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見陳水寧忽然插話,憂懼的把目光移過村長,落在後者身上。卻看見陳水寧回給自己一個帶著安慰的眼神,趕在村長露出不滿之前開了口:“白日裡我半昏半睡靠在花轎裡,夢中有一神人授我妙法,給了我一場機緣。”
“這才有了玄恩宮前夫人降駕,打亂了與林家的婚事。”
“是啊村長,那日來的鈴大法師也說過,林家的公子原有婚約,若非是衝喜,哪裡會找上我們?”
村長沉思了片刻,用眼神同身邊幾個人確認一番——入夜時分,林家便有消息傳過來,林家公子已然痊愈。
看來這場婚事也該作罷,隻是村裡出了個夢傳的“神女”……想到這裡,村長的目光又重新落回陳水寧身上。
“陳大娘,你同我說說,夢裡那神人都同你講了什麼……那神人可像是那玄恩宮裡哪位神仙?”
聽著村長的問話,陳水寧沉默了片晌,心裡默念了一句:師父,就把你偽裝成我夢裡的神人吧!旋即開始了自己有理有據的胡編工作。
“夢裡,神仙叫我打鼓,教我唱頌請神的咒語。”
話音未落,陳水寧的手已經撫上椅子鬆鬆垮垮的扶手,有節奏的敲擊著。
“啪!啪啪啪!”
“啪!啪啪啪!”
“拜請獨角騰蛇大聖者,身長萬丈廣無邊……當初發願救諸苦……金鞭聖者降臨來……”
最後一句“神兵火急如律令”被陳水寧隱去沒有唱出來。
可村長的臉卻眼看著黑了下去。陳水寧一時間摸不清頭腦,隻好又接唱了一段。
“拜請北方黑水帝,化身真武大將軍……管天兵,步黑雲……”
這回沒等唱完,陳水寧眼見著村長的臉色越發的不好,依舊沒有住口,一邊唱著熟悉的字句,一邊琢磨起這背後的因由來。
是了!逢年過節,各大宮廟裡都少不了請神的環節,就連前兩年火爆全網的遊神巡境,也沒有少了小法鼓團的身影。更彆提自己穿越前還跟在行進的隊伍裡……
但凡多聽一聽,隻要不是五音不全的樂癡,多半都能記住旋律和韻,自己拿這個可證明不了什麼!
“陳大娘,你夢裡的神人隻教了這些麼?”耽誤了這麼久的時間,陳水寧卻沒展現出來什麼實際的,村長的語氣變得有些不善。
倒也不是村長咄咄逼人。實在是玄恩宮那一鬨,圍觀的人可不隻有本村的。
已經有人傳說陳水寧上的是邪僮,隻是整個村子氣數將衰,竟然連玄恩宮裡的法師都看不出陳水寧的真偽來!
想當年村裡的生意做得好,也沒人去拿這些神神鬼鬼的事來說話。如今當真是“南村群童欺我老無力”……
村長必須找到有力的證據回擊。
“當然不止這些。”陳水寧明白了村長的意思,想到這些年自己雖然偷懶擺爛,但是一直沒有落下的天文地理、科儀經醮、民俗文化……坦然一笑。
“請神、開光、過關、收驚……不敢說和玄恩宮的諸位法師做比,但也都能做得下來。”細數了些常見的,陳水寧知道村長現在需要這樣一個“神女”,自然不會懷疑自己所謂的夢。
果然,村長的態度由陰轉晴,看向陳水寧的目光重新帶上了期許。
“那你可能證明?”
目光與自己帶來的幾個人隔空交流過,村長和緩的開口:“不是我懷疑你的能力,隻是你也看見了,玄恩宮門口那麼多圍觀的人。”
“若是你沒有些本事拿出來,怕是有人要傳你這……”
上僮上的蹊蹺?那當然蹊蹺,分明就是自己憑經驗裝出來的——陳水寧倒是好奇,難道玄恩宮那兄弟兩個都沒有看出來麼?
“那是自然,改日我去玄恩宮當著廟祝和諸位的麵打卦,解釋清楚今日之事。”花轎上為自己這臨時解危的無奈之舉已經打出聖卦,陳水寧心裡有數。
更何況,當著村長的麵,陳水寧對於如何要出三個聖卦,或者一個合同卦,另有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