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尼亞克來了組織基地的事情以極快的速度蔓延開來,就連向來不太管事的boss都知道了這個消息。
倒不是科尼亞克有多受人關注,主要是他近幾年來組織基地的次數屈指可數,還一來,就差點弄死了基安蒂。
有些人的凶名從來不會因為不在而褪色,隻會因為各種傳聞愈演愈烈。
誰也不想惹上這個瘋子,全都避開他走。
一間療養室裡,一道蒼老的聲音問道:
“科尼亞克在做什麼?”
旁邊的人馬上調出了監控,監控投屏到大屏幕上,訓練室中,青年的動作清晰可見。
“八百碼,又沒擊中……”
“這一槍倒是中了,隻打中了手臂。”
“這個距離,十次隻能擊中兩次,科尼亞克的精準度有點低。”
旁邊的人平靜的點評。
躺在床上戴著呼吸機的蒼老的人緩緩搖頭。
“不如萊伊……”
旁邊的人附和:
“是啊,狙擊這種事情還是很吃天賦。萊伊的狙擊天賦是我們目前所見到的最好的,可惜……”
可惜是個叛徒。
“關了吧。”
“是。”
在連續打歪了十幾次後,終於,隨機切換的目標與攝像頭的位置接近,青澤一槍崩掉了那個隱藏的攝像頭。
窺視感終於消失。
哢吧一聲,狙擊槍裝上新的彈匣,青年的神色認真了幾分。
八百碼,一槍爆頭。
九百碼,爆頭。
一千碼,依舊爆頭。
往上,繼續往上……
射擊遊戲,不過如此。
青澤在訓練室待了一下午,無人打擾。
某個對他很感興趣的金發黑皮聽聞了科尼亞克來到了基地的消息。
打工皇帝匆匆在咖啡店請了個假,開上自己的座駕,風馳電掣的往組織趕。
他隻見過科尼亞克一次,還是幾年前。
那一次科尼亞克來組織基地取後勤資源,隻是打了個照麵,驚鴻一瞥,留下印象的隻有那雙鋒利的紅瞳和冰冷可怖的氣質。
時隔幾年,科尼亞克終於再次去到了組織基地。
這是一個絕好的弄清他到底長什麼樣子的機會。
一個連具體模樣都不清楚的人,對他們來說,實在是太危險了。
組織基地出乎意料的安靜。
平時會有不少外圍成員在這裡訓練,喝酒,放鬆,聊天。
但今天,基地裡的人屈指可數。
安室透有些納悶兒,這是什麼情況?
看到角落裡抱著槍擦拭的科恩,他抬步走了過去。
“基地今天怎麼這麼冷清?”
科恩抬頭,扶了一下自己的黑色護目鏡。
“因為科尼亞克來了。”
“科尼亞克來了,他們就要走?”
雖然知道科尼亞克在組織裡有煞神的名號,但這是不是有點太離譜了?
科恩沉默,不知道該說什麼。
基安帝隻是說了一句話,科尼亞克直接一發子彈射了過來。
那個瘋子的眼中完全沒有同伴這種概念,肆意妄為,無所顧忌。
基安蒂是真的差一點就死了,那一腳不僅斷了幾根肋骨,臟器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損傷,現在還在醫療室裡。
本來組織裡的人還隻是避開科尼亞克,在知道基安蒂差點死了之後,能跑的全跑了。
“你想找科尼亞克?勸你,彆去。他,心情不好。”
科恩勸了這個同事一句。
“你怎麼知道他心情不好?”
科恩再度沉默了一會兒。
“他心情好,會陰陽怪氣,不會直接動手。”
科恩在組織還是待了有一定年頭的,跟科尼亞克打過一些交道。
科尼亞克這個人的性格很難形容,但心情好不好卻很容易區分。
他心情好的時候會比較懶散,姿態放鬆,陰陽怪氣用話語攻擊人。
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是像今天這樣子。
麵無表情,陰鷙可怕,擋我者死。
他去訓練室明顯是去發泄的,都快天黑了還沒出來,顯然是心情非常的不好。
安室透接收到了來自科恩的勸解,但並不打算放棄自己的打算。
不過他也沒有莽到直接去訓練室,而是就坐在旁邊,一邊試圖套話,一邊等待某人從訓練室裡出來。
訓練室裡,子彈早已全部打完,地上一地彈殼。
青澤斜斜的倚靠著高台的圍欄,狙擊槍被擱在旁邊。
他手中轉動著打火機,目光毫無焦距的看著周圍的全息影像。
幾分鐘的片段不停的重複播放,就像是一場毫無新意,循環往複的電影。
他就那麼靜靜的靠著欄杆,什麼動作也沒有,直到程序檢測到長時間沒有人進行射擊,自動關閉。
山林田野與陽光驟然消失,回到眼前的隻有冰冷的牆壁。
就像大夢一場。
青澤扛起槍,走出訓練室。
科恩發現,出來的人貌似心情更不好了。
之前身上還是瞪誰誰死,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煞氣。
現在就是百無聊賴,興致缺缺,對什麼都不感興趣的頹喪與死寂。
這種情況下的科尼亞克是最安全的,也是最危險的。
安全在於他根本不會搭理你,危險在於你要是這個時候招惹他,他會一槍崩了你,連話都不會說一句。
眼見波本朝科尼亞克走了過去,科恩起身離遠了些,避免自己被濺到一身血。
“科尼亞克,你為什麼突然讓我調查萊伊?他難道沒死?”
安室透自覺找了個很合適的開場白,他對萊伊的厭惡組織裡有口皆碑,此時問出這種問題完全不突兀。
他的視線落到那張被兜帽遮蓋大半的臉上。
這兜帽實在是太大了,陰影籠罩而下,隻能看到那清晰的下頜線,和什麼情緒也沒有的冰冷唇線。
除非靠近,否則不太能看到他的真容。
青澤微微抬了下頭,突然將肩上的狙擊槍調轉過來,準心對準了他。
安室透感覺到了被鎖定的感覺,眉心隱隱作痛,身上的危機感瘋狂預警。
扳機被毫不猶豫的扣下,安室透瞳孔縮成針尖,身體已經翻滾躲避。
然而什麼也沒有發生。
槍裡並沒有子彈。
看著已經翻滾出幾個身位的人,青澤喉間裡發出一聲嗤笑。
波本,也不過如此。
走出基地,太陽已經完全落山。
短暫的藍調時刻像是太陽留給天穹最後的絢麗色彩。
狂風從車窗灌入,裹挾著秋的涼意。
福特野馬一路駛出東京,來到海岸邊無人的礁石灘。
躺在一塊礁石上,青澤雙手枕著腦袋,看著天空的藍調褪去,轉變黑暗的夜色。
他閉上了眼睛。
世間萬物,大都乏味的很。
生與死,自由與否。
其實也都不過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