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更衣。
林天換上了一身巫祭準備的、由某種堅韌黑色獸皮鞣製而成的簡單勁裝。衣服並不華美,卻異常合身,帶著大地般的沉穩氣息。他體內融合了土黃法則與混沌光點的淡金色氣血,在傷勢儘複、根基夯實後,奔湧得更加沉穩有力,如同深藏地底的熔岩暗流,蘊含著爆炸性的力量。胸口那曾經猙獰的拳印已徹底消失,皮膚光潔堅韌,流轉著內斂的金屬光澤。
誇父在前引路,巨大的身軀行走在通往盤古殿的黑色晶石大道上,步履間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莊重。沿途遇到的巫族戰士,無論是否見過林天,此刻看向他的目光都充滿了難以言喻的敬畏與複雜。盤古殿外那一戰,林天引動異象、硬抗偷襲、絕境反殺的事跡,如同風暴般傳遍了整個後土部落外圍。如今,他更得祖巫後土大人親自召見,將入內殿!這份殊榮,在巫族曆史上也極其罕見!
再次來到那片承載著浩瀚威壓的黑色晶石廣場。盤古殿那混沌初開般的宏偉殿體,在近距離下更顯壓迫。兩扇布滿星辰斑點的巨大石門緊閉著,如同隔絕了兩個世界。十二根通天圖騰神柱靜靜矗立,其上巨獸圖騰栩栩如生,散發著或厚重、或狂暴、或鋒銳、或深邃的法則氣息。
林天站在廣場邊緣,仰望著那百丈高的殿門,深吸一口氣。體內氣血微微加速,皮膚下的金色脈絡若隱若現,自動抵抗著那無處不在的浩瀚威壓。經曆了後土的洗禮,他對這威壓的適應力明顯增強了許多。
“林天兄弟,我隻能送你到這裡了。”誇父停下腳步,銅鈴般的眼中帶著真誠的祝福與一絲羨慕,“內殿乃父神心臟所化,非祖巫大人允許,我等不得擅入。此去,定要謹言慎行,莫要辜負祖巫大人厚望!”
“誇父大哥放心,林天明白。”林天鄭重抱拳。對這位豪爽耿直、多次護持自己的大巫,他心中充滿感激。
就在他話音落下的瞬間。
嗡——!
那兩扇緊閉的、仿佛亙古未開的星辰殿門,其中一扇,竟無聲無息地向內滑開一道僅容一人通過的縫隙!
沒有驚天動地的聲響,隻有一股更加古老、更加浩瀚、更加純粹,仿佛源自宇宙誕生之初的混沌威壓,如同無形的天河之水,從那縫隙中奔湧而出,瞬間籠罩了整個廣場!
轟!
林天隻感覺靈魂劇震!身體猛地一沉!腳下堅硬的黑色晶石發出不堪重負的,瞬間布滿了蛛網般的裂痕!這股威壓,比廣場上的強大了何止百倍!它不再是單純的力量壓迫,而是蘊含著開天辟地的無上意誌,如同整個洪荒世界的重量都壓在了他的肩頭!要讓他臣服!讓他膜拜!讓他歸於混沌!
“呃啊!”林天悶哼一聲,淡金土黃的氣血光暈不受控製地爆發出來,覆蓋全身!皮膚下的金色脈絡如同被點燃的熔岩,瘋狂閃爍!《九轉玄功》第一轉的力量被運轉到極致,皮膜金膜發出細微的嗡鳴,死死抵抗著這股源自生命本源的恐怖意誌!
他死死咬住牙關,牙齦再次崩裂出血,額頭青筋暴起,雙眼赤紅如血!堅毅!不屈!穿越歸墟死劫的意誌,與這開天威壓轟然碰撞!他挺直了脊梁,如同狂風暴雨中不肯彎折的勁竹,一步,一步,朝著那道散發著混沌氣息的殿門縫隙,艱難地邁去!
每一步落下,地麵都在震顫!骨骼在哀鳴!氣血在沸騰!靈魂在灼燒!
十丈…五丈…三丈…
距離殿門越近,那威壓便越是恐怖!仿佛有無數個世界在向他擠壓!要將他的肉身、他的意誌、他的存在徹底碾碎、同化!
