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雲因五臟拳所提升的氣血和力量,此刻儘數被鐘衛國看破!
他的心念在電光石火間轉了幾轉。
早就在路上的時候,他就想過,眼前這些人,絕非趙新民那樣的鄉親,和張強他們那些,初入社會的大學生,隨口亂說就可以糊弄過去。
這些人,代表的是“官方”的力量,而且顯然掌握著遠超常人的信息和手段。
糊弄普通人的那套說辭,在這裡行不通了。
必須是要說出一些真實事情!
但絳狩火、玉簡、穿越…這些核心秘密絕不能露。
否則必定給他惹上天大的麻煩!
“不錯!”齊雲坦然點頭,眼神平靜,“事情的一切,確實都源自神仙山。”
鐘衛國眼中的精光一閃,臉上那絲淡笑似乎真切了幾分。
“看來,我們今晚,確實有的聊了。”
他邊說邊從懷裡掏出一包皺巴巴的紅塔山,自己叼上一根,然後很自然地遞向齊雲。
齊雲沒客氣,伸手抽出一根叼在嘴上。
鐘衛國叼著煙,右手拇指和食指隨意地搓了一下,然後在齊雲的香煙上一點,頓時香煙就著了!
齊雲見狀,心中劇震!
他的絳狩火焚滅陰邪,但對陽世之物卻毫無作用!
這鐘衛國這一手,顯然是一種他完全不了解的力量!
在他麵前故意用出來,是對他進行一種震懾。
他強壓住心緒,深深吸了一口,辛辣的煙霧湧入肺腑。
鐘衛國若無其事地收回手指,在他自己煙頭上一點,也點燃了煙。
整個過程行雲流水,仿佛吃飯喝水般平常。
“走吧,隔壁屋說話。”鐘衛國吐出一口煙,當先轉身。
齊雲跟著他走進隔壁燈火通明的堂屋。
這裡明顯是吃飯待客的地方,一張八仙桌,幾條長凳。
除了去煮麵的小林,其他人都在。
趙嶽換了件乾淨夾克,抱著胳膊靠在牆邊。
皮衣女子坐在床上,皮衣上的水漬未乾,用毛巾不斷擦拭著;小吳則好奇地坐在桌邊。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齊雲身上。
齊雲也不客氣,徑直走到八仙桌旁,拉開條凳,大大咧咧地坐了下來。
翹起了二郎腿,深吸了一口煙,緩緩吐出,煙霧在明亮的燈光下繚繞。
屋子裡很安靜,隻有屋外的雨聲和灶房隱約傳來的鍋鏟聲。沒人催促,都在等。
直到那半截香煙快燃儘時,齊雲才將煙蒂在桌腳碾滅,抬眼環視一圈,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壓過了雨聲:
“關於我的一切,都要從神仙山說起。”
他開始了講述。
這一次,他隱去了穿越、玉簡和絳狩火的核心。
隻保留了被困山林、夜幕降臨後的詭異腳步聲、五臟觀的突兀出現、觀內情形。
後麵自行發揮,真假參半:被迫留宿、腦中莫名浮現五臟拳功法、為挨過寒夜和恐懼而修煉、天亮後推門下山,卻發現道觀在身後消失、人已在山腳!
這一段經曆,他描述得異常詳細。
鐘衛國也聽得極其專注,不時插話詢問,問題刁鑽而精準:“丹爐上的雲雷紋走向?是順時針還是逆時針盤繞?”
“石像童子是幾個?倒地的姿勢朝向何方?”
“你練拳時,感覺體內氣機如何流轉?先暖何處?”
齊雲一一如實作答,心中也暗自凜然,對方問的絕非外行話。
趙嶽、皮衣女子、小吳三人聽著這匪夷所思的經曆,臉色變幻不定。
即便他們身為“非正常”領域的專業人士,但這“夜宿荒山古觀,一夢得傳神功”的橋段,依舊過於玄奇。
太像小說電視劇裡麵的橋段了,超出了他們的認知範疇。
講完神仙山,齊雲接著描述列車上的遭遇:山體滑坡,下車轉移,雨夜荒墳,鬼車現形,同伴接連被鬼物所害,自己被迫反擊,最後孤身脫困
第二段故事在開始講述的時候,鐘衛國多次打斷,詢問此前問的問題。
讓齊雲重新回答!
從而看齊雲的回答是否一致。
而往往齊雲就在回答神仙山細節的時候,鐘衛國再次打斷,詢問列車事件中的細節。
就這樣,兩個故事,被鐘衛國切分的七零八碎,來回反複糾纏。
給到齊雲的壓力極大。
但好在他這兩個故事,八成都是真是的,僅僅兩成做了修改和隱瞞。
終究還是沒有被鐘衛國發現紕漏之處!
在齊雲講到那輛無聲無息出現、載走一車廂人的老舊綠皮大巴時,屋內的氣氛陡然凝固!
“等等!”趙嶽猛地站直身體,神色異常凝重,“你說那車…什麼樣子?
車牌!還記得車牌嗎?或者車身有什麼特殊標記?
算了,還是畫!畫出來!”
鐘衛國沒說話,但眼神銳利如刀,緊緊盯著齊雲。
其餘兩人也屏住了呼吸。
齊雲不明所以,但看他們反應如此之大,也意識到那輛車恐怕是關鍵。
他拿起小吳遞過來的紙筆,憑著記憶,努力勾勒:
方頭方腦的老舊車型,窄小的車身,模糊的車窗,掉了漆的綠皮…最後,在車頭下方,他畫了一個模糊的車牌框,憑著那驚鴻一瞥的記憶,寫下:d584。
當他把畫好的紙推到桌子中央時,整個堂屋陷入了一片死寂。
屋外的雨聲仿佛被放大了無數倍。
堂屋裡,死寂陡然沉了底。雨聲被這寂靜襯得格外喧囂,轟隆隆直灌進人耳朵裡。
趙嶽盯著那紙片,腮幫子咬筋凸起,拳頭攥得骨節“哢吧”一聲輕響。
陳姐眉峰緊蹙,眼底寒氣森森。
小吳倒抽一口冷氣,脫口而出:“真是它!‘鬼公交’!操!
怪不得雲省地皮翻了三尺也摸不著半根毛……”
鐘衛國緩緩吐出一口煙。
那煙氣濃重,白茫茫一團在他臉前滯住,散也散不開。煙霧後麵,他那張國字臉陰沉得如同暴雨前的鍋底。
目光在那簡陋卻特征紮眼的綠皮車圖樣上定了片刻,又落回那串透著邪氣的車牌號上。
他喉頭滾動一下,聲音沉啞,像是從肺腑深處硬擠出來:
“原來……躥到黔省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