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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雙盲局(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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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晨三點四十一分,圖書館技術間的空調仍在嗡鳴,蘇晚的竹啟子尖部輕輕挑開《永安誌》第三冊的書脊。

宣紙纖維在暖黃台燈下泛著珍珠白,她的指尖沾了點糨糊,動作比往日修複古籍時慢了三倍——此刻夾層裡要嵌的不是偽造的資金流向圖,而是1998年那盤行車記錄儀的原始磁帶。

磁帶殼邊緣還沾著她剛蹭上的糨糊,帶著體溫的黏性讓她想起二十年前被宋昭救下時,那人攥著她手腕的溫度。

“膠要薄,否則書脊會鼓。”宋昭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帶著熬夜後的沙啞。

他站在服務器前,警徽在黑暗中泛著冷光,右手正反複摩挲配槍的皮套。

槍套是他從停職前的儲物櫃裡翻出的,邊緣磨得起了毛,“這次不是抓老鼠,是引蛇出洞。”

蘇晚的竹啟子頓了頓,抬頭時看見他喉結動了動。

三天前在古籍修複室發現的合影還在她手機裡,照片裡陳默的泛著新光,和此刻暗處的宋昭形成某種割裂的重疊。

她低頭繼續粘補,糨糊刷過磁帶時發出細微的“吱呀”聲:“鄭醫生的催眠術能讓林薇說出‘傘骨根部’,說明他們急需那份錄音。”

“所以我們就給他們。”宋昭的拇指按在槍套搭扣上,指腹能摸到金屬扣的棱線,“董嵐的數字水印會在掃描時觸發追蹤,等他們拿到書,就是我們摸到尾巴的時候。”

技術間的門突然被推開,董嵐抱著筆記本電腦擠進來,發梢還沾著機房的冷氣:“水印程序已經植入,隻要那本書被拆開掃描,定位坐標會直接發到我手機。”她把電腦往桌上一放,屏幕藍光映得她眼下青黑更重,“省廳監察科半小時前查了我的通訊記錄——他們在防內鬼。”

宋昭的拇指停在搭扣上。

他想起三天前通風口裡的微型監聽器,想起蘇晚說阿珍後頸的拇指印,想起陳默女兒畫裡那個戴麵具的爸爸。

“所以更要快。”他扯了扯槍套,金屬扣“哢嗒”彈開,“天亮前讓阿珍把書取走,下午三點前我要看到那輛車的軌跡。”

蘇晚將最後一層修複紙覆上,用鬃刷輕輕碾平。

書脊恢複成原樣時,她的指尖在“永安”二字上停了停——這是江城市的舊稱,也是宋昭父親宋建國出事那年的縣誌名。

“好了。”她把書推給宋昭,“他們要的‘證據’,在書裡。”

上午九點五十分,基金會心理谘詢室的百葉窗拉得嚴絲合縫。

鄭醫生的白大褂袖口沾著點墨跡,他坐在淺米色沙發邊緣,右手輕撫林薇的額頭,聲音像揉碎的棉花:“小薇最乖了,閉上眼睛,告訴叔叔,宋昭最近在查什麼?”

林薇的睫毛顫動著,瞳孔散得很開。

她穿著洗得發白的粉色棉裙,膝蓋上還留著昨天摔的青痕——那是阿珍抱她時撞在桌角的。

“他說……”她的聲音像從很遠的地方飄來,“證據在‘傘骨根部’……還有一份錄音……藏在書裡。”

