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這是仲任的意見,可!”郡尉徐寧對美髯老者,笑著點點頭,道。
王月旁邊的美髯老者,王仲任,是天水郡轉運司都頭,即鹽鐵轉運司一把手,算是王家在官麵上的代表人之一。
雖然對方職位要低他半級,但徐寧作為州裡下派的官員,想要在天水郡有一定的掌控力,這地方大族的支持不可少。
對方既然表態,自然要給點麵子。
而劉、李兩家的代表人,則是稍稍對視了一眼,就自顧自喝茶起來。
一個武生歲試第十,倒也不是什麼大事,僅僅是能直入九品罷了。
在內城三大世家看來,這是小的不能再小的芝麻官罷了,或許,根本還談不上官,隻能稱得上是稍大一點的吏罷了。
比如那巡檢司差頭就是從九品,而正九品則是副巡檢,連管理一坊的巡檢都不是,自然無傷大雅。
三大世家培養子弟最小的目標,乃是考中武舉人,入職即從正八品開始仕途。
至於更優秀者,那就更有通天大道在等著他們了。
歲試結束後。
魏岩謝絕了一切邀請,和自家嫂嫂劉氏兩人,朝著宣南坊矮牆弄走去。
直到此時,劉氏整個人還迷迷糊糊的。
“哎呀!”
忽然,劉氏被一塊石頭硌了下腳,整個人就朝一旁摔去。
卻是被魏岩單手摟住細腰,迅速扶正。
“嫂嫂,你這是怎麼了?”
“二郎,我你”由於是在大街上,劉氏麵色一紅,一時間不知道是該推開自家叔叔還是讓自家叔叔繼續摟著。
“嫂嫂,是不是有些意外?”魏岩笑了笑,道。
“嗯,你的實力怎麼會那麼強?”劉氏點點頭,同時,出於對禮法的顧忌,稍稍和自家叔叔退開半步。
雖然之前在烏鴉嶺墓地前搏殺那次,劉氏就見識過自家叔叔的實力,但由於她僅僅是一普通女子,並沒辦法分辨雙方實力到了哪個層次。
隻是覺得自家叔叔能打死那個強人,自然實力在那強人之上。
僅此而已。
但這一次,她確確實實被震撼到了。
因為現場洋洋灑灑這麼多人,卻是僅有極少數人才能斬妖成功,而自家叔叔卻是其中一員。
另外就是,那名為石膚熊羆的妖物如此巨大,自家叔叔居然能將其抱起摔在地上,眾人歡呼的場麵劉氏覺得她能記一輩子。
“嫂嫂,還記得嗎?之前我和你提起過,我有練武天賦。”
“唔是有提起過。”劉氏仔細想了想,確實,自家叔叔在去武館之前的前一天晚膳時,確實和她提過。
但這是‘有些’天賦?
那其他人是什麼?
自家叔叔怕不是有嚇死人的習武天賦!
隨即,劉氏又想到了什麼,歎了口氣,道:“岩哥兒,要是大郎還在的話,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定然會開心不已。”
“大哥啊”魏岩眼眸深邃,看向遠處。
說起來,大哥的仇還沒報全呢。
那歲寒四友之一沈柏,也僅僅是凶手,並不是幕後黑手。
下午時分。
宣南坊矮牆弄走進三名皂吏,一人敲著鑼,一人拿著絹紙榜單,最後一人則是高喊道:
“咚!咚!宣南坊矮牆弄魏老爺諱岩,高中武生歲試第十名。”
“咚!咚!宣南坊”
頓時,猶如平靜的湖麵落入了一顆隕石,頓時就將整條矮牆弄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給炸了出來。
魏家啊,這街坊鄰居的,誰還不認識。
“魏岩,他竟然高中歲試第十名!乖乖,老魏頭怕不是要從墳頭裡蹦出來!”一個老頭敲了敲乾旱杆,驚歎道。
“就是那個漂亮小媳婦被歐陽大官人看重的那個魏家?魏家二子魏岩?”一名婦女牽著一名小女孩在聽到敲鑼聲走了出來,震驚地向一旁的鄰居求證道。
“是啊,本來以為這魏家怕是要散了,沒想到竟然又起來了!”另一名婦人點點頭,同樣好奇不已。
“快,曲家嫂嫂,快準備點東西,給魏家送過去。”
“若是晚了,怕是門檻都擠不進了。”那名婦人倏地想到了什麼,當即轉身朝著家裡奔去。
很快,這敲鑼聲和皂吏的唱名,傳進了魏家。
“嗯?第十?”魏岩還是有些意外的。
不是聽說這前十都是內城子弟的自留地嗎?怎麼他
難不成是王家在背後出力了?
