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蓮花結界被屍煞潮撞擊的刹那,郭權鎖骨處的胎記突然裂成三瓣。每瓣蓮花都滲出金色的血,順著他的手臂流進蓮槍 —— 槍身的九尾蓮紋路突然活過來,化作九條光龍繞著結界盤旋,龍息噴吐處,黑色煞氣如冰雪消融。
“這是…… 九尾蓮的‘守護形態’!” 白發老者的玉杖指向結界內側,那些郭家旁支和狐族幸存者的眉心都亮起細小的蓮花印記,“你們的信念讓清氣共鳴了!”
郭權這才發現,自己的靈力正通過結界流向每個幸存者。孩童手中的石塊裹著金光,砸在屍煞身上竟能炸開半尺寬的缺口;郭家旁支繪製的符咒在空中連成鎖鏈,將衝在最前麵的黑袍人捆成粽子。
但萬魂幡的黑氣仍在侵蝕結界。幡麵上的 “蝕骨” 二字突然滲出鮮血,那些被清氣淨化的冤魂殘影重新凝聚,在黑氣中化作猙獰的鬼麵,朝著結界內側的孩童俯衝而去。
“郭權!左後方!” 高麗的短刃帶起兩道血線,劈開撲向郭權的鬼麵,“萬魂幡的核心在幡杆底部!那裡插著聖女的脊椎骨!”
郭權的蓮槍驟然轉向,光龍如箭般射向萬魂幡。就在光龍即將觸及幡杆的刹那,黑風穀方向突然傳來鐘鳴 —— 七聲沉悶的鐘響後,屍煞潮的動作同時停滯,接著竟集體向後退去,露出後麵手持骨笛的黑袍人。
那黑袍人戴著青銅麵具,身形與太爺爺一模一樣。他手中的骨笛並非獸骨所製,而是用無數細小的指骨拚接而成,笛孔處還掛著半塊狐狸玉佩,與郭權掌心的那枚正好互補。
“郭權,三日之後,無回窟三層見。” 麵具人的聲音穿透結界,帶著金屬摩擦的質感,“記得帶上三枚玉佩,少一枚,你娘的魂靈就會被萬魂幡吞噬。”
骨笛突然橫吹,淒厲的笛音讓結界內側的蓮花印記同時刺痛。郭權眼睜睜看著那些孩童眉心的印記黯淡下去,剛凝聚的靈力如退潮般消散,金色光龍發出哀鳴,化作光點融入蓮槍。
“卑鄙!” 童乾的朱雀扇拍向地麵,火焰組成的屏障卻在笛音中扭曲,“他在削弱孩子們的生機!”
麵具人發出一陣怪笑,轉身走進黑風穀的迷霧。屍煞潮如潮水般退去,隻留下滿地焦黑的碎骨和尚未散儘的黑氣。當最後一縷黑氣消散時,郭權發現結界內側的青石板上,不知何時多了一行血字:
“無回窟三層,子母血祭,缺一不可。”
高麗用短刃刮去血字,刀刃卻瞬間變黑,冒出刺鼻的青煙:“是‘蝕血咒’,用活人精血寫的。” 她的臉色凝重如鐵,“太爺爺知道你會帶我們一起去,這是在警告我們,擅闖者死。”
郭權低頭看著父親逐漸冰冷的身體,掌心的三枚玉佩虛影突然重疊。他將蓮槍插進地麵,單膝跪地,用額頭抵住父親的手背:“爹,我會找到娘,會讓郭家的冤屈大白於天下。”
父親的指尖突然動了動,從懷裡滾出個油布包。郭權解開布包,裡麵是張泛黃的地圖,標注著黑風穀到無回窟的密道,密道旁用朱砂畫著無數骷髏頭,每個骷髏眼裡都點著紅點 —— 那是蝕骨門布下的陷阱。
“這是…… 青丘的上古密道圖。” 白發老者的手指撫過地圖邊緣的狐狸印記,“隻有曆任狐族祭司才知道的路徑,你爹怎麼會……”
