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利蘭看著他,或者說看著自己,有些恍惚。
這種看著自己出現在自己眼前,擺出與自己截然不同姿態的感覺真的很奇怪。
青澤一眼就看出了麵前人的走神,他嘖了一聲,頓時喚回了少女的神誌。
少女放在膝蓋上的手下意識的揪住褲腿,尷尬又緊張。
青澤捏了捏眉心,放緩語調:
“不用那麼緊張,你可以放鬆點。而且,看著我自己擺出這種規矩的姿態,很違和。”
這種感覺就跟看到琴酒變成娘娘腔一樣,簡直想讓人戳瞎雙眼。
太邪門了。
感知到兩人的心情都很類似,毛利蘭的心情確實放鬆了一些。
她姿態不再那麼拘謹,但仍然做不出青澤那種肆意的姿態。
“你應該不想讓你的生活遭到破壞,我也是。為了我們互相著想,在搞清楚我們身體互換的原因之前,我們得互相扮演好對方。”
青澤再度開口,那平穩冷靜的音調讓少女茫然無措的心都穩定了不少。
就好像一下子有了主心骨,知道了該做什麼。
青澤看了一眼牆上的時鐘。
現在是半夜一點,他找衣服換衣服加上打車過來花了一個小時,現在離天亮還有四個小時,他們隻有三個小時,不,甚至不到三個小時的時間。
“我們還有三個小時,說說吧,你的資料。”青澤開口。
在天亮之前,他要暫時成為毛利蘭,而對麵的毛利蘭,她很幸運的擁有準備時間。
毛利蘭已經組織好了語言,開始從頭到尾介紹自己。
“我叫毛利蘭,帝丹高中高二b班的學生,父親叫毛利小五郎,以前是個刑警,現在是個偵探,人稱沉睡的小五郎。
“母親叫妃英理,是個律師。我父親和母親分居了快十年,我和爸爸住,家裡還有一個借住的小孩,叫江戶川柯南……”
涉及自己,毛利蘭說的非常詳細。
互換身體這種事情實在太過匪夷所思,她不想讓父母擔心,那麼隻能配合好青澤扮演自己。
大名鼎鼎的沉睡的小五郎青澤還是知道的,在一個洞察力超強的名偵探麵前扮演好他的女兒,這難度可不小,青澤聽得認真。
“我的爸爸喜歡喝酒,賭馬,看衝野洋子,我在家裡需要照顧爸爸,柯南,做家務,做飯……”
“我最好的朋友鈴木園子,是鈴木財團的二小姐……”
毛利蘭將自己的人際關係和他們對應的性格一一說來。
她說的很長很仔細,隻一遍,青澤一字不落的全部記住。
看她說的口乾舌燥,青澤起身拿了兩瓶水過來。
“你的男朋友呢?還沒說。”
“男…男朋友?”毛利蘭臉色微紅,慌忙搖頭,“我沒有談戀愛沒有男朋友。”
“我看到了,你書桌上的照片。”
那個合照太過明顯,想不看到都難。
提到工藤新一,毛利蘭有些落寞,“那是工藤新一啦,跟我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不過我已經很久沒有見到他了……”
她之所以會發燒,就是因為給新一打了通電話,許久未聯係的人突然接通電話,所帶來的驚喜感無與倫比。
但…她想聽的並不是新一又遇到了什麼案件,也並不想聽新一喋喋不休的說福爾摩斯。
她有些累的對著電話道:“新一,我不想聽案子和推理……”
電話那頭陷入沉默,兩人相顧無言,沉默半響後,那邊好像又遇到了案子,留下一句,“下回再打給你”便匆忙掛斷了電話。
電話再度變成忙音,變成了那橫亙在他們之間的,始終跨越不過的一道坎。
她感覺自己跟新一的距離越來越遠,已經在雙方的生活中消失了好久好久。
久到一直打不通的電話被接通,她們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她一直等啊,等啊。
好像等了很久很久,一直等不到儘頭。
強烈的疲憊和悲傷席卷而來,那道熟悉的身影越來遠去,而她站在原地,無力又茫然。
雨滴淅淅瀝瀝的落下,分不清臉上的到底是雨水還是淚水。
到家之後,她就發了低燒。
這種難以啟齒的少女心事,毛利蘭並沒有跟這個陌生的青澤先生提起。
她隻是含糊的帶過,說了一下今天的大概經曆。
看著毛利蘭講述,青澤大致摸清楚了她的一些性格。
一個普通的,善良的,細致的,很在意他人感受的人。
但這樣的人,往往很容易被忽略掉自己的感受。
一個受氣包。青澤如此想道。
“在互換身體之前,你在做什麼?有沒有發生什麼奇怪的事?”