鄭醫生的手指在林薇發頂頓了頓。

他望著女孩空洞的眼睛,想起上周給陳默做催眠時,那人咬著牙不肯吐一個字的模樣。

“好孩子。”他從西裝內袋摸出錄音筆按下開始鍵,同時用腳尖勾了勾桌下的手機——短信界麵停在“目標已確認,今晚取貨”,發送鍵在陽光下閃著冷光。

中午十二點十八分,圖書館閉館鈴響起時,阿珍的清潔車準時停在古籍修複室門口。

她今天穿了件藏青色圍裙,後頸的淡紫色淤青比昨天更明顯,像塊化不開的紫斑。

蘇晚把《永安誌》遞過去時,觸到她指尖的溫度——冰的,像剛從冰箱裡拿出來的金屬。

“又要麻煩你了。”蘇晚笑著說,餘光瞥見阿珍圍裙口袋裡露出半截創可貼。

阿珍沒說話,把書塞進清潔車夾層時,車底的滑輪發出“吱呀”一聲。

她轉身時,蘇晚看見她後頸的淤青邊緣有指甲抓過的紅痕,像有人在掐她時,她拚命想掰開那隻手。

十五分鐘後,圖書館後巷響起汽車發動聲。

董嵐盯著電腦屏幕,追蹤程序的綠色光點正沿著西環路移動,最終停在城西廢棄印刷廠的坐標上。

她抓起手機時,指節捏得發白:“魚進網了,位置是印刷廠,信號中繼設備和監聽服務器都在裡麵。”

下午六點二十七分,印刷廠的鐵皮門被宋昭的戰術刀劃開一道縫。

黴味混著鐵鏽味湧進來,他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這是他停職後第一次穿戰術背心,防彈衣的硬邊硌著肋骨,像在提醒他“你還是警察”。

技術隊的小李打了個手勢,宋昭貓腰進去,手電筒光束掃過牆角——那裡堆著十台服務器,指示燈像一群發紅的眼睛。

拷貝數據的u盤插入接口時,門外傳來腳步聲。

宋昭反手按住配槍,看見陰影裡走出個穿黑夾克的男人,手裡正攥著那本《永安誌》。

“接頭人?”小李低聲問。

宋昭沒說話,他看見男人後腰彆著槍套,槍套是空的——有人比他們更快。

“不許動!”小李的喝聲還沒落地,槍聲就炸響了。

接頭人眉心綻開血花時,宋昭本能地拽著小李撲向牆角。

血珠濺在《永安誌》封皮上,像朵突然綻放的紅梅。

陰影裡走出個穿便衣的男人,手裡的槍還在冒煙——是陳默。

宋昭的呼吸頓住。

他看見陳默鬢角的白發,看見他左臉那道新添的刀疤,看見他握槍的手在抖。

陳默的槍口緩緩轉向他,三秒,五秒,空氣裡全是血的鐵鏽味。

然後陳默側身,一枚微型錄音筆“叮”地落在宋昭腳邊。

“彆讓我……”陳默的聲音啞得像砂紙,“真的變成敵人。”

他轉身衝進通風管道時,宋昭聽見鐵皮管道發出“哐當”一聲。

小李要追,被宋昭拉住。

他彎腰撿起錄音筆,指尖觸到金屬外殼的溫度——和當年警校靶場那把訓練槍的溫度一樣,帶著陳默掌心的汗。

晚上八點十四分,市公安局審訊室的燈光白得刺眼。

宋昭把u盤插入播放器,三個熟悉的聲音突然炸響:“林總這項目,我們肯定罩著。”“拆遷款的事,按之前說的辦。”“周副市長那邊,我去疏通。”

紀檢組老張的茶杯“啪”地摔在地上。

董嵐站在窗邊,手機屏幕亮著——省廳監察科的未接來電有十七個。

“還有這個。”宋昭又按下另一個播放鍵,林薇的夢囈混著哭腔:“他說爸爸要是不聽話……我就見不到媽媽了……”

審訊室安靜得能聽見秒針走動聲。

董嵐摸了摸後頸:“還追陳默嗎?”

宋昭望著窗外的夜色。

他想起陳默拋來的錄音筆,想起照片裡那個在靶場衝他笑的年輕人,想起小雅畫裡“戴麵具的爸爸”。

“他不是逃犯。”他說,“他是活口證人。”

此刻,城南某間出租屋裡,八歲的小雅正趴在茶幾上畫畫。

她用蠟筆塗了兩個男人,並肩站在火場外,手裡舉著一本紅色賬本。

她歪著頭想了想,在賬本封皮上歪歪扭扭寫了“爸爸們”三個字。

窗外的月光照在畫紙上,把“爸”字的最後一捺拉得很長,像道要延伸到明天的光。

淩晨兩點,技術隔離區的門禁“滴”地一聲打開。

董嵐抱著筆記本電腦走進來,懷裡還揣著宋昭給的微型錄音筆。

她把筆放在操作台上時,金屬外殼撞出清脆的響。

監控攝像頭的紅燈在頭頂閃爍,像隻醒著的眼睛。

她深吸一口氣,手指懸在“播放”鍵上——這一次,她要聽見的,可能是二十年懸案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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