郭權突然想起記憶碎片裡的畫麵:父親背著受傷的母親在密林中奔跑,母親的手中正握著這張地圖。當時她將地圖塞進父親懷裡,自己轉身衝向追兵,眉心的金色蓮花在陽光下格外刺眼。
“是娘交給爹的。” 郭權將地圖折好塞進懷裡,蓮槍突然發出輕鳴,槍身映出無回窟的虛影 —— 那不是自然形成的山洞,而是用無數巨大的顱骨拚接而成,窟頂垂下的鐘乳石,赫然是凝固的血色。
接下來的三日,青丘陷入詭異的平靜。郭家旁支在童乾的指導下煉製符咒,狐族戰士用蓮火淬煉兵器,孩子們則由白發老者帶領,在蓮宮密室繪製防護陣。郭權將父親葬在蓮池邊,墓碑用蓮槍的光焰雕刻而成,碑上沒有名字,隻有一朵金色的蓮花。
七夕前夜,郭權獨自坐在蓮池邊,看著水中自己的倒影。鎖骨處的蓮花胎記裂成三瓣,每瓣都嵌著半枚玉佩的虛影,與他掌心的實物隱隱共鳴。當午夜的鐘聲響起時,蓮池突然翻湧,母親的魂靈從水中浮現,眉心的蓮花印記同樣裂成三瓣。
“權兒,彆信太爺爺的話。” 魂靈的聲音帶著水波的漣漪,“無回窟三層沒有子母血祭,隻有‘蝕骨鼎’的器靈,那是用你太爺爺的本命魂煉製的邪物。”
郭權伸手想觸碰母親的魂靈,指尖卻穿過水紋,激起一圈圈漣漪:“娘,您怎麼會……”
“我的肉身早在二十年前就被煉成蝕靈鼎的鼎耳。” 母親的魂靈突然劇烈扭曲,像是被無形的力量拉扯,“太爺爺以為用三枚玉佩能喚醒器靈,卻不知道……”
她的話沒說完,魂靈就化作無數光點融入蓮池。郭權的蓮槍突然刺入池底,槍尖帶出半塊破碎的鼎耳,鼎耳上刻著與母親眉心相同的蓮花印記,縫隙裡還嵌著幾縷金色的發絲。
“原來如此……” 郭權握緊鼎耳,胎記處的刺痛讓他瞬間明白,太爺爺要的不是三枚玉佩,而是他和母親的血脈 —— 郭家與狐族的混血,才是喚醒器靈的真正鑰匙。
七夕當天,黑風穀的迷霧比往日更濃。郭權、童乾和高麗順著密道入口前行,通道兩側的岩壁上嵌著無數骷髏頭,眼窩中跳動著幽綠的鬼火,正是地圖上標注的紅點。
“是‘噬魂燈’。” 高麗用短刃挑開骷髏頭裡的鬼火,火光中浮現出模糊的人臉,“這些是被蝕骨門獻祭的狐族戰士,他們的魂靈被鎖在這裡,成為指路的燈。”
童乾的朱雀扇突然亮起,扇麵映出骷髏頭後方的景象:岩壁夾層裡塞滿了孩童的骸骨,每個骸骨的胸口都插著刻有蓮花印記的木牌,牌上的名字與蓮宮那些孩子的名字一模一樣。
“是替身娃娃。” 童乾的聲音帶著寒意,“太爺爺早就布好了後手,我們走的每一步,都在消耗孩子們的生機。”
郭權的蓮槍突然插入岩壁,金色光焰順著槍杆蔓延,那些骷髏頭裡的鬼火瞬間熄滅,露出後麵隱藏的符咒 —— 與淨骨陣的陣圖正好相反,是用郭家血脈繪製的 “滅靈陣”。
“破陣!” 郭權的靈力湧入蓮槍,光焰如藤蔓般纏繞住符咒,“用你們的血!”
童乾和高麗同時劃破掌心,精血落在符咒上。當三股不同的靈力交彙時,岩壁突然劇烈震顫,骷髏頭紛紛炸裂,露出後麵的青銅通道,通道儘頭泛著淡淡的金光,像是有什麼寶物在發光。
“是蓮心鏡!” 高麗的短刃指向通道儘頭,“太爺爺把它藏在這裡!”