“我不能倒下!”林天在靈魂深處咆哮!他看到了歸墟中掙紮求生的自己,看到了盤古殿前浴血奮戰的自己!他還有未走的路,未明的身世,未尋的力量!區區威壓,豈能讓他止步?!
轟!
體內那融合了土黃法則之力的氣血,在意誌的極致催動下,奔湧得更加狂暴!核心處那點混沌光點,似乎也被這同源的、卻更加浩瀚的開天意誌所引動,驟然明亮了一絲!一股微弱卻極其純粹的開天辟地的“力之意境”,從他身上升騰而起,與那殿門內湧出的混沌威壓,產生了某種奇異的共鳴!
壓力,驟然減輕了一線!
就是現在!
林天眼中精光爆射,借著這一線空隙,用儘全身力量,猛地向前一衝!
噗通!
他整個人如同穿過了一層粘稠的水幕,踉蹌著跌入了盤古殿內殿之中!
身後的殿門縫隙,無聲無息地合攏,隔絕了內外。
進入內殿的瞬間,那恐怖的、要將人碾碎的混沌威壓如同潮水般退去。林天單膝跪地,劇烈地喘息著,汗水如同小溪般從額頭滾落,滴落在身下的地麵上。他感覺全身的骨頭都像散了架,氣血劇烈翻騰,但靈魂深處卻傳來一種難以言喻的舒暢感,仿佛經曆了一場殘酷的洗禮,變得更加堅韌通透。
他抬起頭,看向內殿的景象。
震撼!難以用語言形容的震撼!
內殿並非想象中金碧輝煌的殿堂。這裡無比空曠,穹頂高遠得仿佛沒有儘頭,隱沒在翻滾的、如同開天之前般的混沌氣流之中。腳下,是光滑如鏡、卻呈現出混沌初開般暗沉色澤的地麵,仿佛由凝固的混沌之氣構成。沒有光源,但整個空間卻彌漫著一種柔和而古老的混沌光芒,照亮了一切。
最引人注目的,是內殿中央。
那裡並非神座,而是一片緩緩旋轉、如同星雲漩渦般的混沌氣流核心!核心深處,隱隱可見一顆巨大無比、如同山嶽般、通體呈現混沌色澤、表麵布滿億萬道玄奧天然道痕的…心臟虛影!
盤古之心!
它每一次極其緩慢、卻又無比沉重的搏動,都引動著整個內殿空間的混沌氣流隨之潮汐般起伏!發出如同開天辟地之初、宇宙胎膜律動般的低沉轟鳴!每一次搏動,都散發出浩瀚無垠、古老蒼茫的生命偉力與開天意誌!仿佛整個洪荒世界的脈搏,都源於此!
僅僅是遠遠望著那顆心臟虛影,林天就感覺自己的靈魂在共鳴,在顫栗!體內那點混沌光點更是如同朝聖般雀躍跳動!荒古聖體的氣血不由自主地加速奔騰,發出低沉的嗡鳴!
【叮!檢測到特殊簽到地點:盤古殿內殿(核心邊緣)!是否簽到?】
冰冷而蒼茫的係統提示音,帶著前所未有的急促,在林天腦海炸響!
“簽到!”林天沒有絲毫猶豫,在意識中狂吼!
【簽到成功!】
【恭喜宿主,獲得:盤古心頭血精(稀釋億萬倍)1!】
【恭喜宿主,獲得:力之法則碎片(微)1!】
【警告:此二物蘊含本源偉力,請宿主謹慎煉化,量力而行!】
信息湧入腦海的瞬間,林天感覺自己的意識海都差點被撐爆!一股難以言喻的狂喜與震撼席卷全身!
盤古心頭血精!力之法則碎片!
這絕對是簽到以來,最為逆天的獎勵!遠超之前的祖巫精血和戊土精氣!這是源自盤古大神本源的核心之物!
一滴如同混沌星辰般、散發著難以言喻尊貴與力量氣息的暗金色血滴,以及一枚細小卻仿佛蘊含著開天辟地終極奧義、不斷變幻形態的混沌色符文碎片,靜靜地懸浮在他的係統空間之中!僅僅是意識感知,就讓他全身氣血沸騰,靈魂悸動!
