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拜血教徒嗎?
……好弱的拜血教徒。
白舟看著地上打滾的醫生,不覺有些疑惑。
而且,作為窮凶極惡、陰險狡詐的拜血教徒,
這個人打起來怎麼這麼……堂堂正正?
白舟明明都做好了防備對方各種陰險招數的準備。
在進來之前,他用手環隱身,特意花了十分鐘,把最近學到的各種小儀式,一股腦往身上套。
淨化,頭腦清醒,強化力量,幸運加護……
——順便又在來的路上,撿了根板凳腿和一把生石灰。
但最後,在與對方的爭鬥中,白舟隻聽見一聲不同尋常的蟬鳴。
那個瞬間,他的靈性異常活躍,提醒著這聲蟬鳴背後隱藏著致命的凶險危機。
好在,一把石灰就讓蟬鳴戛然而止。
所以……
陰險的其實不是“非凡者”,而是自己?
清澈的眼睛眨動兩下,白舟連連搖頭。
怎麼會呢?
都是廢墟文明的錯!
“你你你你……也要霸淩我嗎!”
醫生咆哮哀嚎,猙獰的臉上極度憤恨。
但很快他的臉色就變得淒涼:
“彆殺我,我還有用,俘虜我對官方有大用!”
“我知道一個非常重要的秘密情報,是……關於特管署的!”
念叨著,念叨著,吸引白舟的注意,可他的手卻悄悄移動……
嗬嗬。
竟然會偷襲,的確是比一般的特管署專員靈活一些。
但,也就這樣了。
看見我現在的慘狀,你一定很得意吧?
在享受自己的勝利果實對嗎?就像俯瞰彆人的霸淩者一樣。
瞧瞧,這小子站在原地不動,呆呆的樣子……
他一定以為我的眼睛已經被石灰弄瞎,失去反抗能力了。
乳臭未乾,自命不凡,和特管署那些蟑螂都一個鳥樣。
這樣的人……就該被他教育教育。
——什麼,叫做真正的、殘酷的戰鬥!
嘴上怒罵著,怨恨著,仿佛隻是敗犬的哀嚎。
可他其實已經悄然睜大滿是血絲的半瞎眼睛,望著麵前的少年,模糊的身影映入眼簾。
倏地——
幾點寒芒乍現。
醫生緊隨其後,身形暴起。
“下地獄吧!”
麵對醫生突然起來的襲擊,白舟卻露出了然神色。
但醫生覺得白舟怎麼了然都沒關係了。
因為醫生的動作迅疾如虎,如此短暫的距離,任何人都逃不過去!
“這也在我的算計之中!”
醫生已經露出了猙獰的笑容。
可下一秒,
“噔噔噔——”
飛刀紮在牆上。
醫生撲了個空。
他瞪大眼睛,雙手抓過“白舟”,卻仿佛穿過空氣。
可白舟臉上的表情分明還在變化,像一個虛化的人,極其詭異。
——接著,在右側五步,一個一模一樣的白舟緩緩出現。
手環微微亮光。
光學迷彩隱身+光學迷彩的進階版本:強光投影。
但都需要強光環境,不然一眼就能看出投影的異樣。
——所以白舟才提前打碎窗戶撕裂窗簾進來。
不過就算是強光,投影的顏色也往往和周圍環境有所差異,容易被觀察出來。
——但誰讓醫生的眼睛被石灰弄半瞎了呢?
足夠的慎重準備,讓他完美避開了醫生的偷襲。
然後,他拔刀——拔板凳腿。
想象麵前有隻飛過的燕,就如同過去千百次訓練那樣。
近乎本能地迅疾揮刀,風聲呼嘯,如斬燕般擊落橫空掠過的醫生。
醫生回手格擋,兩手一麻,但總算將那板凳腿擋住。
然而,下個瞬間,
一根淬毒的細針從手環無聲飛出。
“——還有?!”
醫生隻來得及不敢置信地疾呼一聲。
淬毒的黑色長針,就直直插入他腦門。
醫生應聲倒下。
瞪大被石灰灼燒的猩紅雙眼,額頭插著黑漆漆的細針,他在地上一邊咳血一邊滿地亂爬。
“眷者”的特性不曾發揮,就連秘技也從沒完整打出。
他不甘心!
——他可是2級“眷者”,怎麼能這麼憋屈的死去?
這小子……到底是怎麼回事?
會補刀,會偷襲,還有各種陰招?
不對吧?特管署是這種風格的嗎?
“特管署……嗬嗬!”