郭權的掌心突然刺痛,三枚玉佩同時發燙。他看著通道儘頭的金光,突然想起母親魂靈的話,轉身看向身後的密道入口:“你們先走,我去確認一件事。”
童乾剛要反駁,卻被郭權眼中的堅定打動,最終隻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們在通道儘頭等你,一盞茶的時間,不來我們就回頭找你。”
郭權點了點頭,轉身衝進密道深處。蓮槍的光焰照亮岩壁上的刻痕,那些刻痕不是符咒,而是狐族的壁畫 —— 畫中,郭家先祖與狐族聖女並肩作戰,用伏妖羅盤和九尾蓮封印蝕骨門門主;畫中,太爺爺舉著骨劍刺向先祖,劍尖上沾著的血跡滴落在伏妖羅盤上;畫中,母親將嬰兒交給父親,自己轉身走向蝕骨鼎,眉心的蓮花印記在鼎光中綻放。
最後一幅壁畫尚未完成,隻畫了個模糊的背影,正走向鼎光深處,手中握著三枚拚合的玉佩。壁畫下方刻著一行小字,是狐族最古老的文字:
“蓮生九尾,血契三生,破鼎者,非郭非狐,亦郭亦狐。”
郭權的呼吸驟然停滯。他終於明白母親沒說完的話 —— 蝕骨鼎的器靈需要郭家與狐族的混血才能喚醒,但也隻有這種混血,才能徹底毀掉器靈。
就在這時,密道入口傳來童乾的呐喊:“郭權!快走!滅靈陣重啟了!”
郭權轉身衝向通道儘頭,蓮槍的光焰在身後拉出長長的光帶。他聽見岩壁在坍塌,看見那些未完成的壁畫在碎石中碎裂,卻在最後一刻,看清了壁畫背影手中的玉佩 —— 那三枚玉佩拚合後,不是九尾蓮,而是伏妖羅盤的圖案。
當他衝出密道的刹那,身後傳來震天的巨響,滅靈陣的餘波將入口徹底封死。童乾和高麗正被黑袍人圍攻,那些黑袍人戴著與小姑相同的麵具,手中的骨刃上都刻著蓮花印記。
“他們是‘蓮心衛’,太爺爺用郭家旁支的屍骨煉製的傀儡。” 高麗的短刃已經卷刃,手臂上多了道深可見骨的傷口,“蓮心鏡是假的!是誘殺我們的陷阱!”
郭權的蓮槍橫掃而出,光焰將蓮心衛的麵具劈成碎片。當麵具碎裂的瞬間,他看見那些傀儡的頭骨裡,都嵌著半塊燒焦的繈褓碎片,與父親留下的那半塊完全相同。
“爹……” 郭權的喉結劇烈滾動,這些傀儡,竟是那些剛被救出的郭家旁支。
蓮心衛突然集體轉向,骨刃同時指向郭權的心臟。他們的眼眶裡流出黑色的血,在地麵組成與淨骨陣相同的圖案,隻是陣眼處的凹槽,赫然是郭權的輪廓。
“是‘換魂陣’!” 童乾的朱雀扇擋在郭權身前,火焰在骨刃的撞擊下四濺,“他們要用旁支的魂靈換你的命!”
郭權的蓮槍突然插入陣眼,三枚玉佩同時飛離掌心,嵌進凹槽。當玉佩拚合的刹那,蓮心衛的動作同時停滯,眼眶裡的黑血化作金色的光,那些旁支的魂靈虛影在光中向郭權鞠躬,然後化作光點消散。
蓮心鏡的金光突然熄滅,露出後麵的暗門。暗門上刻著與無回窟入口相同的顱骨圖案,門環是兩個猙獰的鬼麵,嘴裡各銜著半塊玉佩 —— 與郭權掌心剩下的那半塊正好匹配。
“無回窟三層…… 到了。” 郭權的聲音帶著疲憊,鎖骨處的蓮花胎記突然劇痛,三瓣印記同時亮起,映得暗門上的鬼麵睜開了眼睛。
鬼麵的瞳孔裡,映出郭權身後的景象:童乾的翅膀燃著熊熊烈火,高麗的手臂血流不止,而他們身後的密道,正被黑色的煞氣徹底吞噬。
郭權知道,真正的決戰,現在才開始。他握緊蓮槍,三枚玉佩在掌心輕輕震顫,仿佛在呼應暗門後的呼喚。
無回窟三層,蝕骨鼎前。
太爺爺,母親的魂靈,蝕骨門的器靈。
還有那些等待救贖的魂靈。
他來了。
帶著蓮槍,帶著三枚玉佩,帶著郭家與狐族的血脈,帶著改寫宿命的決心。
這場跨越三代的恩怨,該了結了。
當暗門緩緩打開的刹那,郭權聽見了鼎沸般的人聲,那聲音不再是蠱惑,而是無數魂靈的呐喊,在呼喚著終結,也在期盼著新生。
他深吸一口氣,邁步走進暗門。金色的蓮花在他身後綻放,照亮了童乾和高麗緊隨其後的身影,也照亮了這條看似無回,實則通往希望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