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這種地方,隻要火球升得夠高,老遠都能看得到。
特彆是隱隱傳來連綿爆炸聲之後,更加印證了夏目那個大叛徒的說法。
這就是人家王子殿下的下馬威。
說真的,哪怕是有一丟丟骨氣的軍人,說什麼都會先把夏目這個叛徒給砍了。
這位阪本中佐跟大部分亞馬托軍官稍微有億點不同。
即便第四師團也號稱是甲種師團,奈何整個師團都特麼是小商販、小商店主、手工業者組成,全師團上下的將士都以‘精明’著稱。
跑去賽裡斯玩三光屠殺的膽子他們有,跟真正的硬茬死磕,那真是想都彆想。
正所謂‘隊友有難,不動如山’!
原本他們就不想蹚這趟渾水,短短半個月,他們就以大量士兵“瘧疾、胃病、牙痛”等五花八門的理由拖延行軍,最後被關北軍總司令嚴令,幾乎是被憲兵押著送上火車帶過來的。
一看到拉西亞人如此恐怖的陣勢,阪本中佐立馬變臉:“喲,亞馬托人不騙亞馬托人。既然夏目君肯為我們聯隊指一條明路,我等當然願意洗耳恭聽……”
……
半個小時前,普羅菲耶夫駕駛著戰機,掩護著一整個轟炸機大隊出擊。
這一次夜戰不可謂不離譜。
明明有一半飛行員沒受過專業的夜戰訓練,自家那位王子殿下鐵了心地下令出擊。
典型的梭哈式出擊!
這一次出動包括兩個戰鬥機大隊,一個轟炸機大隊,加起來足足145架飛機。
可以說,如果這支機隊團滅了,伯利亞大公國空軍約等於團滅。剩下的要麼是老舊的戰機,要麼是教練機。
特彆是後麵的tb3轟炸機最高時速隻有288公裡……習慣了伊16動不動飆到將近500公裡時速後,這種蝸牛似的速度,普羅菲耶夫不知多久沒體驗過了。
不是他吹噓,以他伊16如今的火力,真要在戰場上進行白天對決,他有信心一個人打下一個中隊的tb3。
偏偏正是tb3這樣體型龐大又遲緩的金屬飛機是整個帝國唯一一款現役的轟炸機。
……
黑夜飛行,最可怕的是迷航。
這年頭可沒有什麼機載雷達。除了飛機的儀表,靠的就是飛行員的目視。
今晚天氣其實還行,有月光。
即便這樣,要在上百公裡仿佛沒有任何變化的黑暗陰沉草原上,找到敵人執行了燈火管製的大型補給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偏偏那位充滿遠見的王子殿下給普羅菲耶夫打包票說:“放心,朝著大方向去,你不會錯過的。”
很快,普羅菲耶夫就知道是什麼了。
他對著無線電:“弟兄們,看到下麵的火光信號了嗎?”
“看到了!”
“很清楚!”
在草原上,有一個以一個個火堆組成的巨大構圖,那是一個很標準的箭頭符號【↑】旁邊還有清晰的標注【20】!
普羅菲耶夫懂了:“弟兄們,跟著方向飛,還有20拉西亞裡!”
“太棒了!以後我也懂夜戰了。”
龐大的機隊組成攻擊陣型,看著草原上一個又一個的箭頭和數字標注,他們對自家騎軍在這片草原上的掌控力度,有了全新的認識。
直到目標附近時,非常突兀地,幾發照明彈被高高地打上了半空中。
負責值夜的高山少佐看到信號彈時,氣急敗壞地衝出來破口大罵:“誰?到底是哪個八嘎打信號彈。不是下令燈火管製嗎?”
太晚了!
他很快聽到了戰鬥機與轟炸機的轟鳴聲。
那是……死神猙獰的狂笑!
“嗚嗚嗚嗚——”
伊16戰鬥機那看似可笑的機身首先撕開雲層,機翼蒙皮在月影中泛著冰冷青芒。
領航的普羅菲耶夫向下俯瞰,亞馬托補給站如同嵌在大地上的發炎創口,連鐵絲網也泛著病態的銀光。
“沒有敵機!那群可憐蟲甚至還沒趕到防空炮的炮位!弟兄們,跟我上。”
當補給站第一束探照燈突然刺破黑暗時,其實已經太晚了。
普羅菲耶夫喉結滑動,舔了舔嘴唇,他就像一頭領頭撲咬獵物的冬狼,隨著指頭扣動在扳機上,20機炮開始了怒吼。
接下來那一幕有點殘忍。
借著月色,他清晰看到幾個亞馬托士兵給機炮打得青一塊紫一塊。
這甚至不是一次全力的俯衝,這讓他得以靈巧地拉起操縱杆,稍微調整機頭,機炮與機槍組成的死亡火線就順著飛機飛行的方向,朝著另一個防空陣地攢射過去,當場打得血肉橫飛。
人體碎塊與被摧毀的防空炮的零件一道爆散出去。
一個俯衝,他就搞定了兩個防空陣地。
僅僅五分鐘,護航的伊16就用機炮與機槍,把補給站裡看起來像防空炮和坦克的玩意全部犁了一遍。
天空中的巨大噪音讓高山少佐發現了皎潔月色下緩緩逼進的轟炸機,這一刻他是崩潰的,他這補給站就三千號人,連同剛抵達的運輸隊也不過四千出頭的人,至於派那麼多轟炸機過來嗎?
天空中,普羅菲耶夫不斷呼叫:“敵人的防空係統已被我們摧毀。呼叫【佩倫】機隊,你們可以低空投彈。”
“【佩倫】收到!”
轟炸機群緩緩打開了飛機腹部的艙門,或許是溫度低,掛載的航空炸彈僅僅是幾個呼吸的時間,彈體上已蒙上白霧。
首枚燃燒彈觸地的刹那,裹著焦油味的橙紅火雲衝天而起,翻卷的熱浪將簡易營房掀成一個個火球。
隨著堆放炮彈的半埋式軍火庫裡的炮彈產生殉爆,暗沉的夜空突然被火光撕裂。
每一架tb3轟炸機的兩翼,都有兩個掛著的機槍塔,機槍手望見地麵人影如被沸水趕出蟻穴的螞蟻般逃竄,立即興奮地開火起來。
曳光彈的亮光無情地追逐著每一個從著火坑道裡逃竄出來的亞馬托士兵,將他們一一掃到。
一個亞馬托人十分英勇,他跳上了一台被機炮打穿的坦克,操縱坦克上麵的機槍朝天空射擊。
隻可惜下一秒他耳畔傳來“突突突”的金屬被洞穿的連綿脆響,緊接著他喉間泛起血腥味。
該死的拉西亞人!
當他快速冷卻的身體從坦克上跌落時,看到是整個補給站仿佛化作熔岩翻湧的煉獄,橡膠燃燒的惡臭甚至熏得他這個將死之人都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