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秘,您看這時間……”
其中一個禿頂男人湊近韓建河,聲音壓得極低,帶著諂媚的笑意,
“怕是…懸了吧?聽說接待那邊安排得很周到呢!”
韓建河端起茶杯,慢條斯理地吹了吹水麵漂浮的茶葉,眼皮都沒抬一下,聲音輕得如同耳語:
“年輕人嘛,偶爾迷個路,或者遇到點‘突發小狀況’,耽誤了時間,不是很正常嗎?
醫科大這麼大,第一次來,走錯地方也情有可原嘛。”
他抿了一口茶,感受著舌尖的微澀回甘,眼神裡閃過一絲嘲弄般的快意,
“張校長最重規矩,最恨這種不守時、無組織無紀律的行為。等著吧,好戲…才剛開始。”
“過了今天,這位‘華佗杯冠軍’的名頭,怕是要沾上永遠洗不掉的汙點了。”
他微微側頭,對身邊另一個手下低聲說到:
“通知那邊,人請到了,就給我好好招待,不用客氣。我要他至少今天說不出話,走不動路!”
“不是有那幫親戚為他撐腰嗎?那就讓這幫親戚現在過來吧,我看看是我的動作快,還是他的親戚來的快!”
“是,韓秘!”手下眼中閃過一絲狠厲,悄無聲息地離席,走向禮堂側門,準備去驗收成果了。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
禮堂裡的嗡嗡聲漸漸帶上了一絲不安的躁動,學生們開始交頭接耳,眼神裡充滿了疑惑和猜測。
前排的校領導們臉色越來越難看,主持人已經站在了舞台側麵,手裡捏著備用暖場詞,額頭上也冒出了汗珠,緊張地看著張校長。
張校長再次抬腕,目光死死盯住表盤——十一點五十九分三十秒!
他的心沉到了穀底。完了!醫科大今天要成為整個教育係統和醫學界的笑柄了!
這個陳陽…他攥緊了拳頭,一股怒火夾雜著失望直衝頭頂。
張校長幾乎要絕望地揮手示意主持人上台暖場,韓建河嘴角那抹勝利的冷笑,也即將徹底綻放。
就在整個禮堂數千人的躁動和疑惑即將達到的那個瞬間!
“哢噠。”
一聲極其輕微的開門聲,如同投入平靜湖麵的一顆石子,清晰地透過舞台側上方的音箱,回蕩在整個鴉雀無聲的禮堂!
唰!
數千道目光,瞬間聚焦在中央的圓形舞台上!
舞台左側,那扇通往後台的深紅色天鵝絨帷幕,被一隻骨節分明、沉穩有力的手,從容地撥開。
一道身影邁著大步,走上了舞台。
正是陳陽!
整個禮堂,陷入了刹那的死寂。仿佛時間都被按下了暫停鍵。
緊接著——
“嘩——!!!”
巨大的、難以置信的掌聲如同海嘯般瞬間爆發,幾乎要掀翻禮堂的穹頂。
學生們激動地站起來,伸長脖子,拚命想看清這位在最後一刻如同天神降臨般的華佗杯冠軍!
“來了!他來了!”
“臥槽!卡點王啊!太帥了吧!”
“嚇死我了,還以為冠軍放鴿子了呢!”
“這氣場…絕了!我以為是什麼老頭呢,結果這麼年輕啊!”
“不隻年輕,還帥!冠軍不愧是冠軍,各方麵都這麼優秀!”
前排嘉賓席,張正德校長猛地站了起來,臉上那凝固的絕望瞬間被巨大的驚喜和如釋重負取代。
他下意識地舉手鼓掌,激動得嘴唇都有些哆嗦。
旁邊的副校長更是長舒一口氣,整個人都癱軟在椅子上,感覺後背的衣服都濕透了。
到底是來了,沒出什麼事故。
而韓建河!
他臉上的表情,簡直如同喜劇一般極速轉變。
那抹勝券在握、掌控一切的冷笑,如同被瞬間凍結在臉上一樣。
隨即,驚愕、難以置信、如同見了鬼一般的表情扭曲著爬上他的麵龐!
韓建河瞳孔驟然收縮到極致,裡麵充滿了極致的錯愕和震驚!
他剛剛端起的白瓷茶杯,因為手腕無法控製的劇烈顫抖,“哐當”一聲脆響,狠狠地砸在了麵前光潔的桌麵上。
“廢物,一群廢物!”
他身旁的那個禿頂男人震驚的看了看台上,又看了看身邊的男人,顫顫巍巍的遞上了紙巾。
韓建河怒聲咒罵,
“讓他們辦點事情都辦不到嗎,不是說一定能辦成嗎,這是怎麼回事!”
“告訴他們,酬金一分都沒有了!耽誤了馮局長的事,他們幾個等著進局子吧!”
媽的,自己已經籌備好的事情被毀於一旦!
站在台上的陳陽一眼就看到了角落裡所發生的事情,當他的目光掃視到名牌上“韓建河”三個字時,瞬間了然。
陳陽步履穩健地走到舞台中央的演講台後,站定。
聚光燈柔和地籠罩著他,將他挺拔的身影投射在身後巨大的屏幕上。
他微微躬身,對著台下依舊掌聲雷動、激動不已的師生們行了一個標準的鞠躬禮。
“各位領導,老師,同學們,上午好。很抱歉,路上遇到一點小小的波折,讓大家久等了。”
他的聲音不大,卻奇異地壓下了滿場的喧囂。整個禮堂瞬間安靜下來,隻剩下數千道灼熱的目光聚焦在他舞台中央。
一場風暴,在他平靜的開場白中,被穩穩的平息。
他沒有立即進入高深的醫學理論,而是如同一個經驗豐富的敘事者,從平時臨床案例中一個看似微不足道的細節切入。
如同一位熟悉的老朋友,演講的內容娓娓道來。
“大家可以看一下我屏幕上的案例,”
陳陽的聲音透過麥克風清晰地傳遞,語調平和,但卻無時無刻不在抓住著人的眼球。
一串又一串的科學研究數據被端了上來,好多數據都是中科院內部資料,底下的同學們讚歎不已。
“哇,沒想到這個儀器還能這麼用!”
“竟然還有這種方法嗎……長見識了。”
“不愧是華佗杯冠軍啊……手術都能講的這麼有趣。”
張校長看著這群孩子們求知探索的眼神,欣慰的笑了。
雖然是教育局局長秘書要求陳陽一定要來做演講,不知道是什麼心思,但受益的還是他們醫科學院。
心中也掃光了對陳陽的那份不滿,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敬意。
來學校演講的人很多,但沒有一個人能做到這樣的,將枯燥的手術醫學知識講的既考究又風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