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這個張海杏有問題。”張啟靈的耳邊傳來張德坤的密語。“她身上的血脈很混亂,像是拚湊起來的。”
“嗯。”張啟靈對血脈的感知,沒有張德坤敏銳,但是他也能看出她身上的違和。
張啟靈給張小二使了個眼色,眼角掃了一眼張海杏。張小二馬上會意 ,給張小六做了一個手勢。
張小六迅速帶人慢慢地靠近張海杏。
張啟靈微不可察地點頭,麵上不動聲色地又做了一個手勢:“先安頓,其他事稍後再說。”
吊腳樓的油燈在夜風中搖曳,一隻小黑貓窩在大黑貓的懷裡,睡得無憂無慮。
大黑貓將她的小身子團在懷裡,一下一下給她舔毛。貓科動物的習性難改。
黑瞎子在邊上看得眼熱,膨一下變成一隻小黑奶狗,往張德坤的身邊擠。
大黑貓抬頭一巴掌把他扇到邊上。
黑瞎子不乾了,“喂,啞巴,你能舔毛,我為什麼不行?”
“狗不舔毛。”大黑貓睨他一眼。
“……我也可以。”黑瞎子強辯。
“有口水。”張啟靈嫌棄道。
“……你這是人身攻擊。”
“狗身。”
黑瞎子無言以對,轉身屁股對著大黑貓。
張啟靈大黑貓沒理他,他不愛狗,隻愛貓。這隻小狗崽子,還咋滴咋滴吧。
黑瞎子生了半天悶氣,見張啟靈沒理他。
嗷一聲向大黑貓撲去,然後,就沒有然後了,被揍了一頓。
小奶狗一瘸一拐地走到小黑貓身邊趴下。
“我說啞巴,樓下那些位老古董們,你打算做怎麼處理?不會讓他們跟著咱們吧?”
他用頭拱了下小黑貓,又挨了一巴掌。
“特彆是那個張隆慶,看你的眼神,很奇怪,跟看自家祖墳似的。”
大黑貓聞言一頓,“可留,可棄。”
黑瞎子噗嗤一笑,“聽話留,不聽話棄?張家這些人還是有些底蘊的,你可以都拿過來。”
大黑貓坐起身,看向屋外的星空,“瞎,我們要活很多很多年,所有我們缺少的,時間會彌補。”
黑瞎子琢磨了一下,是這個理兒,“人不在多,而在精。”
新的張家,必須團結。盲目地把人整合進來,隻會讓張家堡變成以前的張家,派係林立,各懷心事,最後的結局也隻能和以前的張家一樣,沒有外敵,也會鬩牆。
子夜時分,一道黑影悄無聲息地溜出吊腳樓。
她警惕地環顧四周,然後快速鑽進竹林。
“沙沙”的竹葉摩擦聲中,她取下銀項圈,用指甲在背麵刻下一行小字。
若有懂密文的人在此,必能認出這是汪家獨有的暗碼。
“張德坤位置確認,請求……”寫到一半,她突然警覺地抬頭。
一隻夜蛾撲棱棱飛過,竹影婆娑中並無異常。
她不知道的是,三丈外的陰影裡,張小六正屏息凝神。他的腳尖每次落地都精準踩在竹葉的間隙,沒有發出一絲聲響。
張海杏將銀項圈放約定的位置,悄無聲息地返回吊腳樓。
一刻鐘後,張小六如同鬼魅般出現,拿走了那隻項圈。
次日清晨,張德坤化作三歲女童模樣,正蹲在院子裡逗弄一隻花斑蜥蜴。
她肉乎乎的小手每次快要抓住蜥蜴時都會故意慢半拍,看著蜥蜴驚慌逃竄就“咯咯”直笑。
“小德坤~”張海杏甜膩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她今天換了一身瑤族服飾,銀飾叮當作響,“姐姐帶你去采蘑菇好不好呀?”
張德坤歪著頭,金色的大眼睛天真無邪地一笑,“不去。”
“啊?為什麼”張海杏一時語塞。
“爸爸說,”小丫頭掰著手指頭,奶聲奶氣地複述,“胸大的女人,都是壞女人。”
說完,還朝張海杏的胸口瞄了一眼,又瞄了一眼。
躲在閣樓觀望的黑瞎子差點笑出聲,連忙捂住嘴。
他身旁的張啟靈目光沉靜,指尖輕輕摩挲了一下。
張海杏:“……”族長都在教孩子什麼啊,這是。她蹲下身,腕間的銀鐲突然散發出一縷若有若無的甜香,“跟姐姐來……”
小丫頭突然打了個噴嚏,那香氣瞬間倒卷回去。
張海杏猝不及防吸入自己放的迷香,頓時頭暈目眩。
“姐姐你的臉怎麼紅啦?”張德坤拍著手說道,“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想當我後媽?”