那雙爬滿黑紅血絲的眼睛,瞪大抬起。
滿是黑血的嘴巴咧開,露出驚悚瘮人的意味深長。
“你也是蟑螂……”
話未說完,
他頭一歪,沒了聲息。
——甚至,作為死去的非凡者,白舟還看見了他掉落的猩紅遺言。
當然,遺言就是他生前的最後那句,看著並沒什麼實際意義:
【你也是蟑螂……】
“……”
白舟默然在原地。
真的贏了,說輕鬆也輕鬆,說費力也確實竭儘全力。
戰勝一名拜血教徒的成就感油然而生,他忽然意識到……
在這些天無比艱難的修行過後,
自己真的不再是那個普通人了。
和想象中的奮力廝殺不同,真正的生死搏殺隻在一瞬。
猶豫就會死去。
為此,即使動用些盤外招也在所不惜。
在知道對方存在的情況下,提前做好準備。
從出其不意的襲擊,到石灰的拋灑,再到最後千錘百煉一擊的斬出……
看似簡單的背後,卻是白舟縝密的戰鬥思路。
好在,結果符合預期。
但……他殺了人。
第一次殺人。
想象中的惡心和害怕並不存在。
看著躺在蜿蜒血跡上死不瞑目的慘烈死屍,白舟反而有種近乎漠然的心態。
隻有活躍的大腦,在腎上腺素的作用下幾近亢奮。
血液加速流動,心臟砰砰跳動。
過了好一會兒,這種調動自身一切的刺激感覺,才開始緩緩消退。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其難以言說的微妙感覺。
那是……
福至心靈般,他覺得自己快要“晉升”了。
距離完成秘技的初步修行,踏上非凡者的真正,成為一名1級“冒險者”……
僅差最後的臨門一腳。
……倏地似有所覺,白舟回頭看去。
正看見小袁老師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
她肩膀也忽然不疼了似的,一言不發,隻是呆滯的目光時而流轉,異彩紛呈。
“噓……”
白舟抬起食指放到嘴邊,對著老師輕聲說道,
“要替我保密哦。”
話音落下的瞬間,小袁老師看見白舟的手指上出現一個小型的發光符號。
儀式觸發。
“啪”的一聲,
好像照相機按下快門。
一道白光在小袁老師眼前閃過。
她的眼神變得迷糊,緩緩癱軟下去,昏倒在地。
“呼……”
白舟鬆了口氣。
還好,他提前就有準備,在手上描繪了待觸發的儀式。
封存普通者記憶的儀式,對非凡者是必修功課。
——以上是鴉老師的原話。
至於劉華華,倒也不用擔心,她一直處在被醫生控製的狀態,在醫生倒下的時候也跟著昏迷過去。
那麼……
他轉頭看向腳下的屍體,眨了下眼睛。
“收獲”的時間到了。
不過,在檢查醫生的屍身之前——
“按我說的做。”
鴉不知何時出現在醫務室的門口,輕聲開口。
看著狼藉的現場,和毫發無傷站在原地的白舟,鴉稍微放鬆下來,目光閃過些許欣慰:
“在劉科長到來之前,要把現場偽裝好。”
……
忙活了半天,白舟忽然輕咦出聲。
“這是什麼?”
在醫生的身上,白舟搜到一封信件。
鴉也有些驚訝,靠近過來:“什麼年代了,還寫信?”
但在見到信封外貌後,無論是鴉還是白舟的表情嚴肅起來。
這是個蒼白的信封,像是由某種特殊的皮革製成,上麵布滿了極其細微的毛孔般的凸起,帶著活體生物似的體溫和彈性。
上麵的字跡仿佛凝固的血漿般的黑褐色,寫著:
致吾侄。
拆開信封,展開信件,一股鐵鏽般的刺鼻味道撲麵而來,同樣的猩紅字跡呈現在白舟麵前。
【三天後,至聖杯地窟集會,商議四天後零點,毀滅性入侵特管署36號分部的具體事宜。
血月會指引方向,帶上你的眷者,彆遲到。
艱難的日子就快過去了,渡鴉歌頌靜謐時分,血月重臨大地之日!】
翻開再看,信封上的落款日期是……今天!
白舟悚然一驚。
拜血教竟然真的選中了36號基地作為入侵對象!
毀滅性入侵!
四天後!零點!
這麼快?!
那個醫生說的一點兒沒錯,他原來真的掌握了關於特管署的重要情報……
——這時,外麵傳來此起彼伏的匆匆腳步。
姍姍來遲的劉科長等人,每個人都灰頭土臉,渾身狼狽。
畢竟眾人裡麵,雖然裝備齊全,但真正算得上非凡者的,也就隻有劉科長一個……
“嘭”的一聲,
醫務室的大門被劉科長一腳踹開。
現場的狼藉進入他們的視線。
“華華?!”
劉科長眼睛直接紅了,他一個箭步來到倒地的劉華華身邊。
銀白的手提箱哢哢作響,隨時準備附著手臂。
身後,一把把手槍應聲上膛。
但當他們全部掀開門簾,看清病房內的情況,卻又紛紛茫然。
倒在地上昏迷的小袁老師,滿目猙獰仰天倒地的醫生死屍。
醒目的大根毒針插在他的腦門。
還有斜靠在病床上閱覽信件的……
“白舟?!”
劉科長瞪起雙眼,震驚出聲:
“你怎麼會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