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晨與念楠寒隻對視上這一眼。
旋即,念楠寒便點開電腦開始不知名的忙碌。
張晨則看向床邊的金屬輸液架,上邊掛著好幾瓶淡黃色藥物,長長的輸液管連接著細長的針頭,刺進她脆弱的手背,用醫用布包裹著。
念楠寒的手在鍵盤上動個不停,帶動著輸液管也搖晃,看著就感覺挺疼的。
她竟然還要碼字,真狠啊
真正切實與念楠寒相處過,就能感受到她那平時雷厲風行的樣子,與她現在看上去虛弱依人的樣子,完全判若兩人。
周麗給幾人騰出空間,找了個借口退出病房,讓自家女兒和同學單獨聊。
“你們先聊,我去幫楠楠接點熱水。”
“我去吧?”張晨起身,主動問道。
“唉不用,你們是同學,跟楠楠說說話吧。”
周麗連忙製止,旋即便拿著熱水壺快速走出了病房。
都是這個年紀過來的,周麗知道小孩子都不喜歡大人在旁邊,會不自在。
而等周麗走後,念楠寒卻沒有要跟兩人說話的意思,繼續自顧自盯著電腦屏幕。
白溪若也不是個性格多麼開朗的人,怯生生的走到床邊,極小聲的問念楠寒:
“楠寒姐,你身體還好嗎?”
念楠寒聞言便搖了搖頭,聲音比白溪若還大幾分:“沒事。”
說完,念楠寒頭也不抬,把電腦放到身旁,然後調整了一下姿勢,做出一副要睡覺休息了的樣子。
倒也不驅趕兩人,但也不跟兩人說話。
見狀,白溪若幫念楠寒掖掖被子,還想說的話,一時間也卡在喉嚨,看向張晨,不知所措。
張晨聳聳肩,對這個反應在意料之中。
他知道念楠寒不想被人看見她軟弱的一麵,但她並非不渴望關心。
沒趕他們走就是最好的證明,所以並不覺得念楠寒是在給他們擺臉色。
張晨咳嗽兩聲,旋即便開始發揮自己的厚臉皮模式:
“楠姐,你要休息了?”
“嗯。”
“你難道不好奇我跟白溪若怎麼找到你的?”
“不好奇。”
“這個黃色的藥是什麼藥啊?”
“彆亂動!”
“哦我就看看,沒弄疼你吧?”
“沒。”
“你生病了還在玩電腦啊?”
“不能玩嗎?”
張晨點點頭:“能,當然能玩,但是楠姐你玩的什麼,帶我一個唄?”
念楠寒:“不帶。”
張晨頓時輕笑一聲。
怎麼還句句有回應的?
還不帶?昨晚還在催自己更新好不好。
“楠姐,你來醫院看病也不跟我和白溪若說一聲,我們找了好幾家醫院才找到。”
“”
“這大熱天的,我們在外麵找了二醫院,四醫院,中醫院,找了個遍!最後才找到這裡!”
張晨瞎話張口就來,“護士姐姐跟我們說你在這個病房”
白溪若在一旁聽得愣愣的,眨了眨眼。
他們什麼時候去找過其他醫院
不是直接過來的嗎?
這次念楠寒聽完後,等了一會,好像是思忖著怎麼回答,最後才道:
“乾嘛非來看我?”
“籃球場上沒有你不行啊。”張晨搖搖頭。
“你不行?”
“什麼話!我怎麼可能不行,是那幫天天跟在你後麵的家夥,他們太弱了,不禁打~”
張晨挪個凳子坐到床邊,繪聲繪色的給念楠寒講自己是怎麼怎麼在球場上狂砍三十分的!
又是灌籃又是籃球火,怎麼誇張怎麼來。
要不說他是寫小說的呢,那誇張的場麵描述起來,白溪若都感覺好像真的發生過而她沒有看見。
倒是一直閉眼睛的念楠寒聽完嘴角噙出笑意,然後又做出沒意思的樣子,深深的歎一口氣
“你就吹吧。”
“我可沒跟你吹,不信,你回校的時候問問李俊豪王旭他們,我是不是單手虐他們!”
念楠寒:“嗬”
“所以,你什麼時候好,我皮有點緊啊。”
“”
念楠寒被張晨這突然的一句皮緊整得,一下子沒忍住嘴角上揚,但是又極度克製的抿住唇
不能笑,這個家夥
“欠打啊”
“還有啊,昨天剛剛考完試嗎不是,胖子那個家夥,抄我的卷子”
張晨見她始終都在傾聽,便繼續又跟她講起這兩天發生的事
周麗打完水回來的時候,在門口就看見病房內,男生坐在床邊,正在跟自己女兒說著什麼,對麵的小女生微笑著,三個小家夥很歡樂的樣子
於是,放在門把手上的手,也停了下來。
雖然看不見自家女兒的臉,但是看這兩個同學的笑臉,或許自家女兒私底下,和這兩個同學就是這樣相處的。
她已經很久沒見過女兒的笑容了,並不想進去打斷他們。
於是默默在門口等一會
等到念邢安下班過來的時候,張晨和白溪若見時間挺晚,於是準備離開。
“叔叔,下次要是住院治療,麻煩您和阿姨跟我們說一聲,我和白溪若有空,都會來看念楠寒的。”
張晨拉著念邢安走到一邊,說了兩句悄悄話。
說完,念邢安真挺感動的,拍拍張晨的肩膀,很是感激。
但這個畫麵落在念楠寒眼裡十分刺眼,她認為張晨是在問自己的情況,這頓時讓她皺了皺眉:
“你們說什麼了?”
念邢安聞言,一時語塞,支支吾吾著說不上來。
倒是張晨張口就來,一點沒把念楠寒當病人,賤兮兮的指著念楠寒,(哈士奇指人):
“閉嘴,男人之間秘密,小孩子少打聽。”
念楠寒眉心跳了跳
真就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見狀,念邢安都沒想到這個叫張晨的男生跟自家女兒是這樣相處的,沒記錯的話,自己女兒還是很能打吧,在她麵前皮的男生
“那我們走了,楠寒姐,你好好休息。”白溪若這時拉住念楠寒的手,小聲溫柔的說。
被白溪若轉移注意,念楠寒臉色平淡,指了指著果籃:
“你和張晨拿回去吧,我不吃。”
她也沒有什麼胃口,也吃不下。
但看望病人嘛,張晨自然不會收回,隻是拉著白溪若走到門口,回頭衝她招招手:
“好了楠姐,我們走了,你好好休息,等你約籃球哦。”
念楠寒歪著身子,一直看著兩人走出門。
這才露出有些不舍的神情
原來,朋友的感覺,是這樣美好。
念邢安看出自家女兒的不舍,很是欣慰的露出笑容。
到一旁給念楠寒削了個蘋果,道:“那個女生我之前好像見過,那個男生是跟你一個班的?”
“不是,他們倆一個班。”
“哦你們還不是一個班的啊?”念邢安微微驚訝。
“嗯。”
“不是一個班的還能來看望,這得關係很好才能做到啊。”念邢安說。
“還行吧。”念楠寒又抱起電腦。
“至少,你對他們而言,是很重要的啊。”念邢安道。
念邢安的本意隻是想給自己女兒灌輸一點堅持治療的雞湯。
可,這句話,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念楠寒抿了抿唇,眼裡流露出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