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祖,當真是您?”
“他們沒有騙我?”
李林滿是不可置信的看著陸歌。
“他們?”
“他們是誰?”
陸歌眉頭一皺,要素察覺。
李林連比帶劃道:“就是前些日子,朝廷派了官員來此,打聽您的事情。”
“說什麼您還活著,找我打聽兩百多年前您是否真的存在,是否真的隨聖人修行。”
慎子細細思索過後開口道:“祖師,估摸著是您殺趙王,滅趙軍的事傳遍天下。”
“這楚國便派人過來調查您的過往了。”
“當是想要掌握您更多的信息。”
“如此一來,不管是拉攏,還是想要殺您,都能有所把握。”
陸歌微微頷首笑道:“而且他們心中恐怕還期望著一點。”
“那就是兩百多年前,我並未隨聖人學道。”
“如此以來,他們便可以此要挾我。”
說著,還怪聲怪氣學了一句:“陸子,你也不想自己冒充聖人親傳的事情被彆人知道吧。”
慎到怪異的瞅了一眼陸歌。
祖師好像有點病。
這死模樣學的跟那宮中內侍一模一樣。
慎到輕咳一聲,也想試試。
不行,這死動靜自己還學不出來。
還得是祖師,學習能力超強的。
聽著兩人對話,李林麵色緊張。
“你們是說,朝廷要對陸祖不利?”
對於陸歌的身份,李林並未懷疑。
畢竟朝廷都派人過來詢問了,這便是佐證。
“陸祖,我,我豈不是害了您?”
李林心中惶恐,眼中滿是焦急。
陸歌擺擺手道:“無妨。”
“我一生行事,光明磊落,沒有什麼不敢對人說的。”
“即便他們知曉我的過往,又能奈我何?”
李林見此,才稍微放心一點。
“對了。”
陸歌突然想到一件事。
“你家先祖李大葬在何處?”
“我如今歸鄉,總要去祭奠一番。”
李林一指遠處山林道:“就葬在那山中。”
“先祖說,當初便是在那山中與陸祖相識。”
“故而死後不願入祖墳,要守在那山中。”
“還說怕您。。額,您傻乎乎的,連路都不認識。”
“萬一您哪天回來了,怕你又在山中迷路,到時候他還能再帶您出來。”
砰。。。
李林的話好似一柄重錘,砸在陸歌的心巴上。
陸歌遙望山林,心中萬般情緒泛濫,不斷衝擊太上忘情的壓製。
“帶我去找他。”
李林不敢怠慢,趕忙轉身帶路。
一行三人,直奔山林而去。
七拐八繞,終於來到山林中的一座墳塚前。
“這裡便是先祖之墓了。”
陸歌緩緩上前,看著荒墳枯塚。
眼角淚水滑落。
生離不過小悲,死彆才是大哀。
“李哥。。。”
陸歌指尖輕輕拂過石碑。
當初隨老聃西出函穀關,對於陸歌而言,才過去兩三年而已。
可對於李大來說,卻是轉瞬百年。
他等到死,也沒有等到老聃和陸歌歸來。
“當年陸祖與聖人西去,久久未歸。”
“先祖以為你們出了意外。”
“如今李族祠堂之中,還供奉著陸祖您的靈位呢。”
“先祖說,日後李族但凡還有一人延續,便不可少您三柱香火。”
李林低聲說道。
陸歌身子僵立,心中滋味,難以言喻。
慎到感歎道:“貴先祖當真重情重義,讓我等後人敬佩。”
不說香火之事,單論李大不入祖墳,要葬於荒山等候陸歌,便足以讓慎到動容。
李林歎道:“先祖當年入山,遇猛虎追殺,慌不擇路藏於石縫之間。”
“鄉民聞訊來救,但見了猛虎之後,皆驚慌四散而逃。”
“唯有陸祖,不曾後退半步,怒而拔劍,引天穹星光斬虎。”
“先祖這才得以活命。”
“若無陸祖,我們這一脈早就斷絕了。”
“即便先祖不提,我等後人也會日夜供奉,不敢怠慢半分。”
陸歌微微搖頭,聲音略帶嘶啞道:“我所行所為,不過應當之事。”
“我當初剛剛來此,迷路這山林之中。”
“要不是李哥帶我出去,又施以飯食,我怕是早就餓死渴死,淪為野獸之食了。”
“更是由他引薦,我才能跟隨聖人學道。”
“更是因為他,我才僥幸得了人生中第一道神通。”
“隻恨時光易老,如今陰陽兩隔。”
慎到上前一步,輕聲道:“祖師節哀。”
陸歌回頭看向慎到和李林。
“慎到,你且先自尋一個住所,與李林先回去吧。”
說罷,又看向那墳塚。
“他等我兩百年,我如今回來了,且陪他些時日。”
“這些日子,就不下山了。”
李林趕忙道:“我等豈能讓陸祖獨自在此。。。”
話說到一半,慎到將他拉住了。
“祖師緬懷舊友,我們不要打擾。”
“且走,且走。”
慎到一邊說著,一邊拉著李林離去。
回頭望去,隻有一抹清瘦身影立於墓碑之前。
日升月落,時光流轉。
慎到和李林每日都來送飯食。
可陸歌好似渾然不覺外物,隨意而坐,口中喃喃低語。
兩人仔細聽過之後,才發現說的好像都是一些過往舊事。
慎到不敢打擾,放下飯食後便和李林離去。
一日,十日,百日。
墳墓前已經搭了蘆棚,可遮風避雨。
陸歌不知不覺間,已經在此三年。
“祖師。”
慎到一如既往送來飯食,見陸歌依舊心神沉浸,眼中滿是擔憂。
三年時間,陸歌好似自閉了一般,日日枯坐於此。
祖師不會就此頹廢了吧。
不應該啊。
祖師不像那麼脆弱的人。
豁然間,陸歌突然開口。
“過去多久了。”
慎到猛然抬頭看向陸歌。
聲音雖然沙啞,但在慎到耳中卻如同天音。
“祖師,已經三年了。”
陸歌眼眸轉動,灰暗逐漸散去,光彩複蘇。
“都過去這麼久了麼。”
陸歌一邊說著,一邊緩緩起身,慎到趕忙攙扶。
這三年裡,陸歌吃的少,睡的少,身體已經極為虛弱。
“祖師,您終於走出來了?”
慎到臉上滿是喜色。
原本以為隻是一場普普通通的祭奠故友,沒想到祖師差點就沒了。
陸歌輕歎道:“兄長故去,我雖悲慟,但也不至於為此陷落。”
“我隨老師修行太上忘情之道,數十載如一日,將心中七情六欲壓製。”
“那一日心中大悲,被壓製多年的情緒驟然反撲。”
“如今耗費三年時光,我才將它們重新梳理壓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