“武生前十,除獲武秀才功名外,還能直入九品。”
他本意隻是獲得武秀才功名,從而獲得了後續參加武舉州試的資格,一旦州試考中,就能成為武舉人,從而踏入官場。
但沒想他這次竟然直接考入前十。
要知道一般武秀才,大周朝廷是不會直接授予官身或職務的,除了那前十名。
前十會作為特彆優秀者,直入九品。
若是按照巡檢司內的職務作為比較,在從九品的差頭之上,從八品的巡檢之下,為正九品的副巡檢,協助巡檢管理一坊市的治安、緝盜職責。
“恭喜夫人,魏老爺高中天水郡武生歲試第十!實在是少年英才啊!將來前途不可限量!”皂吏笑著對開門的劉氏拱了拱手,道。
“各位大人,快來裡麵坐坐。”劉氏俏臉紅撲撲地,激動聲音都有些發顫,道。
“既然夫人邀請,那我們就冒昧打擾,前來沾沾喜氣。”
“哪裡的話。”劉氏第一次遇到態度這麼好的皂吏,頓時心頭如同喝了蜜一般的甜。
另外,雖然她見識不廣,但也知道此時應該給這些前來道喜的皂吏們發點喜銀。
隻見她連忙從懷中的繡花錢袋中,掏出了所有的散碎銀子,分給三位皂吏。
而三名皂吏連忙擺了擺手,道:“夫人太客氣了,我們就是來蹭蹭魏老爺喜氣,如何能收您銀錢。”
“各位大人,這就是喜銀啊。”
“好!好!謝夫人!”
麵對皂吏道賀中的稱呼,劉氏並未刻意加以糾正,畢竟在自家叔叔這麼重要的時刻,這些都無足輕重了。
忠義堂的幾名黑色短打壯漢,此刻正在矮牆弄催賬,聽到了皂吏的唱名,頓時驚得麵麵相覷。
那矮牆弄魏家他們自然熟啊,先不提那個嬌滴滴的饞人小娘子,就是那突然學武有成的魏家二子,前天還落了他們曹爺的麵子。
原本,他們幾個想趁機去看看,是不是給這魏家院子裡扔條死狗什麼的,嚇唬嚇唬對方。
可在反複聽了數遍之後,便麵色大變,匆匆朝著自家分舵跑去。
忠義堂宣南坊分舵內。
“什麼!歲試第十?”
“這怎麼可能!不可能啊!”曹一刀驚得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喃喃道。
這時,又有幾名幫眾回來,口沫橫飛地告訴了曹一刀那歲試當中的場景,魏岩是如何如何天生神力,摔死了妖物石膚熊羆
曹一刀聽完,好半晌才回過神。
他知道這件事必然是真的了,畢竟這麼多人聽到、看到。
“快,備一份厚禮,給那魏家送去。”曹一刀在房間內來回踱步,思考半晌後道。
“曹爺,包多少?五兩?”
“上次從魏家那裡拿過來多少?”曹一刀問道。
“二十兩。”一名文人打扮的賬房翻了翻賬簿,道。
“那就包二十兩。”賬房一聽,心中嘀咕道‘還是第一次見到曹爺如此大方’。
“是,曹爺。”
“等等,將本金扣去,就包十兩吧。”曹一刀依舊露出一副肉痛的神情。
他算了下,若是算上本金,那他還虧了十兩,太肉疼了,還是隻包十兩吧。
這次他將那利息統統還給那魏家,夠給麵子了吧!
“這是曹爺。”賬房有心想說‘會不會少了點’,但想了想刮骨刀的名聲,當即點頭道。
傍晚。
魏岩剛剛用過晚膳,這時,院子再次響起敲門聲。
這讓魏岩不禁有些不厭其煩。
“嫂嫂,不用開。”
“岩哥兒,還是我先去看看吧,萬一是某位大人呢。”隻見嫂嫂劉氏匆忙跑去開門。
這時,坐在屋內的魏岩,則是聽到外麵傳來一個令他略感意外的聲音。
“小娘子,魏公子可在?”
卻是美婦王嫣然麾下那位老仆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