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兒，我和爹一起到刑部大牢看看娘和族人去，你要不要一起？”
崔雲舟瞧見天瑤，眼睛一亮，主動搭話，問。
天瑤一愣，隨後露出有些疲倦的笑容，搖頭，回：“我就不去了，有些累了。”
“好，那你快回房間休息，等我看完娘和族人，就回來找你。”
雲舟被他爹拉著，人已經和天瑤拉開了很長一段距離，卻依舊扭著身體，朝天瑤喊著，聲音關切。
他的臉上絲毫沒有不開心，或者惱怒的神情，他絲毫沒有因為陛下將他娘和族人送到刑部大牢，而遷怒於她。
天瑤站在原地，望著被崔大老爺拉著，卻滿臉笑容，朝她不斷揮手的雲舟，下意識，也抬起手，朝雲舟揮了揮。
直到雲舟的身影徹底消失，天瑤才收回視線，被侍女扶著，朝寢殿走去。
……
刑部大牢，一間散發著臭味的牢房裡，崔大夫人趴在草堆上，哎呦哎呦地叫著。
“我這是上輩子造了什麼孽，這輩子要在大牢裡，受這份罪？”
“那獄卒下手忒狠，十板子下去，差點要了我半條命。”
“哎呦，雲舟到底什麼時候來救他娘我出去？”
“這破地方我真是呆得夠夠的了。”
……
崔大夫人話癆一般的絮叨著，終於有人忍不住，回她。
“大夫人，你少說兩句，留點力氣吧。”
“看這樣子，陛下沒想要我們的命，應該隻是想敲打敲打我們。”
“等我們出去了，還是消停點吧。”
“看陛下對公主的態度，得罪公主，就是得罪陛下，我們再這樣鬨下去，沒好果子吃的。”
這話一出，崔大夫人，瞬間急了，聲音都嘹亮了幾分。
“誰鬨了，我那是鬨嗎？我隻是不想讓咱們崔家絕後！”
“要不是她下不出蛋來，我才不管他們兩口子的事呢。”
“自從雲舟和她結婚後，我可是一次都沒去過她府裡的！”
“我一不貪她的權，二不貪她的錢，我隻是想要咱們崔家不絕後，我有什麼錯？”
“錯的是她！”
“是她不僅下不出蛋來，還迷惑雲舟，既不讓雲舟納妾，又不和雲舟和離！”
崔大夫人聲音極大，大半個大牢都聽得到她的吼聲。
走在牢房中間過道的刑部尚書明慎獨，聽到崔大夫人的話，扭頭看向身旁的同僚，吏部尚書崔雲舟。
崔雲舟此時臉色很難看。
平日裡，他娘和他說話，也是口無遮攔，但他都習慣了，一般都忍著聽。
但現在，當著同僚的麵，聽到，他娘一口一句，說他的妻子，他的愛人，大魏國的瓊華公主下不出蛋來。
他這臉真真是沒地方放，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崔大老爺跟在兩人身後，大氣不敢喘，心驚膽戰。
前麵的人可是刑部尚書，掌刑獄，老婆子的話，如果刑部尚書計較起來，打殺了老婆子都是合理合法的。
更計較的話，刑部尚書直接將老婆子的話稟告給陛下，那崔家極可能直接被誅了九族。
這蠢婆子，即便心裡那樣想，也不能說出來啊！
說出來，就是錯，大錯！
哎，他怎麼就娶了個這麼蠢笨的婆子呢。
崔大老爺叫苦不迭，後悔的恨不得直接給老婆子喂個啞巴藥，讓她再也說不出話來。
“崔尚書，你都聽到了吧。”
明慎獨將目光從崔雲舟臉上移開，望著不遠處崔大夫人的牢房，目光晦暗不清，問，聲音清冽。
“……聽到了。”
崔雲舟心情沉重，回。
“那，本官便秉公執法了。”
說完，明慎獨轉身，望著身後跟著他們的一行獄卒，沉聲命令，每一個字都如喪鐘一般沉重宏大。
“崔大夫人，當眾公然詆毀瓊華公主，犯大不敬罪，判死刑！”
明慎獨宣布完判決，對獄卒，低聲吩咐。
“你們，現在先將崔大夫人轉移到死刑犯牢房。”
崔雲舟大腦出現一陣巨大的轟鳴聲，震得他腦子都不清醒了。
片刻後，他回過神來，猛地轉身，死死望著明慎獨，滿眼不敢置信，怒問。
“為何是死刑？《大魏律》第七十五條：議論詆毀皇室成員，輕則杖刑，重則誅九族！”
“我娘，她是犯了大不敬罪，但罪不至死吧？”
明慎獨麵色不變，回，聲音如珠子掉落在地上，十分清脆。
“崔大夫人被陛下送進刑部大牢的罪名，便是大不敬罪，判杖10。”
“而今，還未出獄，便再犯，自然罪上加罪，判死刑！”
“！！！”
“本官知道，更犯從重，但增加杖刑不可嗎？”
“不行的話，就……流刑，怎麼也到不了死刑吧。”
崔雲舟據理力爭，不讓半分。
崔大老爺此時已經雙腿打顫，萬分後悔，拉著兒子來刑部大牢了。
他現在隻希望，老婆子好好閉上她的嘴，彆再作死，牽連到崔家。
明慎獨聞言，沒有惱怒，反而臉上浮現出一抹清淡的笑容。
“崔尚書說得不錯，但本官就要判她死刑，崔尚書不服判決的話，可以去都察院狀告本官，亦或者跟陛下請求三司會審。”
“本官會的！”
崔雲舟咬牙切齒，回。
“既如此，本官便不相陪了，崔尚書千萬要好好叮囑崔大夫人，不要再犯，否則，整個崔家以及崔尚書也難辭其咎。”
明慎獨盯著崔雲舟，眼神鋒利，開口警告。
說完，冷冷斜睨了一眼崔大老爺，甩袖離開。
在明慎獨離開後，崔大老爺才小心翼翼開口，問。
“雲舟，你和他有過節？”
崔雲舟眉頭微蹙，輕輕搖頭，回。
“並未有過過節。”
“如果之前有過節，我就不會找他帶我進刑部大牢了。”
“那他為何非要判你娘死刑？”
崔大老爺很是不解。
崔雲舟垂眸思索一會，低聲呢喃。
“或許不是因為他和我有過節，而是因為瑤兒對他有恩。”
“嗯？什麼？你剛剛說什麼？我沒聽清。”
崔大老爺走到崔雲舟身邊，睜大眼睛，滿眼清澈，問。
“沒事，我什麼都沒說，爹，我們快去看看娘吧。”
崔雲舟搖頭，沒有多說，隻一味的加快了朝前走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