毛利蘭搖頭,“我剛坐起來,準備去喝水,一切都很正常。”
她也很疑惑,互換身體這種事實在是太突然了。
就眼睛一睜一閉,就已經換了個場景。
“有頭暈不適之類的感覺嗎?”青澤繼續問。
他感覺頭現在還有點暈,不確定是這具身體正在發燒的影響,還是互換身體的影響。
“好像沒有……”毛利蘭不是很確定。
她之前因為發燒,有些頭暈來著。
但換了個身體之後,沒有絲毫不適。
要不是環境換了,她都沒有第一時間發現身體不是自己的身體。
說來也怪,明明是一具男人的身體,她使用起來卻沒有絲毫的阻礙,如同自己原裝的一般,如臂指使。
毛利蘭誠實的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得到了青澤類似感受的反饋。
確實。
完全沒有意識與身體不融洽感,特彆的適配。
找不到靈魂互換的緣由,這個話題隻能暫時告一段落。
毛利蘭說起自己家庭的近況,這些對於青澤了解情況,融入毛利蘭這個身份很有必要。
“我爸爸這兩天接了一個查出軌的委托,快晚上才會回來……”
“我今天下午跟新一打了個電話,回來的時候淋了雨,所以才會發燒……”
“對了,我是東京空手道大賽的冠軍,很厲害的哦!”
說到這,毛利蘭炫耀似地揮了揮自己的拳頭,這個榮譽對她來說是一件極其驕傲的事情。
驕傲到足以遺忘某個青梅竹馬帶來的悲傷和不快。
“要是爸爸或者柯南惹你生氣了,你不用客氣。”
毛利蘭感覺出這個先生的脾氣不是特彆的好,因此特意強調了一下。
青澤滿意的挑眉。
“這還差不多。”
一個照顧人的受氣包他可當不了多久。
毛利蘭陸陸續續講了兩個小時,從自己家裡人,到周邊的人,從父母的生活習慣,愛好,到自己的平常生活,喜好,再到最近發生的事情……
這些實在太多太多,兩個小時遠遠不夠,但她需要留時間給青澤。
她同樣需要了解青澤先生。
“青澤先生,你呢?”
青澤將腳架在茶幾上,手中轉著一個打火機。
“你很幸運,我的演技還算可以,但你也很不幸,我的身份很複雜。”
“複雜?”毛利蘭的心提了起來。
“現在你還不需要知道,等你需要知道的時候,我會告訴你的。接下來,仔細聽。”
“青澤,23歲,無父無母,暫時在休假,認識我的人不多,但也不少。你現在所在的地方,是我的住所,很安全,但建議你最好不要以這個形象出門……”
青澤說的內容很短,跟毛利蘭的細致講解形成了鮮明反差。
毛利蘭一時愣住,“青澤先生是一個人嗎?”
“嗯,這裡隻有我一個人,平時不會有人來。所以說,你很幸運的擁有時間。”
毛利蘭緊張的咽了口唾沫。
青澤先生如此強調,總感覺青澤先生身份很不一般的樣子。
自己真的能扮演好嗎?
“青澤先生,你剛剛是在做什麼?”
剛剛自然是指剛互換身體的時間。
那時候,他手上還拿著一塊粘土,躬身坐在沙發上。
但青澤先生來了之後,就把那些東西全部收進了保險櫃裡。
很明顯,那些不是一般的東西。
青澤意味不明的笑了一聲,“煙花。”
“煙花?”煙花是這樣做的嗎?毛利蘭不太相信。
青澤不在乎她信不信,他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
女孩修長的身體微微後仰,露出一截潔白纖細的腰肢。
腦後的長長馬尾微微晃動,天花板的燈灑在臉上,像是在臉上鍍了一層光,他伸手打了個哈欠,姿態慵懶隨意但又帶著優雅。
那股慵懶又冷傲氣質讓毛利蘭這個再熟悉不過自己的人都恍了神。
他好漂亮。
不,應該說我好漂亮。
雖然彆人一直都說她很漂亮,但她一直沒有實感,直到今天她才真的意識到,自己真的很漂亮。
“跟著我,帶你熟悉一下這裡,省的碰到一些不該碰的東西。”
毛利蘭跟了上去,在青澤到來之前,她一直沒有活動過。
青澤下巴微抬,指向旁邊的一個房間,“這個房間裡麵放的都是一些危險品,不怕死的話你倒是可以進去看看。”
他既沒有打開給毛利蘭看,也沒有刻意叮囑她一定不要進去。
隻是似是而非的說了一句不怕死的話可以進去,這種話就像是毒蘋果一樣,明明知道有毒,還是忍不住想讓人咬一口。
毛利蘭看了一下門鎖,是指紋鎖。
等青澤走了,她肯定要進去看看裡麵都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