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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燈火(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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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安局的會議室裡燈火通明。

柳明局長主持會議。

通常火災引發的死亡,死者是死後起火還是死前起火,是判斷是否凶殺案的關鍵。

死前起火身體會有一係列生理反應,比如死者身體燒傷邊緣充血甚至出現水泡;受煙火刺激,死者眼角緊閉,導致眼角皮膚褶皺後被煙火熏染發生條狀改變,呼吸道內吸入煙灰塵碳末;因在火場吸入一氧化碳導致體內炭氧血紅蛋白飽和度升高等。

對此法醫檢驗已經給出結論:火災發生在蔡紅芳死後,錢慕堯死前。

根據現場情況和傷情判斷,蔡紅芳的頭部遭受重器擊打,致死工具就是那隻啞鈴,錢林同稱那隻啞鈴平時是在自己房間的床下,啞鈴是被從錢林同的床下拿到蔡紅芳房間的。顯然這是性質極為惡劣的殺人縱火案件。現在爭議的焦點究竟是錢慕堯殺人後縱火,還是外人闖入作案?

柳局長先請老郭發言。

老郭說:“我從事刑偵一輩子,這樣的案件還是第一次遇見,這裡麵迷霧重重。”

“涉及到的嫌疑對象有以下幾位:第一個對象自然是錢慕堯。錢慕堯最近事業受挫,夫妻產生矛盾,從現有情況看,錢慕堯有一定的作案動機,但要認定錢慕堯是凶手,這其中有幾個問題。第一,是錢慕堯究竟有沒有精神病?這個問題本來是有答案的,因為錢慕堯進過精神病院,醫院有一整套病曆和相關報告,醫院認定錢慕堯是有精神病的,但此前,錢慕堯經營著一個很大的企業,並投資地產。他最近的確遭遇投資失敗,精神可能遭受刺激,但許多生意夥伴反映他並無明顯的精神病表現,兩個兒子也稱他的精神正常,可以肯定的是他沒有雙相情感障礙,也就是我們說的武瘋子,他從來沒有傷人經曆。我們向錢林同作過了解,他出院後在家中從來沒有發作過精神病,那麼他何以在淩晨四點多發病,起床襲擊妻子,殺人然後縱火自殺?第二,如果是錢慕堯作案,那麼是他瘋病發作後的一次偶然襲擊,還是與妻子長期矛盾的預謀犯罪?現場出現了兩個作案工具,啞鈴和打火機,這些都不是蔡紅芳房間的,是凶手帶進來的,如果是錢慕堯瘋病發作,是沒有意識找到這些工具的,這似乎可以排除精神病發作狀態下的作案。那麼就是一種預謀犯罪,有準備的犯罪。第三,如果錢慕堯犯罪時有著清晰的作案意識和思路,那麼他為什麼要放火,放火的目的僅僅是為自殺嗎?顯然放火是為了毀屍滅跡,破壞現場,這把火不僅可能燒毀整個住宅樓,也會燒死隨時可能回家的兒子。恰恰是這把大火給我們指點迷津,凶手想掩蓋事實,轉移視線。第二個人,錢繼淵。案發時錢繼淵一直待在鹿巢會裡,從時間上可以排除他直接作案的可能。第三個人,錢林同。案發前他回過家,時間點與案件發生有重疊,的確存在重大嫌疑,但他在這個家庭集萬千寵愛於一身,他似乎沒有作案動機。案發時他的女友周紫潔出差在外,也可排除直接作案可能。第四種可能,外人作案。可門窗完好無損,這個外人是如何進入現場的?小區錄像至今沒有發現這個人的進出身影。或許這起案子要讓我見識一下一個影子殺手!”

繞了一圈等於什麼都沒說。

不,老郭說得清清楚楚,顯然柳局長聽出老郭的話外之音,老郭更傾向於最後一種可能,屋裡闖入一個人,出現了一個影子殺手,他殺人縱火,為的是毀屍滅跡。隻是到現在為止,尚未找到任何蛛絲馬跡。

刑偵工作必須以證據說話。在沒有足夠證據的情況下,任何推理都像是在講故事。

殺人縱火案件並不罕見,縱火通常為了毀屍滅跡,為了逃脫罪責。

如此大案能夠做得天衣無縫,這個殺手是個老手。

當然這一切是推理。

柳局長將目光轉向郝比。

郝比仿佛被一種巨大的神秘莫測所淹沒,那種煙熏火燎的神秘感,幾乎令人窒息。環境的複雜,因果的錯綜,時空的雜亂,以及模糊認知的逐風漂影,越想感到越糊塗。

局長,老郭,巨大的身影擋在前麵,此時你要能扛起一個巨大的石頭,敲碎它,何其難也。但他們將堅毅的目光投向你,分明要你接棒。

他感到兩腿打晃,男人此時不能慫了,至少要將胸脯挺得高高的。

郝比想說什麼,突然吞吞吐吐起來。

“郝比,你不要緊張,一個優秀的偵查員任何時候都要乾坤篤定。”柳局長說。

郝比回顧了與這個家庭成員打交道的情況。”

“如果這個案子是錢家兄弟二人中的一人所為,我更傾向於錢林同。”

