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體小說 > 玄幻魔法 > 彌勒的指紋 > 第二十五章 如意

第二十五章 如意(1 / 1)

推荐阅读:

悅悅靠坐在他的身邊,她用食指指甲劃過他的手背,力道很輕,像是螞蟻爬在上麵,顯出調皮的樣子。

錢繼淵皺了皺眉,顯然這個動作是獻給歌廳裡的那些男人的,她已經固定了程式動作,即使在他麵前,也不能變一變。

錢繼淵覺得,她應該變一變,脫胎換骨的變,畢竟那個風塵歡場,所有的一切都是醜陋的,都應該揮手告彆。

一會兒,悅悅出門了,回來時手上拎著一袋子的菜。

對了,她變回來了,變的有模有樣,像個家庭主婦。

她去廚房切菜,聽那聲音,刀工不怎麼好,切菜的姿勢也不對,很笨拙,這沒關係,她還小,隻要她想變,稍稍變一變,就能變成一個家庭主婦,變成一個好姑娘,變成一個他心愛的妻子。

他知道這種改變是不容易的,一如生活的兩極,從一極到另一極,走不過來,當初是被逼著跳過去的,她肯定不願意接受那樣的生活,但那爛醉如泥的生活,一旦適應,再要變回來也是很難的。

她現在所麵對的,是她曾經的麵對,簡陋貧寒,如果沒有去鹿巢會,她會欣然接受這一切,她會成為另一個魏書梅,可現在,她麵前的一切都有另一個場景與之對比,她的生命已經被格式化過一回,她的雙腳已經踏上了不歸路,你讓她回頭去過過去的生活,這寡淡如水的生活,這貧賤夫妻萬事哀的生活,她願意嗎?

你要讓她變回來,還要將她再格式化一回。

他不免發出苦笑。

見他盯著她看,她說“看你的樣子你也沒做過飯。”

她一邊把水都沒瀝乾淨的四季豆直接扔進了鍋裡,滾燙的油鍋立刻“劈裡啪啦”地響了起來。

錢繼淵上前推開她,說你走開。

手中的鏟子“咣咣”地翻炒著那些四季豆。

“我來。”悅悅從他手中奪過鏟子,比他速度更快地翻動著那些豆子。

水珠在鍋裡爆炸,細粒濺到臉上,錢繼淵拿起鍋蓋將鍋蓋起來,生怕一鍋豆子就要在麵前爆炸了。

“火頭小一點。”悅悅忙去擰煤氣開關,他們手忙腳亂一陣,基本控製了鍋裡的混亂。

這混亂仿佛不是水與豆,油與火造成的。

這混亂讓人聯想,驚心動魄又意亂情迷,他們之間的一切正像這沸騰的鍋子,臨界在爆燃狀態,世界上所有的問題丟到火焰上都會是這樣,那些歡場裡的女孩,丟進你的懷中,你以她為妻,大致都能掀起這樣的燃點爆點,那生活的一鍋子,瞬間燃了爆了。

錢繼淵腦海迅速劃過這樣的念頭。

她笨拙地沉浸在這個過程中,她戴上圍兜,卷起手腕,露出白嫩的皮膚,她這樣兒就是一個妻子樣,我應該毫不遲疑地將她摟進懷中。

錢繼淵從身後抱住她,手在她的腹部圍成個圏。

一年兩年 娶妻讓你作諢家

兩年三年 和你生下胖娃娃

三年四年 娃娃開口叫嗲嗲

四年五年 幼兒園裡他笑哈哈

悅悅扔掉鍋鏟,捧腹大笑起來,笑得前仰後合。

“第一次見你,我就喜歡上了你。”錢繼淵說。

“我也是。”悅悅說。

“第一次見你,你對我那樣好,就覺得摟住了大柱子,多大風雨都不怕了。每天都怕,就像待在一個屋子裡,待在一個人的懷中,不怕,人什麼都不怕多好,其實我一直對自己感到自卑,就是與鹿巢會的那些小姐妹們在一起也是這樣的感覺。但骨子裡又不安分,又想,想自己麵前出現一個人,像救苦救難的菩薩,與你那一夜後,就產生一種感覺,感覺你還會來,會帶我走,那樣的心情真好,盼一件事情,盼一個人,從早上兩眼一睜就盼就想,那念頭一直糾纏著,然後就覺得自己不該將那些傷給你看,要漂漂亮亮的,那些傷肯定讓自己變醜了。”

“悅悅,我是看了那些傷,才喜歡上你的。”

錢繼淵為悅悅買回許多炒貨,葵花籽、花生、蠶豆……

“我就想找一個我願意為她剝瓜籽的女人。悅悅,你將嘴張著,我來給你剝瓜籽。”

於是悅悅張口以待,錢繼淵將瓜籽殼剝得“嘩嘩”響,那聲音裡傳遞著他無比的愉悅。

“你看花生肚子裡像是懷著雙胞胎,還有三胞胎四胞胎。”錢繼淵說。

沒等她回答,又拿出顆葵花籽。“啪”地剝開,你看是個男孩。”

“花生懷上四胞胎,身子還是那樣優美,婀娜多姿。”

沒待悅悅說話時,錢繼淵又說:“這小人兒也會在肚子裡蹬腿踢腳嗎?肯定會的。”

“葵花籽、花生殼都有一個大肚子,它們都帶著大肚子來到這個世界,好幸福的樣子。隻是它們不會講話,你要問一聲這花生,你幸福嗎?它一定樂嗬嗬地說,幸福!”

