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內。
魚澡收拾好不算多的個人物品,正要去辦出院手續。
卻接到楊辰的電話。
“喂,楊哥?我手機剛剛故障關機了,剛打開,你……”
對麵沒有清晰的人聲傳來。
隱隱約約的,她好像聽到陳雅大聲哭喊的聲音。
“楊辰,憑什麼隻有男人可以三妻四妾?”
“你不是愛我嗎?當初為了娶我這個農村女孩,你連家族的繼承權都不要了。”
“那現在我隻是睡了一個男模而已,玩一玩,你給我鬨什麼?”
嘟嘟嘟——
通話戛然而止。
手機再次故障黑屏,怎麼都打不開。
她知道情況不對,楊辰這些年為了陳雅生生磨出重度抑鬱。
三年前他們第一次在新加坡見麵。
一個確診亨廷頓舞蹈症基因潛伏,“拋夫棄子”獨自出國的女人,想跳海。
另一個,一心一意深愛的妻子出軌男妓,給他腦袋上種了一片青青草原的落魄醫生。
他,也想跳海。
最後兩個人都沒死成,也因此成了互相支撐的朋友!
“楊哥,你千萬彆出事,我馬上過去,我馬上到!”
打不到車,乾脆一路跑著去楊辰的彆墅。
而幾乎同時。
傅時雍拿著手機,從獨立的電梯裡出來。
助理一五一十把查到的情況複述了一遍。
“第一,魚澡小姐隻是金錢豹的普通侍應生,並沒有陪酒,也不出台。”
“第二,那次在玄武時代遇見,魚澡小姐是當繪畫模特,差點被那糟老頭強暴。”
“第三,她為了賺錢,一次性打了好幾份工,有人想包養她,她都拒絕了!”
猛得將病房門推開。
傅時雍剛到嘴邊的“魚澡”兩個字,被空無一人的病床壓住。
小護士過來,才看他一眼,就紅了臉,羞答答問道:“先生,您是來找魚澡小姐的?”
“她人呢?”
“剛急三火四離開了,好像是男朋友出事,她走的時候還哭的很厲害。”
男朋友?!
他下意識問,“楊辰?”
“對啊,她喊的就是這個名字。”
電話裡,助理湊巧也說到同一個人,“哦,對了,至於楊家那位大少爺,他和魚澡小姐的關係就有點複雜了……”
“哎!先生先生,您要去哪啊?您手機掉了,您……”
勞斯萊斯一路飆車,駛離醫院。
二十分鐘後。
楊家彆墅。
魚澡踉踉蹌蹌從好不容易打到的出租車上下來。
她剛進玄關。
就見陳雅赤身裸體在兩個男模懷裡動來動去,那舒服享受的樣子,都能飄飄欲仙了。
再看楊辰。
他被五花大綁,眼睛上黏著膠帶,逼著他時時刻刻看著妻子荒淫出軌。
而這樣,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陳雅,夠了,楊哥有重度抑鬱,你是不是非要逼死他才開心?!”
魚澡撲過去。
顧不得腳上還帶著傷,一路趕過來,每走一步都能踩出一片血花。
她手忙腳亂解著麻繩。
楊辰眼神渙散,反剪在背後的雙手,連著手腕的位置,被硬生生摳的白肉外翻。
“小……魚……”那絕望的視線,那痛不欲生的悲鳴。
都像在照一麵鏡子。
鏡子裡,是三年前離開傅時雍和兒子後的自己。
“是我,楊哥,你冷靜一下,深呼吸,沒事了,有我在,我帶你走。”
兩個因愛而遍體鱗傷的靈魂。
不參雜任何男女之間的欲望,隻單純想替彼此舔舐傷口的抱在一起。
陳雅爽完了,大大翻了個白眼。
可話,卻是衝著門口說的,“傅董這是都看見了?一對渣男賤女,魚澡知三當三的本事,那可是練的爐火純青呢。”
傅時雍就直挺挺站在半透明的入戶屏風後。
蘇州頂級刺繡,滿滿一幅龍鳳呈祥,模糊了那一張晦暗不明的俊臉。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傅董,賤人就是賤人,她為了錢,最愛的就是走捷徑。”
從男模身上下來的陳雅上綱上線,惡人先告狀。
楊辰情緒很不好。
必須立刻送去醫院。
完全顧不得那些冷言冷語的誹謗。
魚澡一個人,搖搖晃晃把他攙扶起來,作勢就要離開。
隻是……
“魚澡,我需要一個解釋!”
一個字一個字,硬生生從咬緊的牙縫裡擠出來。
至於她,逆光而立,用看神經病的眼神,與擋著去路不肯讓開的傅時雍視線相對。
“傅先生,您是不是忘了,我們三年前就已經離婚。”
“甭管我和誰在一起,都沒有義務跟不相乾的前夫解釋!”
“立刻給我讓開!”
誤會吧。
傅時雍,你誤會的越深,我反而更輕鬆。
因為隻有這樣,隻有讓你和我一樣心如死灰,再不抱有一絲期望的時候。
你才能更坦然的麵對我的死亡!
“傅先生,如果我的男人有個三長兩短,我就算做了鬼,也不會放過你!”
魚澡難得在他麵前吼的怒火中燒。
而同樣一句話,在三年前,在傅時雍被女合夥人惡意灌醉,想占便宜的時候。
她掄著砸碎的酒瓶,衝進包廂,咆哮,“傅時雍是我的男人,誰敢欺負他,就算我做了鬼,也要跟她同歸於儘!”
如今,人還是那個人。
可是被她用性命保護的那一個,早已不複曾經。
“滾開!傅時雍,楊哥對我很重要,我不會讓他有事!”
單薄脆弱的身軀,在這一刻,爆發出傅時雍似曾相識的蠻力。
魚澡用力將人撞開,再帶著楊辰迅速離開。
陳雅換好衣服從樓上下來。
她彈了彈大紅色的指甲,上了歲數的女人,風韻猶存。
“我老公一個月在她身上可沒少花錢。”
“人要是死了,她給彆人當三,能賺錢賺的這麼輕而易舉?”
“所以啊,這還不得拚命護著?”
哈哈哈——
極致的諷笑,如成千上萬的鋼管,捅的傅時雍千瘡百孔。
離開楊宅。
魚躍從瑪莎拉蒂上下來,手裡拿著他遺落在醫院的手機。
女人掏出靜心丸,還貼心為他理了理因為急著趕過來而淩亂的衣領和袖口。
回去的路上,她什麼都沒問,隻一心開車。
到彆墅。
男人忽的從後麵抱住她。
“魚躍,幸虧還有你。”
“時雍,我說過的,我會等,安安靜靜的等,等你忘了姐姐,等你真的愛上我。”
一男一女,郎才女貌。
傅一一從後院蹦躂出來,他拿著兒童手表,哢嚓哢嚓拍了好幾張照片。
一家三口,和諧溫暖。
另一邊。
楊辰在精神科的病房被注射鎮靜劑,睡的不是很安穩。
魚澡堪堪打開的手機上,顯示著一條陌生號碼發來的彩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