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書檸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剛打開手機就看到了微博熱門推送。
帶著老大名字的詞條，實習生賀俊康的詞條，以及自己居然都上了熱門。
沈書檸雙眸驟然變冷，依次點了進去。
心動offer帶教律師高偉俊被實習生氣倒!
心動學員賀俊康不服成績，氣倒導師
君威律所帶教律師白眼狼徒弟
沈書檸隻能用烏煙瘴氣四個字來形容網友們的評論。
有義憤填膺為高偉俊打抱不平的，有罵沈書檸不該懟江挽月、說她沒素質的，更有一大批人炮火對向了唯一的平凡人賀俊康。
節目組發了聲明，告知網友高偉俊一切平安，隻是因為高血壓犯了暈倒。
可江挽月在直播時，帶得風向太壞了。
網友們根本不信，反而一股腦把炮火衝向了節目組、沈書檸以及賀俊康。
【檸檸，你老師沒事吧？網上的熱搜你看了嗎，那江挽月跟神經似的，怎麼就咬著你不放！】
【我問過我經紀人了，你的那個熱搜就是她買的！她估計對你在節目裡懟她，懷恨在心！】
沈書檸眉眼微冷，怎麼江挽月就是學不乖呢。
上次她的道歉聲明，難道忘了嗎？
【我老師沒事，晚晚，後麵節目組怎麼處理的？】
【哎，就說錄製延期了。我剛聽我經紀人說，導演組把賀俊康叫到裡麵談話了很久，出來的時候這孩子都哭了。】
【我感覺他心理承受壓力的能力特彆弱，你有空的話也問問他，他好像找導演組要了你們的聯係方式。】
沈書檸翻看通話記錄，確實在最下麵有一個陌生號碼的未接來電。
她剛準備回過去的時候，陸司硯出來了。
沈書檸抬眸，“聊完了？”
“嗯。”男人聲音莫名的冷淡，聽得沈書檸心裡一緊。
她訕笑，“抱歉，剛事發太突然了，你進來之前我正準備給你回電話。”
“不用解釋，我都知道。沒怪你，”陸司硯眼角微垂，“隻是有點傷心。”
傷心？
男人聲音低啞疲倦語氣，還帶著一絲明晃晃的委屈，“希望你以後能第一個回我的電話，好嗎老婆？”
沈書檸喉嚨動了動，“好。”
“那司硯哥，你先回去，我還得留下來照顧老大。他在京市沒什麼親戚！”
“不用照顧，彆說得我跟孤寡老人似的！”裡麵的高偉俊突然揚聲喊道。
“書檸，你去護士站問，他們這兒有護工的，請個動作麻利的護工來就行。”
沈書檸不認同，“護工怎麼可能照顧的好。”
陸司硯提議，“高律師，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讓我的助理去找個靠譜的陪護公司，他們護工都是經過專業理療培訓的，如何？”
“陸總，這會不會不太方便？”
陸司硯莞爾，“沒什麼不方便的，高律師不用太客氣。”
高偉俊也不矯情，便答應了下來。
“老大，你現在可能麻煩你要用手機，發個微博回複一下網友。網友們現在節奏帶的很大，全都去炮轟賀俊康了，說是因為你們在辦公室裡他惹怒了你才暈倒的。”
高偉俊錯愕，“他什麼時候惹怒我了？這群網友，可真閒！我們就正常的聊他的作業完成情況，這小賀比較敏感，因為他似乎老家有個重病的母親，急需要快速的成長賺錢來支付她母親的醫藥費。”
“他挺刻苦的，我還給他解釋了為什麼昨天超時了沒同意讓他交作業。當律師，第一職業素質便是守時。”
“壞了，你趕緊給他打電話，這網上網友太煩人了，這不是網暴嗎！那孩子一根筋，轉不過來可就壞了。”
沈書檸心道不好，趕緊給人打電話。
陸司硯單手插著兜，眯著眼若有所思。
他盯著那刺眼的熱搜，眼神如淬寒冰。
原來他說話不好使了，不然怎麼有人就是聽不懂人話呢。
陸司硯轉身去樓梯間打電話，“程祁，醫院這邊找兩個專業的護工來照顧高律師，另外網上的熱搜立刻處理。”
“是！陸總，已經在處理了。關於太太的熱搜已經清空了。”
“嗯，然後給陸庭煊打電話，讓他立刻停止江挽月的所有工作。如果他不肯，那他庭躍總裁的位置也彆乾了！”
程祁聽出來自家老板是真的動怒了。
“好的，陸總，我這就去辦！”
沈書檸給賀俊康打電話一直沒有人接，她又去看了一眼微博。
熱度雖然下降了，但他唯一一條發布的參加綜藝節目的官宣微博下麵，罵他的評論已經有五萬條了！
沈書檸趕緊聯係項主任找導演要了賀俊康家裡的住址，準備趕去他那。
陸司硯拉住她的手腕，“去哪兒？彆急，我送你。”
