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 2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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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盈有一瞬間,以為自己沒有起床,沒有看到琪琪發來的消息,更沒有急匆匆下樓。

以為她從剛才起經曆的一切,都是在做夢,包括現在。

怎麼可能呢。

三年前用一通電話跟她分手,然後再也沒有出現的王八蛋,怎麼可能就這麼突然地出現在她經營的民宿裡呢?

她真以為自己在做夢,可眼前的燭風……

俊朗,貴氣,穿著一看就價值不菲的襯衫,褲子燙得一點褶皺都沒有,皮鞋更是嶄新,一點灰塵都沒沾。

她第一次見到的燭風,穿著鹹菜一樣的外套,身上全是土和血,之後見到了每一個燭風,都穿著她從地攤上買的休閒褲和一百塊錢三件的t恤。

而眼前這個,是她沒見過的一款燭風,沒見過的,又怎麼可能在夢裡出現。

“三年沒見,把我忘了?”

帶著幾分調侃的磁性聲音,把袁盈拉回現實。

手機震動幾下,她低頭打開,是琪琪發來的消息,說那個人一直沒等到她,就先回去了,等改天再約時間見麵。

袁盈關掉手機,又一次看向麵前的男人。

他唇角仍掛著笑意,眼底是她熟悉的痞氣。

他還是那麼強壯,再儒雅的襯衣,也遮不住他肌肉的線條和野性。

他還是那麼高,即便是靠坐在茶桌上,雙腿微微屈起,也依然能平視她。

他的頭發……銀色?

她頓了頓,忍不住又看一眼。

記憶裡的燭風頭發是黑色的,總是亂糟糟地垂在額前,而眼前的燭風,頭發卻是銀偏深灰的發色。

他五官硬朗,眉眼透著邪氣,染這樣的顏色意外的合適。

三年沒見,他似乎更成熟了,明明除了發色什麼都沒變,卻又好像什麼都變了。

袁盈盯著他看了一遍又一遍,終於忍不住開口:“燭風……真的是你嗎?”

“是我,”燭風笑意更深,盯著她的眼睛卻是黑沉沉的,“我回來找你了。”

袁盈深吸一口氣,僵硬地向後轉,齊步走。

小雨正在回複預訂客人的消息,一抬頭就看到自家老板邁著有力的步伐從茶室出來了。

“老……”

‘板’字還沒說出口,她就看到袁盈進了廚房,五秒之後,又拿著菜刀出來了。

小雨眨了眨眼睛,不解地看著袁盈回了茶室。

如果是彆人莫名其妙拿菜刀,那她肯定以為要乾仗了,但自家老板麼……

可能是想給客人切個水果。

小雨收回視線,低著頭跟客人聊天,聊著聊著突然停下。

茶室好像沒水果吧。

那老板拿刀乾什麼?

哦,可能是什麼東西壞掉了需要修理,所以拿刀砍一下。

小雨繼續回複客人。

茶室裡,袁盈舉起菜刀:“你過來,讓我砍一下。”

燭風倏然笑了,聲音沉沉的,襯衣解開的兩顆扣子也跟著顫動。

他給袁盈的感覺,時常像一隻穿著衣服的野獸,衣服再好再貴,也擋不住他從骨子裡散發的那股危險氣息。

剛認識的那段時間,袁盈經常跟他說話到一半,就產生想跑的衝動,而現在……她是勇敢的獵人,她手裡的菜刀蠢蠢欲動。

她的蠢蠢欲動表現得相當明顯,這個時候稍微正常一點的人,都會退避三舍。

可燭風不。

他笑夠了,就一臉無所謂地傾身上前:“砍吧,砍不死的話,我可要親你了。”

袁盈看著突然靠近的臉,還沒來得及後退,就有人看不下去了。

“彆彆彆,有話好商量。”

袁盈這才注意到屋裡還有一……兩個人。

一個笑盈盈的,看著像個男大學生。

一個坐在角落裡,刀疤臉,一身肌肉,壯得像一頭狗熊。

她不是惡意評價,是真的像熊。

這麼有存在感的兩個人,她剛才竟然一直沒發現。

袁盈還在愣神,那個像男大的家夥已經擠進她和燭風中間,鞠躬:“王後好。”

“……你叫我什麼?”袁盈沒有聽清。

燭風接話:“袁盈。”

