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我知道!此乃正陽位!是整個建築格局的……”
“你閉嘴!”
一聲嬌斥,柳依依冰冷的目光像刀子一樣紮在何忠誠身上。
“我發現你這人怎麼那麼不要臉?”
“出風頭出習慣了是吧?”
“盛楠沒讓他跪下的時候,你怎麼什麼都看不出來?現在倒好,在這裡冒充大師,撿現成的便宜?”
柳依依毫不留情地譏諷道:“你以為懂幾個名詞,背幾句口訣,大家就會信你?你的水平怎麼樣,你自己心裡沒點數嗎?”
她這一番話,說得我心裡那叫一個暢快。
有些話,我身份上不好說。
但有柳依依這個“嘴替”在,簡直是神清氣爽,能讓所有想來沾光、蹭熱度的人無所遁形。
果然,何忠誠那張老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羞愧地垂下頭,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知道自己差就老實待著,彆整天懂些皮毛理論就出來丟人現眼。”
柳依依抱起胳膊,冷哼一聲:“看看你自己都成什麼鬼樣子了,還在這裝!遲早要把自己裝死!”
句句誅心。
何忠誠被罵得無地自容,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我想,現在不用我再多說一個字,王洪偉也該徹底明白,他之前奉為上賓的何大師,究竟是個什麼貨色了。
王洪偉尷尬地抬起頭,小心翼翼地問我:“盛先生,那我身上的陰氣……”
我指了指輪椅上的何忠誠,淡淡道:“跟他一樣,陰氣入體。”
這話一出,何忠誠猛地瞪大眼睛,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激動地問:“那……那我能一塊過去跪嗎?我也跪!”
我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何先生,你是在搞笑嗎?”
“王老板身上的陰氣是今天早上才染上的,根基未穩,跪上兩個小時,借三陽彙頂之勢還能驅散。”
我的目光落在他那已經泛黑的胸口和腿上。
“你的陰氣都快侵入五臟六腑了,你覺得,現在跪還有用嗎?”
何忠誠的臉,瞬間慘白如紙,張了張嘴,再也說不出話來。
我看著他失魂落魄的樣子,又補了一刀。
“其實,在九星未來城門口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我就看出來了。那時候你要是肯聽我一句勸,找個地方曬曬太陽,遠不至此。”
“可惜,你的高傲,不允許你向一個‘毛頭小子’低頭。”
“我想救你,也得看你自己給不給機會。”
我的話,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狠狠紮進何忠誠的心窩。
他渾身一顫,徹底癱在了輪椅上。
這時,趙雅琴走到王洪偉身邊,語氣裡帶著一絲慶幸和後怕:“我就說盛先生是有真本事的高人,你現在知道,人家讓你跪,是為了救你了吧?”
王洪偉連連點頭,汗如雨下:“是是是,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是我無知!盛先生,求您一定要救救我兒子!錢不是問題,多少錢我都願意給!”
又是錢。
我聽得有些煩了,對這種滿身銅臭味的商人,實在提不起半點交流的興趣。
我轉過頭,不再看他,目光落在趙雅琴身上。
“王洪偉,錢能做很多事,但買不來命,也買不來我的規矩。”
“今天我肯來,是看在你妻子的麵上。”
我丟下這句話,對趙雅琴道:“走吧,帶我去看看你兒子。”
在趙雅琴的帶領下,我們走向彆墅二樓。
剛踏上樓梯,我就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太安靜了。
整條走廊,安靜得像一個真空地帶,連空氣流動的聲音都沒有。
如果這裡真的盤踞著一個能害死三條人命的厲鬼,絕不可能如此“乾淨”。
走到王碩的房門前,我開啟觀氣術,眉頭瞬間緊鎖。
門裡門外,彆說陰氣,就連一絲一毫的鬼魅氣息都沒有。
這太反常了。
趙雅琴推開房門。
一股冰冷、死寂的氣息撲麵而來。
房間裡,窗簾緊閉,光線昏暗。
一個瘦到脫相的年輕人正躺在床上,雙眼凹陷,麵如死灰,整個人仿佛被抽乾了精氣神。
他就是王碩。
聽到開門聲,他緩緩睜開眼,空洞的目光掃過我們。
“媽,他們是誰?”他的聲音沙啞乾澀,透著一股濃濃的厭倦。
趙雅琴連忙上前,柔聲說:“小碩,這位是盛先生,是媽媽請來給你治病的。”
“嗬……”
王碩發出一聲微不可聞的冷笑,隨即閉上了眼睛,仿佛多看我們一眼都覺得疲憊。
我一步步走到床前,目光如炬,仔細審視著他。
沒有。
什麼都沒有。
他的身上,乾淨得就像一張白紙,彆說陰氣了,就連普通人該有的陽火都微弱得快要熄滅。
這根本不是鬼上身,也不是陰氣入體。
一個鬨鬼的房間,死了三個人,卻沒有留下半點死氣和陰氣。
一個被鬼糾纏的人,身上卻找不到任何鬼怪的痕跡。
這……
我環顧四周,整個房間一塵不染,整潔得過分,像一個精心布置的樣品房,毫無生氣。
這不對勁。
這非常不對勁!
我沉默地轉身,走出了房間。
柳依依和趙雅琴立刻跟了出來,兩人臉上都寫滿了緊張。
“怎麼了盛楠?”柳依依緊緊抓住我的胳膊,手心冰涼,“是不是……這事很難辦?”
趙雅琴更是眼眶泛紅,淚水在打轉,用一種近乎哀求的目光望著我。
“要是太棘手,咱就不辦了!”柳依依壓低聲音,語氣裡滿是擔憂。
我搖了搖頭,臉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不是難辦。”
我頓了頓,看著她們,一字一句地說道:
“是比我想象的,要恐怖得多。”
趙雅琴身體一晃,差點摔倒,柳依依連忙扶住她。
“盛先生……求求您,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兒子他還有救嗎?”
我深吸一口氣,目光再次投向那扇緊閉的房門,眼神變得銳利而冰冷。
“這房間裡之所以沒有陰氣,那是因為,根本不需要。”
“那個女鬼,從來就沒有在外麵糾纏過他。”
我轉過頭,看著趙雅琴那張毫無血色的臉,說出了一個讓她靈魂都為之戰栗的真相。
“它不在外麵。”
“它在裡麵。”
“它已經不是在‘上’你兒子的身了。”
“它是在畫皮畫魂,把你兒子的身體,當成它自己的新衣服在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