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書晚蹲在營帳外的小火爐旁,手裡拿著一根竹管,正往裡麵滴著從艾草和薄荷裡蒸出來的精油。
救命!蚊子太多了!
昨晚她被咬得跟麻子似的,實在受不了了。好在現代知識告訴她,艾草薄荷都是天然驅蟲神器,蒸餾提純一下效果更佳。
“小姐,您這是在做什麼?”清露好奇地湊過來。
“驅蚊的。”江書晚頭也不抬,繼續調配著手裡的“花露水”,“晚上塗一點,保證睡得香甜。”
話音剛落,一陣清香飄散開來。那香味既不像普通的胭脂水粉,也不像尋常的熏香,而是帶著一種說不出的清雅。
“好香啊!”清露深深吸了一口氣,“感覺整個人都神清氣爽了。”
江書晚滿意地點點頭,將調好的液體裝進小瓷瓶裡。這玩意兒比現代那些化學驅蚊劑溫和多了,還帶著天然植物的清香。
“江娘子在此?”
一個溫潤的聲音從營帳外傳來。江書晚抬頭一看,周子墨正掀開簾子走進來,手裡還拿著一本書。
“周公子。”江書晚禮貌地點頭致意。
周子墨剛想說話,突然愣住了。他深深吸了一口氣,眼中露出震驚的神色。
“這香味…”他聲音都有些顫抖,“竟有如此奇效!”
江書晚眨眨眼。奇效?不就是驅個蚊子嗎?
“在下剛才心煩意亂,為明日春獵之事焦慮不安。”周子墨越說越激動,“可一聞到這香味,竟覺心境澄澈,雜念儘消!”
啊?
江書晚懵了。她就是蒸了點驅蚊水,怎麼就成了心理治療師了?
“江娘子,您這是何等的大智慧啊!”周子墨激動得手都在抖,“春獵之時,刀兵相見,殺伐之氣必然濃重。您竟能未雨綢繆,特製此等靜心之香,滌蕩心中塵埃!”
江書晚:……
她張了張嘴,想解釋這就是個驅蚊水,但看著周子墨那副“我悟了”的表情,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算了,隨便他怎麼想吧。
“此香可否賜在下一瓶?”周子墨懇切地問,“在下願以十兩銀子求購!”
十兩銀子?
江書晚眼睛一亮。這可比現代那些大牌香水利潤高多了!
“不用銀子。”她大方地遞過去一瓶,“周公子喜歡就拿去吧。”
周子墨接過小瓷瓶,如獲至寶地貼在胸前。“江娘子大恩,在下沒齒難忘!”
說完,他竟然當場掏出紙筆,開始奮筆疾書。
“'清香一縷滌塵心,靜水深流見天真'…”他邊寫邊念,“江娘子,在下要為此香作詩一首,傳頌您的大德!”
江書晚嘴角抽搐。
大哥,你這是把我的驅蚊水當成仙丹了嗎?
等周子墨走後,江書晚癱在椅子上,感覺身心俱疲。
這屆甲方真的太難帶了!明明隻是想安安靜靜做個驅蚊水,怎麼就被上升到了哲學高度?
夜色漸深,營地裡安靜下來。江書晚塗了自製的花露水,果然一隻蚊子都沒有,睡得特彆香甜。
第二天清晨,她被一陣敲擊聲吵醒。
“小姐,工匠師傅來了!”清露在外麵喊。
江書晚揉著眼睛走出營帳,看到幾個工匠正在搭建什麼東西。
“這是?”
“小姐昨天不是說要看星星嗎?”清露興奮地指著那個半成品,“奴婢就讓他們給您搭個高台!”
江書晚想起來了。昨天她隨口說了一句想看流星,沒想到清露真的當回事了。
“還裝了個可以轉動的躺椅呢!”工匠頭子憨厚地笑著,“這樣小姐就能舒舒服服地觀星了!”
江書晚看著那個簡陋的木台子,上麵確實有個能360度旋轉的藤椅。雖然做工粗糙,但勝在實用。
“辛苦師傅們了。”她掏出幾兩銀子賞給工匠們。
等工匠們走後,江書晚爬上觀星台試了試。嗯,高度剛好,視野開闊,晚上躺在這裡看星星應該很舒服。
“江娘子?”