“對,袁盈。”男大從善如流。

袁盈:“……”

她剛才聽到的明明不是這兩個字。

“袁老板,我叫束鱗,束縛的束,鱗片的鱗,是王……燭風的表弟。”男生說著,試探地去拿她手裡的刀。

袁盈雖然舉著刀,但也沒打算真的砍人,見他來拿,就順勢給他了。

然後就看向角落裡的狗熊……壯漢。

“他叫阿野,是燭風的保鏢。”男生又介紹角落裡的狗熊。

狗熊抬頭看過來,麵目凶狠,來者不善。

主張以和為貴的袁老板一秒冷靜,並主動打破僵局:“你是怎麼找到這裡的?”

她現在所在的金林鎮,距離以前住的地方一千八百公裡,他能找過來,她不信是巧合。

“我?”束鱗不明所以地指著自己。

話音剛落,一隻有力的大手就搭上了他的肩,輕輕一用力,一米八的束鱗像羽毛一樣被撥開了。

沒了障礙物,燭風和袁盈再次對視。

“樓下麵館的老板告訴我的。”燭風回答她的問題。

袁盈愣了愣,想起兩年前她賣房搬走的時候,在小區樓下的麵館裡吃了最後一頓飯。

“你準備去哪啊?”老板問。

當時的她笑著回答:“去金林鎮,開民宿。”

回憶結束。

袁盈暗暗警惕:“為什麼要找我?”

燭風盯著她看了幾秒,說:“因為不想異地戀了。”

袁盈:“?”

茶室裡突然寂靜無聲,束鱗受不了這種尷尬氣氛,搓搓胳膊去麵壁了。

漫長的沉默之後,袁盈緩緩開口:“我記得,我們已經分手了。”

“沒有。”

袁盈抬頭:“嗯?”

“沒分手,”燭風抬起手,本來想摸摸她的頭,但她抗拒地往後仰了一下,他又若無其事地放下,“哪分手了?”

有狗熊壯漢虎視眈眈,袁盈儘可能心平氣和:“三年前,跟我打電話分手的是狗嗎?”

“我當時是怎麼說的?”燭風反問。

雖然已經過去了三年,但袁盈有關那天的記憶毫不褪色。

記得那是他突然失蹤的第三個月,他突然打來電話,她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聽到了他冷冰冰的聲音。

“我回家了,彆找我。”

七個字,電話掛斷,再也打不通。

“這就是了,”燭風點頭,“我隻是讓你彆找我,沒提分手。”

袁盈沉默片刻,確定他是認真的後,扭頭看向他表弟,表弟一臉無辜地眨眼睛。

“菜刀還我。”她溫柔道。

表弟立刻望天。

小雨剛回完房客消息,正準備活動一下,就看到茶室的門突然打開了。

“五分鐘內離開我的民宿,否則我就報警。”

袁盈語氣冷靜,可表情卻說不上愉快。

她轉身上樓,小雨立刻舉起手機,指著茶室裡的三個人警告:“請你們立刻出去。”

“誤會,都是誤會。”束鱗忙出來打圓場。

小雨冷笑一聲:“放屁,滾!”

束鱗:“……”

十分鐘後,三人出現在距離金元寶民宿八百米的小飯館裡。

束鱗:“王後看起來好生氣。”

阿野:“他們為什麼要給我一張這麼大的卡片。”

束鱗:“也是,男朋友失蹤了三年,突然若無其事地跑回來,是個人都得生氣。”

阿野:“卡片上亂七八糟的都是什麼?”

束鱗:“現在的當務之急,還是先讓王後消氣。”

阿野:“飯呢?為什麼沒有飯,這裡不是吃飯的地方嗎?”

束鱗忍無可忍,從他手裡搶過菜單拍到他腦門上:“飯飯飯,你就知道飯!這個卡片是菜單,上麵亂七八糟的是菜名,你不點人家怎麼給你上?!”

