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的金輝剛漫過青丘的結界,郭權鎖骨處的蓮花胎記突然泛起涼意。他低頭看向蓮槍,槍身九尾蓮紋路正指向黑風穀方向,那些原本溫順的光焰此刻卻像受驚的蛇,在槍尖不安地跳動。
“不對勁。” 高麗將最後一瓶蓮液遞給郭家旁支,短刃突然在掌心震顫,“黑風穀的煞氣明明該隨著器靈消散,怎麼會……”
話音未落,青石板上的積水突然沸騰,映出黑風穀的景象:無數黑袍人正圍著新的祭壇,祭壇中央插著半截蝕骨鼎碎片,碎片上纏繞的鎖鏈串著七個狐族孩童,正是蓮宮失蹤的那幾個孩子。
“是‘七星鎖童陣’!” 童乾的朱雀扇展開到最大,火焰在扇麵組成狐狸形狀的預警符,“他們要用孩子的心頭血重鑄蝕骨鼎!”
郭權的蓮槍驟然升空,金色光龍撕裂暮色,在青丘上空盤旋成保護罩。他衝向黑風穀的瞬間,瞥見父親墓碑前的金色蓮花突然枯萎,花瓣上滲出黑色的汁液 —— 那是蝕骨門邪術的警示,預示著祭品已開始獻祭。
黑風穀的迷霧比三日前更濃,空氣中漂浮著細小的血色光點。郭權的蓮槍掃過迷霧,光點突然炸開,露出隱藏其中的骨符 —— 每個骨符上都刻著郭權的生辰八字,符咒邊緣還沾著新鮮的孩童頭發。
“是‘替身咒’的變種。” 郭權捏碎手中的骨符,指縫間滲出的金光讓周圍的光點瞬間熄滅,“他們想通過骨符定位孩子們的位置,同時……”
他的話被一陣孩童的啼哭打斷。哭聲來自左側的山澗,郭權循聲望去,隻見七個孩童被懸在澗邊的藤蔓上,每個孩子的頭頂都懸浮著黑色的煞氣,正順著天靈蓋往裡鑽。
“郭權!彆過去!” 高麗的短刃擲向藤蔓,卻在觸及的刹那被彈開,“是‘鏡花水月陣’!那些孩子是幻象!”
郭權的蓮槍突然指向山澗底部,光龍穿透水麵,映出真正的景象:孩子們被藏在澗底的溶洞裡,黑袍人正用骨針撬開他們的嘴,往裡麵灌黑色的液體。而溶洞的岩壁上,刻著與無回窟相同的血蓮噬靈陣,隻是陣眼處的凹槽,赫然是七個孩子的輪廓。
“他們在模仿太爺爺的儀式!” 童乾的火焰順著光龍的軌跡燒向溶洞,“但陣圖缺了最重要的‘血脈引’,他們在等你自投羅網!”
郭權的鎖骨處突然劇痛,蓮花胎記滲出的金光在半空組成箭頭,直指溶洞深處的黑袍人首領。那首領戴著青銅麵具,身形比太爺爺更瘦小,手中握著的骨杖頂端,鑲嵌著半塊伏妖羅盤的碎片 —— 正是郭青山殘魂沒來得及拚合的那一塊。
“郭權,好久不見。” 麵具人的聲音像捏著嗓子的孩童,骨杖往地麵一頓,溶洞的岩壁突然滲出黑色的血,“你以為毀掉蝕骨鼎就能高枕無憂?太爺爺早就留了後手。”
骨杖頂端的羅盤碎片突然亮起,與郭權蓮槍中的碎片產生共鳴。溶洞裡的黑色液體開始沸騰,孩子們的身體劇烈抽搐,皮膚下浮現出與陣圖相同的紋路。
“住手!” 郭權的光龍撞向岩壁,卻被突然合攏的石門擋住。當石門再次打開時,孩子們的眼睛已經變成純黑,嘴角掛著與太爺爺相同的詭異微笑,齊刷刷地看向他:“郭權哥哥,來陪我們玩啊。”
高麗的短刃及時割破手掌,精血灑在藤蔓上,幻象中的孩子們突然發出慘叫,化作黑色的霧氣。但溶洞裡的真孩子同時噴出黑血,天靈蓋處的煞氣凝聚成蛇形,朝著郭權的方向吐信。
“是‘子母同心咒’!” 白發老者的玉杖虛影從郭權的蓮槍中浮現,“他們用幻象連接了孩子的魂靈,傷幻象就等於傷孩子!”
