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淵的罡風裹著冰碴,割得郭權臉頰生疼。他的蓮槍斜指淵底,槍尖的光焰在黑風中劇烈搖曳,卻始終不肯熄滅 —— 那光芒映亮了淵壁上鑲嵌的無數顱骨,每個顱骨的眼眶裡都插著根幽藍的燭火,燭火跳動的頻率,竟與他鎖骨處的蓮花胎記完全同步。
“還有三個時辰就是鬼節子時。” 高麗的破妄眼滲出金色的血珠,在睫毛上凝成細小的冰晶,“煉魂池的陰煞之力已經漲到,你看那些燭火。” 她指向淵底翻湧的黑霧,“每朵燭火都對應著人間的一個亡魂,太爺爺要在子時用他們的魂靈做祭品,強行撐開人魂通道。”
童乾的朱雀扇在掌心急速旋轉,火焰織成的防護網擋住撲麵而來的骨片 —— 那些骨片上刻著蝕骨門的符咒,落地後竟自動拚接成微型的蝕骨鼎,鼎口噴出的黑霧中,隱約可見無數隻噬魂蝶在振翅。
“是‘骨鼎煞’。” 童乾的指尖被骨鼎噴出的黑霧灼出焦痕,火焰在傷口處凝成小小的蓮花,“用幽冥淵的萬年寒鐵混合死人骨煉製的邪物,能汙染方圓十裡的靈力,我們的護魂符撐不了多久。”
郭權的伏妖羅盤突然從懷中飛出,在三人頭頂旋轉成金色的光輪。光輪落下的刹那,淵壁上的顱骨燭火突然集體暴漲,幽藍的光芒中浮現出無數魂靈的臉,他們伸出半透明的手,朝著光輪的方向掙紮,像是在尋求庇護。
“是被囚禁的善魂。” 郭權的伶仃令貼在光輪中央,金色的紋路順著光輪蔓延,在顱骨間織成防護網,“太爺爺用蝕骨鼎殘片的邪力鎖住他們,逼他們成為打開通道的‘鑰匙’。”
光輪突然劇烈震顫,淵底傳來沉悶的鐘鳴。那鐘聲不是金屬所製,更像是無數塊骨頭在同時碰撞,每聲鐘響都讓郭權的血脈翻湧 —— 他清晰地感覺到,煉魂池裡的陰煞之力正在順著血脈往上爬,試圖汙染他的靈力。
“他在試探你的底線。” 童乾的火焰突然燒向郭權的手腕,灼痛讓他瞬間清醒,“太爺爺的殘魂藏在煉魂池底的‘骨棺’裡,他想激怒你動用伏妖羅盤的全力,趁機奪取你的血脈!”
郭權的蓮槍驟然下刺,光龍穿透黑風,在淵底炸出金色的漣漪。漣漪擴散處,黑霧中浮現出座巨大的石台,石台中央的煉魂池泛著粘稠的墨綠色,池心漂浮著半塊蝕骨鼎殘片,殘片周圍纏繞的鎖鏈,正往池底拖拽著無數魂靈的虛影。
而殘片的正上方,懸浮著太爺爺的殘魂 —— 那魂靈隻有上半身,胸口處裂開個黑洞,黑洞裡不斷湧出黑色的煞氣,與煉魂池的陰煞之力相互呼應,在池麵上組成巨大的蝴蝶圖案,與骨書最後一頁的插畫分毫不差。
“郭權,你果然沒讓我失望。” 太爺爺的殘魂發出空洞的笑聲,黑洞般的胸口突然噴出鎖鏈,纏住了最靠近池邊的魂靈,“快來吧,伏妖羅盤已經完整,蝕骨鼎殘片也在等你,隻要你我血脈相融,就能成為三界唯一的主宰。”
鎖鏈收緊的刹那,魂靈發出淒厲的慘叫,身體在煞氣中迅速透明。郭權的蓮槍化作光龍,斬斷鎖鏈的瞬間,他看清那魂靈的臉 —— 竟是他從未謀麵的奶奶,脖頸上戴著半塊狐狸玉佩,與高麗母親的那半塊正好組成完整的蝴蝶。
“奶奶!” 郭權的光龍不受控製地衝向煉魂池,卻被突然從池底鑽出的骨手纏住槍身。那些骨手的主人,正是蝕骨七子的殘魂,他們的指骨上還套著刻有蓮花印記的戒指,與郭權掌心的三枚玉佩隱隱共鳴。
“是‘七子鎖魂陣’!” 白發老者的玉杖虛影從光龍中浮現,杖端的蓮花雕紋在骨手上炸開,“他們要用自己的殘魂做陣眼,困住你的靈力,讓太爺爺順利開啟通道!”