“孩子,感覺如何?”一個溫和如同大地律動的聲音在林天身後響起。
林天悚然一驚,猛地回頭。
隻見後土祖巫不知何時已靜靜站在他身後不遠處。她依舊穿著那身樸素的麻黃色長裙,身形在浩瀚的內殿空間中顯得如此渺小,卻又仿佛與整個盤古殿融為一體,是這片混沌的中心。她的目光溫和地落在林天身上,帶著一絲了然的笑意,似乎早已洞悉了他剛才的簽到所得。
“晚輩還好。”林天連忙起身,壓下心中的震撼與激動,恭敬行禮,“多謝祖巫大人賜予機緣。”
“機緣非我所賜,是你自身引動父神意誌所得。”後土輕輕搖頭,目光投向中央那緩緩搏動的混沌心臟虛影,眼中充滿了孺慕與追思,“父神雖逝,其心不朽,其意永存。你能引動其心共鳴,獲得心頭血精與力之法則碎片,便是父神對你最大的認可。”
她收回目光,重新看向林天,那雙仿佛承載了無儘星空的眸子,此刻變得無比深邃,似乎穿透了林天的肉身,直視他靈魂最深處。
“現在,告訴我,孩子。”後土的聲音依舊溫和,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穿透力,“你的靈魂本質,與這洪荒萬靈皆不相同。那堅韌不屈、百折不撓的意誌核心,帶著不屬於此界的烙印。你究竟從何處來?這身與父神同源的聖體,又從何而得?”
來了!
林天的心臟猛地一縮!最核心的秘密,終於要在盤古之心前被揭開!
他知道,在後土祖巫麵前,任何謊言都是徒勞,甚至可能招致毀滅。唯有坦誠,或許才有一線生機。
他深吸一口氣,迎著後土那洞徹一切的目光,眼神坦蕩而清澈,將早已準備好的說辭緩緩道出:
“不敢欺瞞祖巫大人。晚輩的靈魂確實並非洪荒本土孕育。”
“我來自一個遙遠到無法想象、法則截然不同的世界。在那個世界,我隻是一介凡人,因意外身隕,靈魂被卷入時空亂流,於開天辟地後不久的混沌歸墟中蘇醒。”
“絕境之中,得‘大道印記’所化之機緣指引(係統),僥幸簽到獲得‘荒古聖體本源種子’,重塑肉身,方得苟活。”
“至於此聖體為何與盤古父神同源晚輩亦不知曉。或許,是大道印記的指引?或許是晚輩靈魂穿越時空亂流時沾染了混沌氣息?又或許是晚輩心向力量、不屈求生之誌,契合了父神開天辟地的精神,從而引動了父神遺留的某種認可?”
林天半真半假地講述著。他隱去了地球的具體信息,將係統模糊化為“大道印記”,強調了自身的意誌與盤古精神的契合。同時,他體內的氣血在盤古之心虛影的引動下,自然地散發出那份古老、尊貴、至剛至陽的氣息,以及核心處那點源自開天意誌的混沌光點,無聲地佐證著他的話語。
後土靜靜地聽著,臉上沒有任何波瀾。她的目光在林天氣血核心那點混沌光點上停留了許久,又仿佛穿透了時空,看到了那混亂的歸墟之淵和林天靈魂深處那絲微弱的、不屬於洪荒的時空波動。
良久,她緩緩開口,聲音帶著一種洞悉天機的悠遠:
“時空之外,異世之魂,大道印記,聖體本源,”後土的目光最終落回林天臉上,帶著一絲深沉的悲憫與了然,“此乃天數之變數,亦是父神冥冥之中的一絲回應。你的來曆,吾已知曉。你的意誌,吾已見證。你的聖體,承父神遺澤,亦當負父神之責。”
她沒有追問“大道印記”的具體形態,似乎那超出了她理解的範疇,又或者她尊重某種更高層次的規則。她的重點,放在了林天的意誌與聖體的責任上。
“洪荒初開,凶險遍地,萬族爭鋒。巫族承父神血脈,掌大地之力,卻也麵臨著重重危機。”後土的聲音變得凝重,“你身負聖體,潛力無窮,更得父神心頭血精與力之法則碎片,此乃無上機緣,亦是莫大因果。吾希望,你成長之後,能念及今日庇護療傷之情,助我巫族,守護這父神開辟的洪荒大地,守護值得守護的生靈。”
這並非命令,而是一種托付,一種基於對林天心性判斷的期望。
林天心神激蕩,毫不猶豫地躬身應諾:“祖巫大人救命之恩,庇護之情,林天永世不忘!守護洪荒,守護值得守護者,正是晚輩追尋力量之本心!他日若有所成,必不負祖巫所托!”
