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澡怎麼都沒想到,再和傅時雍見麵,自己會如此狼狽!
“滾出去!這麼放不開,就t彆乾這一行!”
六十多歲的老頭,身上隻圍著一條濕噠噠的浴巾,罵罵咧咧的甩上房門。
電梯裡陸續出來的鄰居,不約而同的側目。
一個女人,一個長相嬌媚的女人,尤其是那無論什麼表情都會給人一種風情妖嬈的雙眸。
此刻冷的,隻差結冰!
她不在乎旁人怎麼想。
深吸一口氣,踩著五六公分的高跟鞋。
腿上被那死老頭打出一大片青紫。
走起路來,趔趔趄趄的。
本來低頭想把這破鞋脫了。
不料,一五六歲的小男孩,嘻嘻哈哈從住戶的專用電梯裡衝出來。
軟乎乎的小臉,撞在魚澡身上。
重心一歪,人就往地上倒。
她下意識去扶,卻被另一隻骨節分明的的大手搶先一步。
熟悉的薄荷香,混雜著檀木燃儘的低沉底蘊。
魚澡幾乎是身體本能的猛得抬頭。
猝不及防的,撞入一雙這三年來,她日日夜夜都會在噩夢中麵對的漆黑鳳眸!
是傅時雍。
是那個曾抱著兩歲的兒子,跪在她麵前,苦苦祈求她不要離開的鄉村大男孩。
如今再見。
物是人已非!
“傅……”魚澡努力張了張乾澀的唇瓣,想說些什麼來緩解這尷尬的局麵。
傅時雍卻隻將奶呼呼的小男孩從地上抱起。
他神色疏離又冷淡,仿佛在麵對一個徹頭徹尾的陌生人。
“一一,跟阿姨道歉。”
阿姨!
一一……
魚澡始終藏在身後、五根手指肌肉不正常顫抖的手,感覺不到疼一樣,用力握緊。
掌心嫩肉,血肉模糊!
耳邊,是她幾次在產房疼暈過去,傅時雍哭著大喊的磁沉嗓音。
“不生了!這個傅一一這麼折磨我老婆,小魚,我們不生了,不要這個臭小子了!”
“阿姨,對不起,是一一的錯,媽媽說,懂得認錯的孩子就是好寶寶,阿姨會原諒一一的,對嗎?”
傅一一從傅時雍懷裡撲騰下來。
小家夥自來熟的抱著她大腿,比水晶葡萄還要潤的大眼睛,呆萌呆萌的轉來轉去。
媽媽!?
魚澡沒出息的,心口頓疼的厲害。
三年了。
當初她在傅時雍最難的時候一走了之。
如今,他再婚,自己難道不該好好恭喜一下嗎?
“傅先生,好久不見,還有,恭喜您覓得良緣。”
混沌的大腦,總是讓她做出一些滑稽至極的事。
魚澡從包裡掏出一遝現金,遞過去。
空氣死一般寂靜。
傅一一夾在中間。
他看了看兩人,伸手想把錢接過來,不讓漂亮阿姨為難。
倒是傅時雍更快的拽回兒子。
他仍舊沒跟魚澡說一句話,直接打電話到物業。
經理畢恭畢敬,“傅董,您找我?”
男人聲線矜貴,“非法賣淫,報警!還有,頂層臟了,派人來淨化一下,我不想讓我的兒子……”
話音一頓。
傅時雍眼角餘光睨到一張慘白到毫無血色的俏臉。
隨後,繼續道:“我不想讓我的兒子和妻子被一來路不明的妓女惡心到!”
“是是是,我馬上派人過去,您放心,這種不三不四的女人,不會再有機會混進咱這種全球最高端的富人社區了!”
說著,傅時雍再沒多看魚澡一眼。
他牽著兒子的手,離開。
傅一一一步三回頭,好奇的問,“爸爸,什麼叫妓女呀?是像阿姨那麼漂亮的,都叫妓女嗎?”
“不懂得潔身自愛,貪慕虛榮,一心隻想著走捷徑、攀附權貴的女人,她們,都和妓女無異!”
話落,開門密碼輸入正確。
房門打開。
父子倆手牽手走進去。
小男孩還在眉開眼笑,“一一懂啦,那媽媽就是全天下最美好最美好的女人,她肯定不是妓女。”
“嗯,她不是,她很好。”
砰!一聲,防盜門關閉。
那並不算大的聲音,卻像鐵石一般,惡狠狠攻擊著魚澡空洞麻木的心口。
直到,她被掃黃警察在眾目睽睽之下,壓上警車。
頂層,碩大的落地玻璃窗後。
傅時雍換了一身輕便的淺灰色居家服。
手裡一杯紅酒,看似漫不經心的搖晃。
可若仔細看,握在上麵的手。
冷色皮膚下,一根根青筋暴突。
藍牙耳機裡,傳出這些年唯一聯係的大學同學,陳方調侃的聲音。
“聽說了沒?咱們的大畫家魚澡女神回京北了。”
“你說當年你倆伉儷情深,再苦也熬過來了,一一還那麼可愛,她怎麼就說走就走了?”
“好像昨晚我律所的合夥人在金錢豹夜總會見過她,不畫畫了,改陪酒。”
“頭牌呢,老男人都搶著點。”
“時雍,幸虧當年你在離婚協議書上簽了字,不然,攤上這麼個品行敗壞的老婆,你和一一都甭想過好日子!”
耳機裡的聲音一直在絮絮叨叨、打抱不平。
傅時雍卻一直目送著警車消失在小區大門外。
薄唇抿在昂貴的水晶酒杯上。
他想的是。
三年前,魚澡拿著離婚協議書,水果刀就抵在她的大動脈上,哭喊的樣子。
“傅時雍,我想開畫展,我想過人上人的生活,跟你在一起太苦了,你幫不了我,就放了我!”
“否則,我死在你和傅一一麵前!”
老舊的鐘表,在書房角落裡發出零散的滴答聲。
後麵,掛著一張完全被遮擋住的照片。
陳方還在羅裡吧嗦,“時雍,要我分析,肯定是魚澡在國外沒榜上大款,直接雞飛蛋打,落魄回國,現在肯定過的很慘,活該啊!”
話落。
本以為傅時雍會跟著嘲諷兩句。
而他隻言簡意賅一句話,“晚上,去金錢豹喝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