阿野被拍了也不生氣,頂著一張凶神惡煞的臉,扭頭把服務員叫過來。

“這上麵的,我全要。”

束鱗和服務員同時倒吸一口氣。

“彆聽他的,上六份地三鮮蓋澆飯就行。”束鱗麵無表情地捂住阿野的嘴。

服務員:“六份?我們家量很大的。”

“就六份。”束鱗堅持。

服務員點了點頭,走了。

阿野扯開束鱗的手:“我要吃貴的。”

“地三鮮蓋澆飯就是最貴的。”束鱗敷衍。

阿野眯起眼睛:“我雖然不認字,但我識數兒。”

地三鮮蓋澆飯八塊錢一份,是菜單上最便宜的。

“你都不認字,怎麼把字和數對上的?”束鱗瞪他。

阿野指著菜單上的地三鮮蓋澆飯圖片:“我認識這個。”

束鱗:“……”

短暫的沉默後,他果斷轉移話題:“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阿野:“回去。”

束鱗:“回哪?”

阿野:“王後那裡。”

束鱗:“王後會報警。”

阿野:“抱就抱,王不就想讓她抱緊。”

“……所以說為什麼要帶這種沒有接受過社會化訓練的龍出門,什麼都要解釋真的好麻煩。”束鱗扭頭跟一直沒說話的燭風吐槽。

燭風平靜地看著飯館外麵玩耍的人類小孩,在袁盈麵前堆疊的笑意,這一秒不見蹤跡。

“王其實也挺可憐的。”束鱗又跟阿野吐槽,隻是這次聲音小點。

來找王後之前,一直信誓旦旦地跟他們說,王後多愛他多愛他。

結果呢?多愛他沒看出來,倒是看出來挺煩他的。

又高又壯的阿野看了燭風一眼,道:“嗯,牛皮吹破了,是有點可憐。”

束鱗:“……”

一直不參與討論的燭風眼風掃過來:“我能聽見。”

阿野立刻不動了,假裝自己是一個盆栽。

蓋澆飯很快上來了,阿野開始吃飯,燭風繼續觀察小孩。

束鱗看著這一個個的,發現一個個全都指望不上,不由得歎了聲氣。

“算了,先找個住的地方吧。”他打開手機,飛快地刷著訂房軟件。

燭風:“住她那。”

“我也想,”束鱗頭也不抬,“但王後的民宿住滿了,明天才有空房。”

“你怎麼知道明天有空房?”燭風問。

束鱗無奈地晃了晃手機:“剛才問客服了。”

燭風掃了一眼他手機上的聊天頁麵,沒說話。

束鱗訂房間的功夫,阿野已經吃完了六份蓋澆飯,靠在椅子上心滿意足地打個嗝。

燭風起身往外走,阿野立刻跟上,束鱗手忙腳亂地付完蓋澆飯的錢,就趕緊追了出去。

因為燭風的出現,袁盈生了一天的悶氣。

從小到大,她習慣把情緒控製在絕對穩定的水平,但燭風每次都能輕易挑起她的怒火,三年前是,三年後的今天也是。

一直氣到晚上,她泡了個熱水澡,貼了麵膜,塗了香噴噴的身體乳,心情總算好了起來。

自從上午讓某人走後,某人就沒再來過,估計是自尊心受損,不打算回來了。

這樣挺好,省得她再動手攆人。

袁老板結束了一天的工作,懶洋洋地撲到了床上。

金林鎮位處國內最北的城市,已經六月下旬了,夜晚的溫度仍然隻有十度左右。

暖氣早在一個月前就停供了,袁盈趴在床上,洗完澡後的那點熱氣很快散個乾淨,翻個身順便把被子卷到了身上。

去年這個時候,她還在用電熱毯,但今年卻沒有。因為她知道,就算現在手腳冰涼,睡著之後還是會覺得熱。

果然,剛睡著沒多久,袁盈就感覺到了熟悉的熱意,煩躁地翻來覆去時,不小心打到了什麼,下一秒又被攥住了手。

袁盈悶哼一聲,半夢半醒間看到了熟悉的輪廓。

燭風喉間溢出一聲低沉的笑,俯身咬住她的耳垂時,一股熟悉的顫栗席卷全身。

袁盈推著他,下意識想躲。

燭風以為她在抗拒,長著薄繭的指腹輕輕摩挲她的下頜:“乖,接個吻會睡得比較舒服。”

一個月來幾乎每天都這樣,她已經習慣了,就是這夢有點與時俱進,今天剛見過銀發燭風,夢裡的人就替換成了最新版本。

袁盈放鬆身體,接受了銀發燭風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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