“好。”後土臉上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如同春回大地。她不再多言,抬手朝著內殿中央那片混沌氣流核心一指。
“盤古之心虛影前,混沌氣流核心邊緣,乃內殿法則最為清晰、元氣最為精純之地。你便在此處,煉化所得,參悟玄功。吾會在此為你護法,直至你初步穩固。”
說完,後土的身影緩緩後退,如同融入大地般,在距離林天數十丈外的混沌光暈中盤膝坐下,閉上雙眸。她的氣息與整個內殿的混沌氣流融為一體,仿佛化作了守護這片空間的一部分。
林天心中湧起難以言喻的感激。一位祖巫親自護法,這是何等殊榮!他不再猶豫,走到後土所指的位置,盤膝坐下。
身下是混沌氣流凝聚的“地麵”,冰涼而厚重。前方不遠處,便是那緩緩搏動、散發著浩瀚開天意誌的盤古之心虛影!每一次搏動,都引動著周圍的混沌氣流如潮汐般衝刷過他的身體,帶來絲絲縷縷精純到極致的混沌元氣,也帶來無形的意誌洗禮。
林天收斂心神,將意識沉入係統空間。
那滴如同混沌星辰般的【盤古心頭血精(稀釋億萬倍)】和那枚變幻不定的【力之法則碎片(微)】,正靜靜懸浮。
他首先將意念鎖定在那滴暗金色的心頭血精之上。
嗡!
血精被引動,瞬間出現在林天體內!
轟——!!!
如同在體內引爆了一顆混沌星辰!
難以想象的、浩瀚到極致的精純氣血偉力,混合著開天辟地的無上意誌,瞬間在林天的四肢百骸、經脈穴竅中炸開!這股力量是如此的精純、如此的霸道、如此的古老尊貴!遠超之前煉化的任何能量!
林天感覺自己整個身體仿佛要被撐爆!皮膜金膜劇烈震蕩,發出不堪重負的!經脈如同被狂暴的洪流衝刷,瞬間膨脹欲裂!骨骼深處傳來不堪重負的哀鳴!靈魂都在那開天意誌的衝擊下劇烈震顫!
“《九轉玄功》!轉!轉!轉!”林天在靈魂深處發出無聲的咆哮!他瘋狂地運轉起玄功第一轉的法門!將體內那如同怒海狂濤般的心頭血精能量,強行納入玄功的運轉路線!
痛苦!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劇烈百倍的痛苦!
但林天死死咬牙,堅毅的意誌如同定海神針,牢牢守住靈台清明!他引導著這股狂暴的力量,按照玄功路線,一遍又一遍地衝刷、錘煉著自己的皮膜、筋肉、骨骼!
每一次衝刷,都伴隨著撕裂般的劇痛,但也帶來脫胎換骨般的蛻變!
皮膜的金膜在破碎與重組中變得更加深邃、更加堅韌,隱隱透出一種混沌初開般的古老光澤!
筋肉纖維被撕裂又重生,變得更加緊密、更具爆炸性的力量,如同纏繞著混沌之力的神金!
骨骼深處發出密集的“劈啪”聲,如同在被億萬柄無形的混沌神錘鍛打,雜質被剔除,結構被優化,變得更加致密、更加沉重,隱隱透出玉質般的光澤!
他的氣血總量在瘋狂暴漲!淡金色徹底被染上了一層深邃的混沌暗金,核心處那點混沌光點如同得到了大補,變得明亮而穩定,散發出更清晰的開天辟地意誌!氣血奔湧間,如同混沌汞漿在體內咆哮,發出沉重如雷的低鳴!《九轉玄功》第一轉的完美根基,在這心頭血精的衝擊下,正朝著一個前所未有的、更加深邃強大的境界邁進!
就在林天全力煉化心頭血精、肉身發生翻天覆地蛻變之時。內殿深處,那緩緩搏動的盤古之心虛影,似乎感應到了同源血脈的波動,其搏動的節奏,竟隱隱與林天體內氣血奔湧的轟鳴,產生了一絲極其微妙的同步!
後土閉目盤坐的身影,紋絲不動,嘴角卻似乎勾起了一抹極其細微的、仿佛洞察了某種未來軌跡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