錢繼淵拿起一個花生問:“花生,你幸福嗎?”

“悅悅,你回答呀。”

“你問的是花生。”悅悅說。

“不,我也是問你。”

“幸福!”悅悅回答,然後“格格格”地笑起來。

“這個世界像孕婦,每天都挺著個大肚子,每天都鼓鼓囊囊的,從今天起,我們就真正走進這個世界了。”

“悅悅,你看這尊大肚子彌勒,他的肚子大不大?”

悅悅把玩著彌勒,發現彌勒的十指上粘上了人的指紋。

“這指紋是你的嗎?”

錢繼淵點點頭。

“你為什麼要將自己的指紋粘到彌勒的手上?”

“指紋是身份的標誌,彌勒手上有了我的指紋,那樣我就成了彌勒,真正擁有了彌勒的幸福。”

悅悅對那尊大肚子彌勒十分地感興趣,拿在手裡不停把玩。

“彌勒,你幸福嗎?”

悅悅看著錢繼淵。“你回答呀。”

“你在問彌勒。”

“不,我也在問你。”

“幸福!”

彌勒張著寬大的口鼻笑著,佛開口笑的時候,鼻子是參與其中的,鼻子的笑容不是配角,不是旁敲側擊,它幾乎占據了笑容的中心,在佛那裡,鼻子是一個中心,一個立體的建構,一種從容後的寬闊,鼻子將人引向光明的前方。

彌勒就有這樣的鼻子。

許多彌勒雙手置於膝上,也有手撚佛珠或手心朝上,這尊彌勒兩手捧起人間的日子,彌勒是生活著的,與佛的端坐靜觀不同,彌勒仿佛是剛剛完成一個事業,一個心願,將日子水一樣的撩起又放下,他在玩著這樣的遊戲,他將生活遊戲化又哲學化了,捧起放下,過去現在未來,全都捧起放下,那手也放下了重物重情,複歸手的基本形態。

手有個基本形態,它是個完成時,完成,放下。

手有個基本形態,它空著,空得隻剩下了無牽掛的五指。

手有個基本形態,指紋,像一種會講話的印跡,青藤一樣纏繞過來,一圈又一圈,藤纏樹,藤纏人,是龐大的命運和未知世界對一個人的有形的糾纏。

錢繼淵將自己的指紋打印出來,剪貼到彌勒手指上,他將這份授意交給彌勒。

藤纏樹,藤纏人,藤纏彌勒,指紋正糾纏著彌勒。

佛也曾受一種糾纏嗎?不,佛的身後是億萬萬有形和無形的因果,它們編織著整個世界。佛拒絕一切糾纏,包括因果本身。

可錢繼淵希望藤纏樹,指紋纏彌勒,這樣自己的生命就與彌勒形成了因果,這種糾纏一定能夠將他帶向金光閃閃的世界,就像真實可及的悅悅如今笑吟吟地坐在自己麵前。

“你看,彌勒的手指上長上了我的指紋,這尊彌勒就是我的化身,我以後就會擁有彌勒的福氣。”

看著悅悅好奇的樣子,錢繼淵又要將這個問題發揮一通。

悅悅聽得五迷三道,難辨真假。

“那你說指紋能給我們帶來好運嗎?”

“當然啦,我們的指紋可能來自風雨雷電,也可來自鶴舞鹿鳴,虎撲蛇行,總之世界之外還有另一個世界,我們通過指紋與他們重疊,人天重疊,人神重疊,人畜重疊,人鬼重疊,男人女人重疊,我和你重疊。”

錢繼淵很快發現,自己粘貼在彌勒的十指指紋不見了,悅悅學著他的法兒讓彌勒的十指粘上了她的指紋。

“悅悅,你好心貪,你把我的指紋拿走,換上了你的,我那好福氣就給你換走了。”

“這尊彌勒有了我的指紋,我以後也有了彌勒的福氣。”悅悅說,然後又說:“我的,就是你的。”

“悅悅,換上你的指紋,你沒問問彌勒他老人家願不願意?”

“那你問過嗎?”

“我問過了呀,我在夢中許願,彌勒老伯,你大仁大義,大慈大悲,可憐可憐繼淵吧,我將十指指紋印在您老人家手上,從此你吃不完的,賞給繼淵吃,用不完的,賞給繼淵用,拿不完的,賞給繼淵拿。”

“昨晚我也問過彌勒了,是在夢中,我雙手合十,彌勒老伯伯,我想讓你的手指上長上我的指紋,你願意嗎?他連忙點頭說‘願意,我願意。’”

“好吧,就讓這尊彌勒保佑你,也保佑我們的將來。”

最新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