沈書檸也顧不上那麼多，立刻和他出發。
當趕到賀俊康租的出租屋時，能看到門口鞋架上他換算下來的鞋子。
他應該在家。
叩叩——
“賀俊康，你在家嗎？我是沈書檸，君威律所的沈律師啊。”
隻是房間裡無人回應。
陸司硯安撫，“彆急，你給他打電話聽聽有沒有鈴聲。”
賀俊康租的是老小區，隔音不好，如果打電話就算站在門外也能聽到。
沈書檸點頭，立刻給她撥電話，果然裡麵聽到了很輕的鈴聲。
“他在家！”
沈書檸用力的敲門，“賀俊康，高律師沒事，他一切都平安。你彆胡思亂想，你在家的話把門開一下，我們聊聊。”
可惜，裡麵依然無人回應。
直到聽到有大媽的聲音驚呼著：“哎呀，怎麼天台有個人站著呀！哎呀，小夥子你往裡麵站一點，你小心點彆摔咧！”
“趕緊報警，這小夥子該不會是想跳樓吧！”
沈書檸和陸司硯對視一眼，立刻往天台上趕。
這老房子一共八樓，兩人跑上去後果然看到有個小樓梯可以通往天台。
陸司硯：“我先上去，然後扶著你上來！”
沈書檸沒時間磨嘰了，“你先上去，我不用你扶！你快看看是不是賀俊康！”
“嗯！”
陸司硯率先爬到天台，在一排晾衣繩後，他看到了賀俊康的背影。
他大步走近，“賀俊康。”
賀俊康聞聲猛地回頭，疑惑的看著來人，“你是誰？”
見他腳步沒停，立刻喝道：“你彆過來！”
陸司硯張開手站定，“好，我不過來。那你自己走過來，天台危險你自己過來。”
賀俊康搖頭，眼神空洞呆滯，“我不過來，我不過來！”
沈書檸氣喘籲籲的跑近，“賀俊康，彆衝動。”
她瞳孔震動，心跳如雷：“彆衝動，高律師他平安沒事了。他跟我說了，他暈倒隻是因為愛喝酒高血壓犯了，這件事跟你沒關係！”
“不！有關係，”賀俊康搖頭，滿臉受傷，“如果沒關係，那些網友怎麼都罵我呢。”
他眼圈頓時紅起，“沈律師，你知道嗎，他們罵的很難聽！”
“他們私信罵我，罵我就算了，他們還詛咒我的家人！我就一個媽媽了，我”他滿臉痛苦，“我對不起她，我辜負了她的栽培，如果不是她把我供到大學，她也不會得癌。”
“沈律師，你說我媽看到網上那些人那麼罵她的兒子，她會不會覺得很丟臉！”
賀俊康情緒激動，他後退一步，沈書檸心跳到了嗓子眼。
“不會！”沈書檸高聲打斷他的內耗，“不會！賀俊康，你媽媽不會這麼想你！你是她最優秀的兒子，你這樣衝動讓她一個人怎麼辦？”
“網上那些網友都是放屁！他們的話，你不用管！賀俊康，你現在就聽我的好不好，來，”沈書檸走近一步，伸出手，“你拉著我的手，高律師已經發過微博解釋了，我找人把網上那些罵你的評論都刪除，好不好？”
可沈書檸的勸阻並沒有很有效，甚至賀俊康的情緒更激動了。
“不好不好不好！我不聽，你跟他們一樣，你有豪車接送，你根本不能理解我們這種平民的痛苦！”他嘶吼著，離墜樓隻差一步。
沈書檸深呼吸，讓自己冷靜，“我跟你一樣。其實賀俊康我很羨慕你，你有一個一直對你這麼好的媽媽。而我的媽媽，在我很小的時候，她就去世了。”
“賀俊康，我媽去世後我爸立刻娶了後媽，你知道後媽嗎？跟電視裡一樣又不一樣。她不會對你大吼大叫，但她會給你放軟刀子，看不見的冷箭，一步步的離間我們父女的關係。”
“我感覺三歲那年，我不僅失去了我媽，也同時失去了爸爸。而你的媽媽，是愛你的，對嗎？”
“我知道學法有多辛苦，我也想擺脫我的家庭，我努力學就想不受他的控製。剛進律所時，我跟你一樣，會犯錯，會挨罵，但路越黑，光越亮對嗎？”
“賀俊康，你是你媽媽唯一的光啊。”
賀俊康崩潰大哭，“可是，我好沒用。我對不起她！”
早在沈書檸動情勸說的時候，陸司硯斂眸繞到了他的身旁，長臂快速的摟著他的腰往裡甩。
隻是太過於突然，讓賀俊康反應有些過激，他穿著拖鞋沒站穩往到底的時候，不小心踢了一腳男人。
兩人本就在天台邊，賀俊康被甩到了安全的位置，可陸司硯的身體失去了平衡往後仰，沈書檸想去拉，根本來不及。
賀俊康人也傻了。
他，又犯錯了！！
陸司硯身體騰空，冷峻的臉上多了一抹擔憂，他對著滿臉淚水的女人，輕聲道：“彆哭檸檸，我喜歡看你笑。”
轟——
是墜樓聲。
“不——”
沈書檸左手撈空，眼睜睜的看著男人下墜，大腦轟的一聲崩塌。
不，他不能死！
陸司硯不可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