太爺爺的殘魂發出一陣狂笑,胸口的黑洞突然擴大,將蝕骨鼎殘片吸了進去。殘片融入的刹那,煉魂池的墨綠色液體突然沸騰,池麵上的蝴蝶圖案爆發出刺眼的紅光,淵壁上的顱骨燭火同時轉向,幽藍的光芒全部射向池心,在那裡凝成巨大的漩渦。
“子時快到了!” 高麗的短刃插進自己的掌心,金色的血順著刀刃滴入黑風,在三人腳下組成狐族的 “獻祭陣”,“用我的心頭血暫時穩住陣眼,郭權,你必須在漩渦完全成型前毀掉骨棺!”
童乾的朱雀扇突然飛向漩渦,火焰在漩渦邊緣炸開,暫時阻止了它的擴張:“我爹的魂靈告訴我,骨棺藏在池底的‘血蓮台’上,那是用七千個孕婦的血澆築的邪物,隻有至陽靈力才能靠近!”
郭權的伏妖羅盤突然與蓮槍合二為一,金色的光龍裹著羅盤的紋路,在煉魂池上空盤旋成巨大的九尾蓮。他躍向蓮心的瞬間,鎖骨處的蓮花胎記突然裂開,三枚玉佩的虛影從裂縫中飛出,在蓮瓣上組成完整的伶仃令 —— 令上的 “伶仃” 二字突然亮起,將蝕骨七子的殘魂釘在淵壁上。
“不!” 七子的殘魂發出淒厲的慘叫,身體在金光中逐漸透明,“太爺爺騙了我們!他說隻要幫他開啟通道,就能讓我們轉世!”
郭權的光龍突然轉向,將七子的殘魂從骨手中拉出:“現在回頭還來得及。” 他的蓮槍刺入煉魂池,金色的光芒順著池底蔓延,照亮了血蓮台的輪廓,“用你們的殘魂淨化血蓮台的邪力,我饒你們魂魄不滅。”
七子的殘魂對視一眼,突然化作黑色的光帶,順著光龍的軌跡鑽進血蓮台。血蓮台發出滋啦的聲響,表麵的血痂層層剝落,露出下麵刻著的伏妖羅盤圖案 —— 圖案的中心,嵌著個黑色的骨棺,棺蓋上的符咒正在蠕動,與蝕骨鼎殘片的紋路完全相同。
“郭權!小心!” 高麗的獻祭陣突然劇烈震顫,金色的血霧中浮現出無數魂靈的臉,“骨棺裡不止太爺爺的殘魂,還有……”
她的話被骨棺突然炸開的聲響打斷。太爺爺的殘魂從棺中飛出,胸口的黑洞吞噬著周圍的陰煞之力,在他身後組成巨大的黑影,那黑影的輪廓,竟與郭權完全相同,隻是全身覆蓋著黑色的鱗片,鎖骨處的胎記是個旋轉的漩渦。
“這才是我的最終形態!” 太爺爺的殘魂與黑影融為一體,黑洞般的胸口噴出蝕骨鼎殘片,殘片在空中化作完整的鼎身,“用你的血脈做鼎心,用伏妖羅盤做鼎蓋,這才是蝕骨門真正的神器 ——‘幽冥鼎’!”
幽冥鼎懸在煉魂池上空的刹那,淵壁上的顱骨燭火全部熄滅,無數魂靈的慘叫聲在黑風中彙聚,順著鼎口往裡鑽。郭權的伏妖羅盤突然不受控製地飛向鼎蓋,金色的光芒與鼎身的黑色煞氣相互衝擊,在半空炸出刺眼的光雨。
“放棄吧!” 太爺爺的黑影伸出利爪,抓向郭權的鎖骨,“你的血脈裡本就有蝕骨門的印記,與其抗拒,不如成為我的一部分,我們一起統治三界!”
郭權的蓮槍突然橫劈,光龍在他身前織成金色的屏障。屏障後的煉魂池裡,無數魂靈的虛影突然站起,他們的身體在金光中逐漸凝聚,組成郭權母親、童乾父親、高麗母親的模樣,甚至還有那些被吞噬的孩子們,都朝著他伸出手。
“權兒,記住娘的話。” 母親的虛影將最後一縷金光注入郭權的蓮槍,“力量沒有善惡,關鍵在使用者的選擇。”
金光湧入的刹那,郭權的伏妖羅盤突然掙脫幽冥鼎的束縛,在他掌心旋轉成金色的蓮台。蓮槍刺入蓮台的瞬間,淵底的煉魂池突然炸開,墨綠色的液體化作金色的光雨,與空中的魂靈光帶融為一體,在幽冥淵的上空組成巨大的九尾蓮。
“不!我的計劃!” 太爺爺的黑影在金光中發出淒厲的慘叫,身體上的黑色鱗片層層剝落,露出裡麵纏繞的無數魂靈,“郭權,你以為這樣就能贏嗎?我的殘魂已經與幽冥淵融為一體,除非你毀了這裡,否則永遠彆想徹底消滅我!”
