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啟靈突然停下腳步。
前方的黑暗中，立著一扇半開的青銅門——隻有一人高，門上掛著鏽跡斑斑的青銅鈴鐺。鈴鐺無風自動，發出空靈的聲響。
顯然，這就是鈴聲的來源。
族長銅鈴再次出馬，專克各種不服。
張啟靈收起族長銅鈴，從空間裡拿出族長印，打開青銅門，霧氣瞬間從內部湧出，帶著刺骨的寒意。
密室呈奇怪的七邊形，牆壁上凝結著千年不化的幽藍冰霜。地麵鋪就一整塊巨大的昆侖玄冰，光滑如鏡，每一步踏上去，都似踩在萬載寒淵之上。
七盞青銅人魚燈懸掛於七麵牆壁，燈芯燃燒著詭異的青白色火焰——那是用鮫人脂混合雪山蓮蕊製成的長明火，千年不熄，傳說可照幽冥。
密室正中央，放著一口晶瑩剔透的冰棺。
冰棺通體由萬年玄冰雕琢而成，棺身刻滿繁複的符文，在青白火光的映照下，隱約可見棺底鐫刻著一座古老而神秘的陣法。
張德坤瞳孔微縮，認出那是一種早已失傳的鎮邪大陣，專用於封禁至陰至邪之物。
冰棺內，靜靜躺著一個年輕男子。
他銀發如雪，麵容與張起靈有幾分微妙的相似。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眉心那道繁複詭譎的花紋，似符非符，似咒非咒，隱隱流轉著暗芒。
“這是……”黑瞎子的聲音卡在喉嚨裡。“以為是藏了什麼寶貝，沒想到是個人。”
張啟靈走到冰棺前，沉默良久，才低聲道：“某一任族長。”
德坤小貓輕巧地跳到冰棺上，小貓臉貼著透明的冰麵往裡麵看，“他……死了嗎？”
小貓側著耳朵聽了聽，沒有呼吸。
“沒有。”張啟靈的聲音清越，“隻是在沉睡。”
“需要叫醒服務嗎？”黑瞎子沒有正形地問了一句。
就在這時，像是回應黑瞎子的話，冰棺中的男子突然睜開了眼睛——
那是一雙和張啟靈極為相似的眼睛，深邃如墨，卻又帶著曆經滄桑的淡然。
整座喇嘛廟突然震動起來，頭頂的泥土簌簌落下。
黑瞎子一把抱起的德坤小貓，一隻手按在後背的龍骨刀的刀柄上，露出防備的姿態，發現異常隨時準備出手。
張啟靈則安靜地站在冰棺前，看著裡麵的人。
冰棺表麵開始浮現出細密的紋路，像是某種古老的封印正在鬆動。
冰棺“哢”的一聲從中間裂開。
某張姓族長緩緩地坐起身體，掃視眼前的兩人一貓，在德坤小貓身上停留了很久，神情專注的看著她，最後看向麵前的張啟靈。
“你很幸運。”他說。他的聲音似寒潭落玉，清泠透徹。
冰棺裡的張姓族長露出了他的全貌——貌自帶光華，劍眉斜飛入鬢，目若九天星河，身著先秦華服，玄色的寬袖長袍，衣襟繡著繁複的金色雲紋，腰間係著一條鑲嵌玉石的腰帶，整個人透著一股古老而優雅的氣息。
張啟靈單膝下跪，“張家現任族長張啟靈，見過第11代族長。
黑瞎子和張德坤的下巴，同步掉下來了。
艸，第11代族長？這……活多少年了？少說兩千年了吧？
黑瞎子以為自己已經很高看張家了，但是總有事實告訴他，他還是小瞧了張家。
“起來吧。”張家第11代族長張不拘清冷地說道。
他再次凝視黑瞎子懷裡的德坤小貓。
“小麒麟，你來了？”他說。
德坤小貓金色的大眼睛眨巴眨巴，這還是第一個戳穿她身份的人類。
“你怎麼知道？”小黑貓好奇地問。
張不拘不語。
他優雅地走下冰棺，走到黑瞎子麵前，伸手撓了撓德坤小貓的下巴，“小麒麟，你比我想象的還要可愛。”
德坤小貓晃了晃腦袋，這位的手法不錯。
張不拘看向黑瞎子，忽然笑了：“你是齊顏氏的後人吧？黑龍血脈，倒是少見。”
黑瞎子一愣：“您認識我祖宗？”
“打過幾分交道。”張不拘語氣平靜，從懷中取出一卷竹簡，遞給張啟靈：“老祖宗的手劄，其中提到了小麒麟的來曆。”
德坤小貓立刻跳過去：“給我看看！”
張不拘笑著摸了摸她的頭：“彆急，你的故事很長。”
張啟靈翻開筆記快速瀏覽，眉頭越皺越緊。
片刻後，他合竹簡記，沉聲道：“所以，墨脫青銅門和長白山雲頂天宮的青銅門是相連的？”
張不拘點頭：“沒錯。墨脫青銅門是'門'，而雲頂天宮的青銅門是'鎖'。兩門之間有一條通道，隻有張家族長才能開啟。”
黑瞎子震驚：“那豈不是說，我們可以直接從墨脫去長白山？”
張啟靈沒有理會黑瞎子和張德坤的震驚，而是開口問道：“老祖，‘它’現在如何了？”
張不拘歎了口氣：“它從未真正消失，隻是被暫時壓製。”他頓了頓，“但我的時間不多了。”
張啟靈皺眉，“還有多長時間？”
“我還可以堅持30年，不會超過50年。”張不拘說。
張啟靈：“我知道了。”
張不拘又看向張啟靈：“時間不多了。記住，墨脫青銅門隻能開啟一次，之後就會徹底封閉。你必須做好準備。”
張啟靈點頭：“我知道。”
張不拘滿意地笑了，這一屆的族長，不錯。他看了一眼德坤小貓，希望還有再見的一天，輕聲道：“小麒麟，你的命運不止於此。”
德坤小貓露出職業化的微笑：“是的，你很有眼光，作為一個人民天師，我可以幫你加固一下陣法。”
……
三人返回地麵時，廟裡的喇嘛們已經驚醒，驚慌地聚集在院中。
院中主持大喇嘛臉色慘白：“你們……你們動了地下的東西？”
“沒有，沒事兒了，都回去吧。”張啟靈平靜地說。
三人返回自己的房間時，天已經蒙蒙亮了。
德坤小貓縮在張啟靈的懷裡，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小朋友最忌諱熬夜了。
“他到底在鎮壓什麼？”她問。這個大陣沒有數十位道門高手的獻祭，根本成不了。
張啟靈搖搖頭，答非所問，“根據族中文獻的記載，他是第一個發現終極秘密的張家族長。”
“他剛才用銅鈴召喚我們，是想看一眼小茉莉？”黑瞎子問。那位在小茉莉加固了陣法之後，恨不得抱著她一起睡過去。
“同時，將這個竹簡交給我。”張啟靈說。
“我真的服了你們老張家的先祖，一局棋下了幾千年。”黑瞎子豎起大拇指。
“彆貧了，睡一會兒吧。”張啟靈輕聲說。
他們說話之間，德坤小貓已經呼呼地睡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