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梔意將袖子襻膊起來,潑墨似的秀發也用一個根簪子挽起,整個人透露出乾練十足。
來到酒坊門口,都能聞到夾在空氣中四溢飄香的酒香。
采月這丫頭一溜煙,早就沒了人影。
與她兵分兩路,不想在酒坊乾等,要出去逛逛,溪梔意也隨了她的意。
酒坊裡旁的工人在各司其職處理,手頭上的活計。
瞧見是少東家,都向溪梔意問了聲好。
又開始低頭忙手頭上的事情。
張總管一如既往奉上近幾日的定貨單,口頭上又做了些簡單的口述:“少東家,前幾日張府家的定貨量已添加上去,對比近幾月貨單,行情好賣不少”
“酒坊存貨不多,已經命工人重新釀製一批。”
溪梔意仔細過目賬本,並沒有發現什麼紕漏,便點了點頭。
多留一個心眼總沒錯,眼下賬本貨單,暫時沒有出紕漏的地方,也可微微鬆口氣。
她不記得溪家有沒有得罪過其他人,也不排除有同行惡意競爭。
繼續勘察下一個章程。
張總管替溪梔意拿上酒盞,往酒壇子裡舀了一些上來。
溪梔意放到唇邊微抿一口,棉柔的口感,回味還有淡淡的清香,出口連聲誇讚“好酒!好酒!”
心中也是喜悅道:“還是少東家的改進計策好。”
經少東家這麼一改蒸餾提純,味道自然就是上來了,想必此貨一出,定會大賺一筆,到時候也能跟著沾口湯喝,何樂而不為。
“這一批貨可以出了。”
“好,這就安排下去。”
立馬派了幾名小廝過來,將這批貨分裝好,運往酒肆及各個酒樓。
眼下酒坊和酒肆的生意蒸蒸日上,要是稍加投入,費點心思經營,這銀錢還怕賺不到,再買個大院子,逍遙自在。
上一世溪家酒坊遭大火後損失慘重,又有許多貨單急交,隻好把酒坊休整的事情先放在一邊。
酒肆裡的餘貨被拿去應急,偏偏就是這個時候,他們的酒出問題了,眾人鬨著要賠錢。
估摸著也是因為這事,酒肆生意受了影響,而其他酒肆趁機大賣。
久而久之就維持不下去。
溪老爹也在信中提到,不過都是叫她不用擔心,酒肆生意做不成也無事。
還有些祖上留積蓄傍身,叫她在京城裡好好待著
這一次,她不會在上京,所以還有機會扭轉局麵。
“少東家,之前釀那一批新品,算上日子火候也差不多了,何時出手?”
張總管微微恭敬著身子,跟在溪梔意旁邊出聲道。
溪梔意眼簾正垂下,看著大酒桶裡的酒水,出言道:“此事先不急,我自有分寸。”
聞言少東家心裡有主意,就不必擔憂了。
忙完酒坊這邊的事情,再去一趟酒肆對賬,再過幾日還要向工人發放銀錢,得提前把賬整理免得誤了發放。
張總管也提議,一同隨她過酒肆這邊,還有些事需交接
溪梔意和張總管一路上,時不時閒談幾句,一炷香的時間就到了。
酒肆不似酒坊那邊安靜,相反這邊是熱鬨的街市,人多嘈雜。
溪梔意和張總管步子還沒邁進酒肆,便聽刺耳的“啪啪啪”聲,像是從自家酒肆裡頭傳來的。
頓感不妙,腳步加快走去,二人對視一下,張總管就先急匆匆往外走了。
開門做生意的,偶爾也會碰上這麼一兩回。
在裡頭喝酒的客人,停下手中的酒盞,目光齊刷刷向櫃台結賬處。
小廝們都有些避之不及。
視線往下,是一地狼藉東倒西歪的破酒杯。
抬眼是一名身形肥胖粗礦男子,喝得酩酊大醉,本就細小的眼睛,喝了酒更加迷離睜不開,身姿也搖晃不定。
半隻手扶在木製的櫃台前,滿口黃牙唾沫星子,平等的噴向櫃台的幾位小廝和掌櫃。
“你們算老幾啊?有沒有出、出去打探過本少爺的名號!”
“本少爺出門喝酒吃飯,用得著付賬!”
“一個個沒點眼力勁,活該做小廝,活該窮,看你們誰還敢攔本少爺。”
“識趣點,再給我拿上幾壺好酒,本少爺喜歡喝你們的酒,算賞識你們了。”
旁邊還杵著幾個小廝,捂著一青一紅的臉。
想來剛才是攔住這個吃白食的客人遭難了。
就一店裡鬨事的!
是可忍孰不可忍,“好大的口氣,竟然光天化日之下,還有人來討吃白食!”
其餘客人附耳,竊竊私語討論著。
目光時不時落在往裡走,一位麵容姣好的小女娘身上。
溪梔意今日的裝扮比往日的清素了不少,一身青色齊襦裙,發髻上彆了幾朵顏色一致的小花,一根上好的玉簪,整個人更加清新脫俗。
那個喝了酒發混的客人,瞧見出聲的一個貌美的女娘。
登時,色眯眯盯著溪梔意上下打量。
步子左右不穩,也要往溪梔意那裡走去,眼看那豬蹄手要落在肩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