郭權的伶仃令突然貼在眉心,金色的光芒順著血脈流遍全身。他看著掌心的伏妖羅盤,又望向煉魂池底那些掙紮的善魂,突然明白了母親未說完的話 —— 伏妖羅盤的真正力量不是毀滅,而是救贖。
“我不需要毀了這裡。” 郭權的蓮槍與伏妖羅盤同時亮起,金色的光龍順著九尾蓮的紋路遊走,將太爺爺的黑影困在蓮心,“我要讓你看看,被你囚禁的魂靈,才是最強大的力量。”
光龍突然炸裂,無數魂靈的虛影從光雨中飛出,他們的身體在太爺爺的黑影上炸開,每聲爆炸都讓黑影的輪廓淡去一分。當最後一個魂靈 —— 郭權母親的虛影 —— 融入黑影時,太爺爺的慘叫聲突然停止,黑影的胸口處,開出一朵金色的蓮花,與郭權鎖骨處的胎記完全相同。
“原來…… 這才是……” 太爺爺的黑影在金光中逐漸透明,最後化作點點星光,融入幽冥淵的罡風,“蝕骨門的…… 真正秘密……”
當星光散儘時,幽冥淵的罡風突然平息。淵壁上的顱骨燭火重新亮起,這次卻是溫暖的金色,燭火中浮現出魂靈們微笑的臉,他們朝著郭權深深鞠躬,然後化作金色的蝴蝶,朝著人間的方向飛去。
煉魂池的墨綠色液體變得清澈,池底的血蓮台化作塊巨大的玉石,上麵刻著完整的伏妖羅盤圖案,圖案中心的凹槽裡,嵌著半塊蝕骨鼎殘片 —— 隻是殘片上的黑色煞氣已經褪去,露出裡麵刻著的蓮花印記。
“結束了。” 童乾的朱雀扇收起火焰,掌心的父親令牌突然化作光點,融入他的血脈,“我爹的魂靈終於可以安息了。”
高麗的破妄眼恢複清澈,她低頭看向掌心的狐狸玉佩,兩塊半玉佩在金光中合二為一,化作隻展翅的蝴蝶,在她指尖停留片刻後,朝著青丘的方向飛去:“我娘和妹妹,也找到歸宿了。”
郭權的伏妖羅盤落在煉魂池上空,金色的光芒將蝕骨鼎殘片托起。當兩者接觸的刹那,殘片突然化作金色的光雨,融入羅盤的獸骨盤麵 —— 盤麵上的九尾蓮圖案終於完整,蓮心處浮現出行小字:“守正辟邪,生生不息。”
幽冥淵的淵壁突然震動,無數顱骨從石壁中脫落,落地後化作細小的光點,與空中的金彙合。淵底的黑霧漸漸散去,露出晴朗的夜空,鬼節的月光穿透雲層,在煉魂池的水麵上灑下片銀輝。
“我們該回去了。” 郭權將伏妖羅盤收入懷中,蓮槍在他身後發出一聲輕鳴,像是在告彆,“青丘的孩子們還在等我們,人間的蝕骨門餘孽,也該徹底清理了。”
童乾的火焰在掌心跳動成小小的狐狸形狀:“骨書上說蝕骨門還有個隱藏據點在‘忘川渡’,那裡的擺渡人用亡魂的記憶煉製‘忘憂蠱’,據說能讓人忘記所有痛苦,卻會變成他們的傀儡。”
高麗的短刃在月光下泛著冷光:“我妹妹的魂靈說,忘川渡的水底藏著狐族失落的‘還魂鏡’,或許…… 能讓那些被蝕骨門迫害的人,真正複活。”
郭權的鎖骨處傳來溫暖的悸動,蓮花胎記滲出的金光在掌心組成新的地圖 —— 地圖上標注著忘川渡的位置,旁邊畫著麵鏡子的圖案,鏡子裡映出的人影,赫然是郭權從未謀麵的妹妹,鎖骨處同樣有朵金色的蓮花。
“看來我們的路還很長。” 郭權握緊手中的蓮槍,伏妖羅盤在懷中有節奏地跳動,像是在呼應某種召喚,“但隻要我們在一起,就沒有什麼能阻擋我們。”
當第一縷晨曦穿透幽冥淵的霧氣時,三人踏上返回青丘的路。淵底的煉魂池已經變成清澈的湖泊,湖麵上漂浮著金色的蓮花,花瓣上的露珠在陽光下閃爍,像無數個被救贖的靈魂在微笑。
郭權回頭望了眼幽冥淵的入口,那裡的金正與晨光共舞,組成巨大的 “安寧” 二字。他知道,這不是結束,而是新的開始。忘川渡的還魂鏡裡,還有最後的秘密在等待著他。
但他不再迷茫。
因為他的身邊,有並肩作戰的夥伴;他的手中,握著能淨化一切邪祟的力量;他的血脈裡,流淌著跨越三界的守護與希望。
當金色的蝴蝶落在他的肩頭時,郭權抬頭望向忘川渡的方向,嘴角露出了堅定的微笑。屬於他們的傳奇,將在忘川渡的還魂鏡前,寫下新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