一個低沉的聲音從下麵傳來。江書晚低頭一看,謝凜正站在台下,仰頭看著她。
“謝將軍。”江書晚從椅子上坐起來,“有事嗎?”
謝凜沉默地圍著觀星台轉了一圈,眼神越來越亮。
“江娘子,這是您設計的?”他的聲音裡帶著掩飾不住的興奮。
“啊…算是吧。”江書晚心虛地點點頭。
謝凜深深吸了一口氣,眼中閃爍著狂熱的光芒。
“妙!實在是妙極了!”他激動得聲音都有些顫抖,“此台高約一丈,視野開闊,可觀四方動靜!”
江書晚:???
“而且這旋轉機關,可以隨時調整觀察角度,簡直是天然的瞭望塔!”謝凜越說越激動,“若是在邊關建造此等望樓,敵軍動向儘收眼底!”
江書晚徹底懵了。
大哥,這就是個看星星的台子啊!你怎麼又扯到軍事上去了?
“更妙的是這個底座!”謝凜蹲下身仔細觀察,“四輪結構,完全可以改造成移動式的望樓車!”
他站起身,眼神熾熱地看著江書晚。
“江娘子,您的軍事天賦實在是…”他激動得說不出話來,“在下甘拜下風!”
江書晚想死。
她隻是想躺著看個流星,怎麼就成了軍事天才了?
“將軍過獎了。”她有氣無力地說,“就是個普通的觀星台而已。”
“觀星台?”謝凜愣了一下,隨即恍然大悟,“江娘子您真是太謙虛了!明明是絕妙的軍事設計,卻說成觀星台!”
他用力拍了拍腦門,“在下明白了!您這是在掩飾自己的軍事才能,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關注!”
江書晚:……
求求你彆再腦補了!
正在這時,蕭景琰也來了。他看到觀星台,先是愣了一下,然後眼中也露出了熟悉的狂熱光芒。
完了。
江書晚已經預感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此台設計精妙,既可觀星象,又可察民情。”蕭景琰緩緩說道,“江娘子,您這是要做天下的眼睛啊。”
江書晚想從台上跳下去。
“而且這旋轉設計,寓意深刻。”蕭景琰繼續發揮他的想象力,“正如治國之道,需要多角度觀察,靈活應變。”
謝凜在一旁連連點頭:“殿下說得對!在下剛才還在想,這簡直就是移動瞭望塔的雛形!”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把一個簡單的觀星台上升到了治國理政和軍事戰略的高度。
江書晚坐在台上,感覺自己快瘋了。
這屆甲方真的太難帶了!
她隻想安安靜靜當個鹹魚,為什麼身邊的人想象力都這麼豐富?
做個驅蚊水能扯到哲學,搭個看星星的台子能扯到軍事和政治。
她嚴重懷疑這些人是不是都有被害妄想症,看什麼都能聯想到宏大敘事。
“江娘子,您辛苦了。”蕭景琰溫柔地看著她,“為了天下蒼生,您費儘心思。”
江書晚欲哭無淚。
殿下,我真的隻是想看個流星啊!
“在下告退。”謝凜行了一禮,轉身離去時還在自言自語,“移動望樓車…這個想法絕了…”
蕭景琰也準備離開,臨走前深深看了江書晚一眼。
“江娘子,您的每一個創舉,都讓本王刮目相看。”他的聲音裡帶著掩飾不住的傾慕,“明日春獵,還請多多指教。”
等所有人都走了,江書晚癱在旋轉椅上,仰望著天空。
她覺得自己快被這群人逼瘋了。
明明隻想當條鹹魚,卻被硬生生包裝成了軍事家、政治家、哲學家、科學家…
這日子還怎麼過?
夜風徐來,帶著她自製花露水的清香。營地裡安靜祥和,遠處隱約傳來士兵們的談笑聲。
江書晚閉上眼睛,試圖享受這難得的寧靜。
但她心裡清楚,明天的春獵絕不會平靜。
有這麼一群想象力爆棚的“甲方”在,她的鹹魚生活注定要繼續被打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