“噗——”這次黑瞎子實在沒忍住,笑聲驚得林中飛鳥四散。
午飯時分,張海客看著鼻青臉腫的張海杏,皺眉問道:“你這是……”
“摔的!”張海杏咬牙切齒地回答,手中的竹筷“哢”地斷成兩截。
張德坤坐在張啟靈腿上,正用兩隻小胖手捧著竹筒飯吃得滿臉米粒。
聽到動靜,她抬頭露出一個天真無邪的笑容,嘴角還粘著一粒玉米:“姐姐你要繼續努力啊,我看好你~”
“什麼?”張海客滿眼疑問地問張海杏。
“她想給我當後媽,我在鼓勵她。”張德坤嘴快地說。
此話一出,吊腳樓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張海客沒想到自己的妹妹還有這個野心。
張隆慶則是審視地打量張海杏,心裡想著族長這氣勢已成,自己這一支,也有兩個菇涼……
黑瞎子殷勤地給張海杏遞上新筷子:“加油,我也看好你。”
張海杏沒領他的情,“我們張家的事,和你有什麼關係?”
隨後的幾天,張海杏表現得無可挑剔。
內心卻暗自焦急,怎麼還沒有人過來?
她看著不遠處的張德坤小胖丫,想著汪先生對她的重視,隻要她能把她帶回去……
這也不是不值得冒險。
深夜,巴乃的吊腳樓外,蟲鳴漸歇,月光被烏雲遮蔽,山林間彌漫著一股陰冷的肅殺之氣。
張啟靈閉目養神,忽然,他的睫毛微微一動,睜開了那雙淡漠如古井的眼睛。
“來了。”
話音剛落,吊腳樓四周的樹叢中驟然響起“沙沙”的聲響,數十道黑影如鬼魅般逼近。
“嘖,大半夜的,擾人清夢啊。”黑瞎子懶洋洋地從窗台翻身而下,墨鏡下的金色瞳孔閃過一絲冷意。
他手一翻,黑金雕花匕首橫掃最前方的三名死士,喉嚨上一點猩紅,瞬間倒地。
“敵襲!護衛隊!”張小二低喝一聲,二十名黑衣護衛如影子般從暗處現身,手中弩箭上弦,寒光閃爍。
張隆慶、張海客、張千軍等人,也迅速出來應敵。
張啟靈站在吊腳樓二層的走廊上,神色淡漠,仿佛眼前的廝殺與他無關。
他懷裡的張德坤,懶懶地打了個哈欠,金色的大眼睛在黑暗中泛著幽幽的光。
“族長,要留活口嗎?”張小二一刀劈開一名死士的胸膛,回頭問道。
張啟靈微微搖頭:“不必。”
話音未落,一道黑影突然從側麵撲向張啟靈!
“族長小心!”張小二大喊。
然而,張啟靈連眼皮都沒抬一下,隻是輕輕抬手,兩根奇長的手指如鐵鉗般夾住了偷襲者的刀刃,隨即“哢嚓”一聲,精鋼打造的短刀應聲而斷!
偷襲者瞳孔驟縮,還未反應過來,張啟靈的另一隻手已經掐住了他的喉嚨,輕輕一擰——“哢!”
屍體軟軟倒下。
“嘖,族長大人出手就是利落。”黑瞎子吹了個口哨,順手又放倒兩個死士。
戰鬥很快結束,汪家死士的屍體橫七豎八地躺了一地,血腥味在夜風中彌漫。
張啟靈的目光卻落在了吊腳樓的一角——張海杏正神情不明,悄悄後退。
“想跑?”黑瞎子咧嘴一笑,身形一閃,直接攔在她麵前,“這麼晚了,去哪兒啊?”
張海杏臉色煞白,強撐著冷笑:“你們什麼意思?我也是張家人!”
“哦?是嗎?”黑瞎子歪了歪頭,看向張啟靈,“她說她是張家人誒。”
張海客皺眉問道,“族長,這是什麼意思?”
黑瞎子回他一嘴,“你們族長說你蠢的意思。”
張啟靈緩步走近,眼神冰冷。
張德坤從他懷裡跳下來,金色的大眼睛眨了眨:“姐姐,你身上有股臭味哦~”
“你……”張海杏剛要反駁,張德坤突然伸出小手,掌心燃起一縷金色的火焰——麒麟業火!
“啊——!”張海杏慘叫一聲,火焰瞬間纏繞上她的身體,卻沒有燒傷她的皮膚,而是像剝皮一般,將她身上的偽裝一點點燒儘!
她的麵容扭曲,皮膚下浮現出青黑色的紋路,最終,她的偽裝徹底崩解,露出一張陌生的臉——蒼白、陰冷,眼神裡透著瘋狂。
“嗬,你是汪家的實驗品?”黑瞎子看了她很久,冷笑道,“用張家人的血做出來的贗品?”
張啟靈盯著她,緩緩開口:“真正的張海杏,在哪?”
假張海杏獰笑:“你們永遠找不到她……”
話音未落,張德坤的小手突然按在她額頭上,金色火焰瞬間侵入她的腦海!
“啊——!!”假張海杏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片刻後,她癱軟在地,眼神渙散,嘴角溢出黑血,氣絕身亡。
房間內一片死寂。張海客臉色慘白地跪下來:“族長,我妹妹她……”
張德坤收回手,奶聲奶氣地說道:“她在格爾木療養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