石正在發燙，淡金色的紋路順著血管緩緩流動——看來，想安安穩穩地抵達星火城，沒那麼容易。
拾荒者的能量槍開始噴射光束，貨艙裡慘叫聲此起彼伏。林辰深吸一口氣，星力順著力之法則的軌跡瘋狂運轉，目光死死鎖定著離他最近的那個星士級拾荒者。
隻能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