郝比頓了頓,他這樣講話等於否定了老郭對案情的判斷。

他幾乎還是個沒有出師的徒弟,有什麼資格否定師傅,何況師傅就要退休了,這肯定是他經手的最後一個大案了,從資曆,從情感,他都沒有資格否定人家。

可柳局長端坐在那裡,顯然柳局長急於聽到有價值的東西,現在他反而成了這個案子裡與錢家交手最多的人,今天應該好好表現一下,所以顧不得那麼多了。

“案發後,我將二人帶到局裡醒酒,錢林同表現出十分地慌張,對問題答非所問。而錢繼淵十分鎮定,有問必答,分毫無亂。我與錢繼淵有過一次交手,那是他替父討債,作為案件嫌疑人,他是稚嫰的,稚嫩到如果此前不是遇上唐俊,我真的要在他身上犯錯誤。第二次交手的是周紫潔,她在公司裝了監控,將錢慕堯的五百萬轉移到蔡紅芳的賬上,雖然錢慕堯主動撤案,但那手法老道,做人做事,錢繼淵與周紫潔不在一個段位上。這個案子手法十分老道,不留痕跡,顯然凶手不是個簡單的人,僅從這一點上,我們可以排除錢繼淵。”

“你懷疑錢林同,難道錢林同就高出一個段位?”刑警隊劉隊長問。

“有沒有這樣的一種可能,錢林同與周紫潔合謀,做下這個驚天大案?周紫潔從錢慕堯公司安裝監控,轉走五百萬,坦率地說,這是大盜所為,可見這女人有著怎樣的身手和城府。”郝比說。“周紫潔深沉莫測,她會不會指使錢林同乾出這樣的大案”

“他們作案的動機是什麼?”劉隊長問。

動機,是啊,動機是個必須追問的東西,但世事凶猛,人心浮躁,這兩條讓一切都可能成為動機。

但郝比不再說什麼。是的,他這樣講話,自己並沒有拿出任何的證據,如同老郭所說的影子凶手,基本上都是一種推理。

“雖然經過火燒,但家中物品擺放整齊,屋內並無翻動痕跡。我們在前櫥裡發現了存放財物的暗櫃,裡麵是空的,是本來就空著,還是被凶手拿走?”老郭又說。

老郭插話:“要把他們家裡財產情況查個底朝天,結合他們的消費記錄,一筆筆理出來,看看有無大額財產的異動,如果出現異動,那麼受益人就有重大嫌疑,我認為這是破案的關鍵。這個家庭裡麵,肯定有太多我們尚未搞清的事情,一個妻子通常是不會將自己無病的丈夫當成精神病人送進精神病院的,在這樣的家庭裡發生一切事情都不奇怪,所以偵查工作可能要花大量時間調查錢家內部情況,成員之間的矛盾,財產爭奪與糾紛,親子與繼子的親情等等。”

柳局長說:“你們的意見都很好,還是進一步理清這個家庭成員間的關係,包括財產、糾紛、恩怨、疾病等重大問題,清晰地描述出這個家庭的百態千麵,這個家庭的機理生態,這對我們破案十分重要。另外要認真調查錢繼淵,錢林同最近接觸的關係人,那個周紫潔,也要接觸一下。”

會議結束後,柳明局長將老郭請進辦公室,為他沏上一杯熱騰騰的茶。

“老郭,我剛剛去區長辦公室彙報工作,你不知道前天我們轄區的一個工地上的塔吊倒下來,一死一傷,這場火災又死兩個,區長真是一個頭兩個大。我說區長,可能…… 可能…… 可能,我說了三個‘可能’,這起火災可能是起刑事案件。區長一聽,精神一振,忙用手指著我。‘柳局長,一個‘可能’也不能要啊,就是……就是……就是一起刑事案件!’”

老郭將喝到嘴裡的茶噴了出來。“就是……就是……就是一起刑事案件!”他說。

“刑警隊那幾個能熬夜的走得差不多了,你也要快退休了,這個案子讓郝比他們年輕人上吧,讓他們挑大梁,你敲敲邊鼓。”

老郭突然麵色凝重,再有兩個月就要退休了。

“郝比太年輕,太稚嫩,我怕一下子將他壓趴下了。”他說。

“你對郝比像親兒子,是不是 ?嗯?”

老郭的臉上出現了朽牙和褶子。

“這個案子肯定是我經手的最後一個案子了,但願能在退休前告破!”老郭說。

“局長,我就要退休了,乾了一輩子刑偵,除了破案,什麼都不會,一想起要退休,心裡空落落的。”

“你還要個啥,你有那麼出息的女兒,將來咱們局要是出個女局長,非婷婷莫屬,你還要個啥?再找個同行做女婿,將來就是妥妥的警察世家。局裡有那麼多好小夥讓婷婷挑,她都挑花眼了吧。找女婿也要像破案子,也得掛牌督戰,限期破案。給婷婷兩個月,兩個月必須找到如意郎君,實在不行,咱就捅了這層窗戶紙。老郭,你看郝比如何?我看行。錢慕堯的案子交給郝比破,破了案給他發福利,福利就是讓他做你老郭的女婿。這事,我要親自掛牌督辦!如何?破了案子,找了女婿,是給你老郭退休的最好禮物,有這兩樣禮物,你老郭還要個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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