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青雲山被一層薄霧籠罩，靈犀泉所在的山穀卻已透著暖意。泉水叮咚作響，岸邊的“同心花”開得正盛，粉白相間的花瓣上沾著晨露，在陽光下折射出細碎的光。
沈清辭提著一個食盒走到蘇雲曦的院外時，她已等在門口。淺青色的衣裙襯得她膚色愈發白皙，發間彆著一支簡單的玉簪，見他來，眼中漾起笑意：“來得正好，我剛泡好靈犀茶。”
兩人並肩走向後山，晨霧在腳下流轉，偶爾有早起的靈鳥從頭頂飛過，留下清脆的鳴叫。沒有了魔氣侵擾，沒有了劍拔弩張，這樣安靜的同行，反而讓空氣中多了幾分微妙的拘謹。
“昨日紫霞長老說，隕魔穀的封印至少能穩固百年。”蘇雲曦先開了口，指尖拂過路邊的草葉，“那些被魔氣侵染的山林，也會慢慢恢複生機。”
“嗯，楚師兄說要帶人去補種靈木，爭取讓那裡早日重現綠意。”沈清辭接過話頭，想起楚風昨日拍著胸脯說要“親手種出一片劍竹林”的模樣，忍不住笑了，“他現在提起護山，比誰都積極。”
蘇雲曦也笑了：“經曆過生死，總會明白什麼才是最該守護的。”她轉頭看他，目光落在他腰間的石劍上，“你的劍，好像更亮了。”
沈清辭低頭看了眼石劍，劍身確實瑩潤了許多，像是吸收了足夠的靈氣。“或許是心境變了，它也跟著有了感應。”他想起在鎖龍淵時，她渡來的靈力與自己的劍心相融的瞬間，那股溫暖的力量，至今仍能清晰記得。
說話間已到靈犀泉邊。泉水清澈見底，能看到水底光滑的鵝卵石，水麵上漂浮著同心花的花瓣，隨波輕輕晃動。沈清辭將食盒放在泉邊的石桌上，打開蓋子——裡麵是幾樣精致的靈食，有桂花糕、蓮子羹，還有一小碟醃漬的青梅，都是蘇雲曦愛吃的。
“這是廚房新做的，說是用靈犀泉的水調和的。”他解釋道，語氣裡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緊張。
蘇雲曦拿起一塊桂花糕，入口清甜，帶著淡淡的靈氣。“很好吃。”她輕聲道，抬眼時正好對上他的目光，兩人都愣了一下，又同時低下頭，耳根微微發燙。
還是沈清辭先定了定神，從儲物袋裡取出一個小瓷瓶：“這個給你。”瓶中裝著淡金色的液體，“是用鎖龍淵帶回來的龍氣泉水提煉的，能滋養靈根，對修煉有好處。”
蘇雲曦接過瓷瓶，入手溫潤，瓶身還殘留著他的溫度。“你自己留著用吧，你的劍心之力消耗那麼大……”
“我有石劍輔助恢複，用不上這個。”沈清辭推回去，語氣認真，“而且，看到你平安順遂，比什麼都重要。”
這句話說得直白，卻帶著沉甸甸的真誠。蘇雲曦握著瓷瓶的手指微微收緊，心跳漏了一拍，輕聲道：“那……謝謝你。”
兩人坐在泉邊，慢慢喝著靈犀茶，偶爾說幾句話，更多時候是安靜地看著泉水流淌。陽光穿過薄霧落在水麵上，碎成一片金箔，映得兩人的影子也染上暖意。
“對了，”沈清辭忽然想起什麼，從懷裡掏出一樣東西，“這個也給你。”
那是一塊打磨光滑的木牌，上麵刻著一朵小小的同心花，旁邊還有兩個字：“同行”。字跡不算工整，卻刻得格外認真。
“我不太會雕刻，”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想著靈犀泉的同心花好看，就試著刻了一個。”
蘇雲曦接過木牌，指尖撫過那兩個字，溫潤的木質仿佛帶著他的體溫。她從自己的儲物袋裡取出一個香囊，遞給他：“這個給你。”
香囊是淡紫色的，繡著幾株蘭草，裡麵裝著安神的靈草。“這是我昨夜繡的，能寧心靜氣，修煉時用正好。”
沈清辭接過香囊，入手柔軟，鼻尖縈繞著淡淡的草木香，心裡像是被什麼東西填滿了，暖暖的。他將香囊係在腰間，與石劍並排掛著，低頭看時，正對上蘇雲曦望過來的目光。
四目相對，這一次沒有人躲閃。她的眼中映著泉光，清澈而溫柔；他的眼中盛著晨光，堅定而真誠。無需更多言語，彼此的心意已在這一眼中悄然傳遞。
“清辭，”蘇雲曦輕聲喚他的名字，聲音很輕，卻異常清晰，“以後……我們常來這裡好不好？”
“好。”沈清辭的回答毫不猶豫，他看著她，認真地補充道，“不止這裡，以後無論去哪裡，我都想陪著你。”
蘇雲曦的臉頰泛起紅暈，卻沒有移開目光，隻是輕輕點了點頭。
一陣風吹過，泉邊的同心花簌簌落下，幾片花瓣恰好落在兩人相握的手背上。陽光徹底驅散了薄霧，照亮了整個山穀，也照亮了他們眼中共同的期許。
遠處的青雲宗傳來早課結束的鐘聲，悠遠而寧靜。隕魔穀的陰霾已散，鎖龍淵的危機暫解，屬於他們的守護之路還很長，但此刻，他們隻想停在這靈犀泉邊，珍惜這份來之不易的安寧與相守。
或許，最動人的守護，從來都不是轟轟烈烈的誓言，而是這樣細水長流的陪伴——是清晨同行的路，是泉邊共享的茶點，是刻在木牌上的“同行”二字，也是彼此眼中，再也藏不住的溫柔。
而這樣的時光，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