麵具人發出一陣尖笑,骨杖指向郭權:“沒錯,隻要你肯交出蓮花胎記的靈力,我就放了他們。” 他突然扯下麵具,露出張與蓮宮最小孩子一模一樣的臉,隻是眼睛裡沒有瞳孔,“就像當年,你娘交出心頭血一樣。”
郭權的呼吸驟然停滯。這張臉分明是被器靈吞噬的那個孩童,此刻卻戴著黑袍人的麵具,握著太爺爺的骨杖,眼中閃爍著與蝕骨門門主相同的邪氣。
“你是誰?” 郭權的蓮槍橫在胸前,光龍的鱗片因憤怒而豎起,“太爺爺的後手就是你?”
孩童模樣的黑袍人突然長高,骨骼發出劈裡啪啦的聲響,最終化作個麵容枯槁的老者,臉上的皮膚像縫補的破布,左眼是孩童的眼白,右眼卻嵌著顆黑色的珠子 —— 那是用太爺爺的眼球煉製的邪物。
“我是‘蝕骨七子’中的老七,也是太爺爺用自己的魂靈碎片煉製的‘器靈容器’。” 老者的骨杖突然指向童乾,“至於我的名字,你可以叫我…… 郭念。”
最後兩個字出口的瞬間,童乾的朱雀扇突然炸裂,火焰在半空中凝固成冰塊。他痛苦地捂住胸口,嘴角滲出的血珠在空中變成黑色的甲蟲:“是‘噬魂蠱’!你對我下了蠱!”
郭念的骨杖往地麵一頓,甲蟲突然鑽進童乾的皮膚,讓他的身體劇烈顫抖:“答對了。” 他的目光轉向高麗,“狐族的小姑娘,你說我要是捏碎這隻蠱,你的小情郎會不會變成一具空殼?”
高麗的短刃抵在自己的咽喉:“放了他們,我任憑你處置。”
“高麗!彆傻了!” 郭權的光龍突然轉向,將高麗護在身後,“他在拖延時間,血蓮噬靈陣的啟動需要七個孩子的魂靈完全被吞噬,現在還差最後一步!”
郭念的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即又恢複了詭異的微笑:“不愧是太爺爺看中的血脈。” 他突然將骨杖插進溶洞中央,“既然你不肯合作,那就親眼看著他們變成我的傀儡吧!”
陣圖突然亮起,孩子們的身體開始透明,魂靈被一點點抽出,化作黑色的光注入郭念體內。當最後一縷魂靈被抽出時,郭念的身體突然暴漲,皮膚下浮現出無數張孩童的臉,手中的羅盤碎片與郭權蓮槍中的碎片產生劇烈共鳴。
“現在,我終於集齊‘血脈引’了!” 郭念的骨杖指向郭權的蓮花胎記,“隻要吞噬你的靈力,我就能成為新的蝕骨鼎器靈!”
郭權的蓮槍突然插入地麵,光龍順著陣圖的紋路遊走,在孩子們的身體周圍組成金色的繭。他知道,硬闖隻會讓孩子們魂飛魄散,必須找到陣圖的破綻 —— 就像當年在無回窟,郭青山的殘魂藏在鼎底一樣。
“破陣的關鍵在羅盤碎片!” 郭青山的殘魂突然從蓮槍中浮現,手指指向郭念手中的碎片,“太爺爺的魂靈碎片附在上麵,用你的金光淨化它!”
郭權的靈力驟然暴漲,蓮槍中的羅盤碎片發出龍吟般的嗡鳴。當兩塊碎片在空中相撞的刹那,郭念發出淒厲的慘叫,身體上的孩童臉同時哭泣,皮膚下的黑色紋路寸寸斷裂。
“不!太爺爺的魂靈!” 郭念的骨杖瘋狂敲打地麵,溶洞的岩壁突然裂開,露出裡麵藏著的東西 —— 那是個由無數孩童骸骨組成的巨繭,繭中包裹著太爺爺的頭顱,雙眼的位置正閃爍著幽綠的光。
“是‘萬靈棺’!” 白發老者的聲音帶著恐懼,“用七七四十九個孩童的骸骨煉製,能保存魂靈不散!太爺爺早就準備好奪舍的容器了!”
