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櫻桃(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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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商隊剛從南邊運回來的。”

宗鶴白指著自己送上門的六棵櫻桃樹道。

這六棵樹,分彆栽種在一個三尺闊口的陶盆裡,高約六尺,枝葉婆娑,碩果累累。

“給你嘗個鮮。”

他隻字不提種植和運輸的艱難,仿佛送的不過是尋常花草。

馮清歲卻曉得,像養盆景一樣養出這樣的櫻桃樹,並將其從南地運送到京城,不知耗費多少人力物力。

櫻桃在京城本就是珍稀貴重的物什,這南地運來、比本地櫻桃還要早熟的櫻桃就更稀罕了。

怕是一棵能賣十兩金。

這份心意,她自然不會拒之門外。

“謝謝四舅舅。”

她眉開眼笑。

“我最愛吃櫻桃了,剛剛還和五花念叨來著,以為今年吃不著南邊的櫻桃了。”

宗鶴白見外甥女喜歡,臉上也滿是笑:“我還留了好幾棵,你吃完要是不夠喉,我再給你送來。”

馮清歲道好。

留宗鶴白吃了兩盞茶後,她讓人取來自己配的藥茶。

“換季易受風濕熱侵襲,我配了點藥茶,四舅舅且帶回府裡,和外祖母及幾位舅母分一分,若覺食欲不振,肢體困重,可泡來喝喝。”

宗鶴白欣然收下:“舅舅就不和你客氣了。”

又道:“正好你外祖母這幾日頭疾發作,想請你抽空去到宗府給她看看。”

馮清歲一聽便知是老太太為見她找的說辭。

“好。”她笑了笑,“有空我會去的。”

兩人又聊了一會,宗鶴白起身告辭:“我先走了,有事儘管去宗府或者商行找我,彆一個人硬扛,你如今是有後盾的人。”

“我明白。”

馮清歲微微一笑。

“您和外祖母多保重。”

宗鶴白離開後,她吩咐下人,將這六盆櫻桃樹分彆送去戚氏、紀長卿和她的院裡,每個院子兩盆。

而後親自摘了一大碗櫻桃,清洗乾淨後,放到琉璃盞裡,一顆一顆細細品嘗。

紀長卿從官署回府後,照例先去給戚氏請安。

行至慈安堂門口,剛好碰見馮清歲。

見她唇瓣紅豔欲滴,仿佛剛點了唇脂似的,整個人看著比平日穠豔幾分,心尖倏然一顫。

僵了片刻,方將視線移開。

“你來陪娘吃飯?”

他沉聲道。

嗓音莫名有點喑啞。

馮清歲搖頭:“來吃冰酪的,娘做了櫻桃冰酪,喊我過來一塊吃。”

紀長卿迷惑:“哪來的櫻桃?”

每年皇家苑囿種的櫻桃初熟時,陛下會給朝臣賞賜櫻桃,以示恩寵。

他還一顆櫻桃都沒領到呢,怎麼府裡就有櫻桃冰酪了?

莫非是用櫻桃蜜餞做的?

馮清歲回道:“這是南地運來的櫻桃,宗四爺送我的。”

而後將慈安堂院裡擺著的櫻桃樹指給他看。

紀長卿擰起眉頭。

“他一共送了你幾棵?”

“六棵。”

馮清歲輕笑。

“娘這裡兩棵,我那裡兩棵,你院裡也有兩棵。”

皇帝給朝臣賞櫻桃,也隻每人賞一盤,兩棵櫻桃樹能摘好多盤了,但紀長卿一點也不覺得高興。

他隱約聽上官牧提過,櫻桃是男子贈女子的定情或傳情信物。

有人會用百寶嵌櫻桃匣盛放櫻桃和情書,送給心儀女子。

若是送櫻桃,需得送雙數,如兩籃,或四盒,或……六棵——整棵樹送的也就宗四了。

宗四送了,馮清歲收下了。

他們兩人難道……

宗四這頭老狐狸,打誰的主意不好,竟打他……寡嫂的主意。

分明居心叵測。

他沉下臉色。

馮清歲見他麵色不虞,還當他不愛吃櫻桃呢。

“二爺莫非不喜櫻桃?”她問道,“既如此,我讓人將你院裡那兩盆櫻桃搬去我院裡。”

紀長卿忽然想到什麼,瞥了眼她的唇瓣,問道:“你很喜歡櫻桃?”

馮清歲點頭。

“這是我最愛吃的果子。”

紀長卿一顆心又沉了幾分。

“你既喜歡,就留著自己吃吧。”

他語氣複雜。

“隻是再好的吃食,也彆貪多,免得傷了脾胃。”

馮清歲笑道:“二爺放心,這點櫻桃還傷不著我。”

說完進屋和戚氏吃櫻桃冰酪去了。

紀長卿如鯁在喉,一口也吃不下,跟母親打完招呼就回了自個院子。

在案桌坐下後,對著一摞文書賬簿,愣是一個字也看不進去。

索性喚來燭影。

“你給我查查宗四這人,看他可有不良嗜好,是否養了外室小妾,商行的買賣正不正當……”

燭影應諾。

翌日給了他一份詳實的稟帖。

紀長卿翻完,發現宗四這人居然和他一樣,相當潔身自好,既沒有不良嗜好,也不養外室小妾,更不好孌童,做生意從來奉公守法,私德甚佳。

便是他用嶽父挑女婿的尺度來看,也挑不出毛病。

也對,不是什麼人都能入那小狐狸的眼的。

她好像還挺喜歡銀子。

而宗四正好有錢……

紀長卿一夜不曾合眼,翌日頭重腳輕地出門上朝。

上官牧從身後走來,猛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拍得他一個踉蹌。

“你今兒怎麼這麼虛?”

上官牧一臉狐疑。

“難道是熬夜給陛下擬殿試題去了?這不像你呀,你紀大人才高八鬥,會被區區幾個選題難倒?”

紀長卿白了他一眼。

往前走了幾步,試圖甩開這團粘人的麥芽糖,但想了想,又停下腳步。

“你都送過什麼給裴大小姐?”

上官牧一怔。

“你問這個作甚?”

紀長卿:“我有個朋友,想給心上人送禮,不知選什麼好……”

話未說完,上官牧捧腹大笑。

“你也有今天哈哈!”

紀長卿板起臉:“什麼我,都說了是我朋友。”

上官牧竭力忍笑:“好,是你朋友,不是你。”

紀長卿額頭青筋直跳。

“看來我問錯人了,你這種隻知道給清泉書院學生捐書贈果的人,根本不懂挑禮品。”

“我這叫投其所好。”

上官牧冷哼了聲。

“甭管什麼禮,送到人心坎裡的,就是好禮。”

紀長卿臉色一沉。

宗四那櫻桃,可不正好送到人心坎裡。

他將問題壓到心底,上完早朝,忙完公事後,苦思冥想了許久,終於想起馮清歲的一個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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