太爺爺的頭顱突然睜開眼睛,黑色的煞氣如潮水般湧向郭念:“蠢貨!連個毛頭小子都對付不了!” 煞氣鑽進郭念的七竅,讓他的身體重新變得高大,眼中閃爍著與太爺爺相同的瘋狂,“郭權,現在就讓你見識,真正的蝕骨門力量!”
郭念的骨杖化作巨蟒,張開血盆大口咬向郭權。蓮槍的光龍迎麵相撞,金色與黑色的光芒在溶洞中炸開,震得岩壁不斷掉落碎石。當光芒散去時,郭權發現孩子們的金色繭上出現裂痕,而太爺爺的頭顱正發出鐘鳴般的笑聲,每聲笑都讓裂痕擴大一分。
“郭權!用‘蓮心印’!” 高麗的精血染紅了短刃,擲向郭念的後腦,“那裡是魂靈融合的弱點!”
郭權的蓮花胎記突然爆發出刺眼的光,三枚玉佩的虛影在掌心旋轉成輪。當光輪與蓮槍的碎片重合時,他突然想起母親最後的話:“蓮生九尾,守破同源。”
光龍突然調轉方向,不是攻擊郭念,而是鑽進孩子們的金色繭。當金光與孩子們體內的黑色液體相遇時,沒有產生碰撞,反而相互融合,在孩子們的皮膚下組成金色的蓮花 —— 那是被淨化的煞氣,化作了守護的力量。
“不可能!” 太爺爺的頭顱發出驚恐的尖叫,“煞氣怎麼會被淨化?”
郭權的蓮槍刺穿郭念的心臟,光龍順著骨杖鑽進萬靈棺。當金光與幽綠光芒碰撞的刹那,他終於明白蝕骨門的真正秘密:所謂的邪術,本是上古時期淨化怨氣的術法,隻是被太爺爺扭曲成了殺戮的工具。
“太爺爺,您錯了。” 郭權的聲音在溶洞裡回蕩,“力量本身沒有善惡,關鍵在使用者的選擇。”
萬靈棺突然炸裂,太爺爺的頭顱在金光中化作灰燼,隻留下半塊伏妖羅盤的碎片。郭念的身體隨之崩解,臨死前眼中閃過孩童的清明,朝著孩子們的方向伸出手,卻最終化作黑色的霧氣。
當一切塵埃落定時,孩子們的金色繭自動破裂,眼中的黑瞳褪去,露出原本清澈的顏色。郭權將最後一塊羅盤碎片拚合,完整的伏妖羅盤懸浮在空中,獸骨盤麵的花紋與孩子們眉心的蓮花印記產生共鳴,在溶洞中組成溫暖的光雨。
“結束了嗎?” 高麗扶住虛弱的童乾,看著羅盤碎片上流動的金光。
郭權的蓮槍突然指向黑風穀的更深處,槍身的九尾蓮紋路在暮色中格外明亮:“沒有。” 他握緊羅盤,鎖骨處的蓮花胎記滲出金光,“太爺爺的後手不止這些,蝕骨門的根還沒除乾淨。”
遠處的天際,烏雲正在凝聚,形狀與蝕骨鼎的輪廓驚人地相似。郭權知道,這隻是又一場戰鬥的開始,那些隱藏在迷霧中的餘孽,那些流淌在血脈裡的羈絆,那些尚未揭開的秘密,都在等待著他。
但他不再害怕。
因為他的身邊,有並肩作戰的夥伴;他的身後,有需要守護的孩子;他的手中,握著淨化邪祟的力量,也握著改寫宿命的勇氣。
當第一顆星辰出現在天幕時,郭權帶著孩子們走出溶洞。青丘的燈火在夜色中閃爍,像無數雙等待的眼睛。他回頭望了眼黑風穀的迷霧,蓮槍在手中輕輕轉動,光龍的鱗片映出他堅定的臉龐。
新的故事,才剛剛開始。而屬於他的傳奇,將在這片土地上,繼續書寫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