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龍脊山的霧(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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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仨順著張伯指的方向往龍脊山走,夜風吹得路邊野草 “沙沙” 響,像有無數隻手在暗處撓動。阿秀攥著半塊玉佩走在中間,辮子上的泥疙瘩隨著腳步晃悠,她每隔三步就回頭瞅村口,月光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長,像被什麼東西拽著似的。

“你奶奶說沒說過龍脊山有啥特彆的?” 我踢開腳邊的石子,脖子上的木牌突然硌了一下,低頭一看,背麵刻痕竟滲出細小紅絲。

阿秀絞著衣角搖頭:“就說山上霧會吃人,進去的人連骨頭都剩不下。爺爺當年回來總說胡話,說山裡的骨頭能自己站起來走路,還會敲石頭唱歌。”

周墨生突然停住腳步,手電筒往身後掃去:“不對勁,那些霧在跟著咱們。”

光柱裡果然飄著黑霧,跟青城山的霧不同,這霧裡裹著細碎的紅光,像有無數隻眼睛在眨動。“這霧熱的?” 我伸手去碰,指尖剛沾到霧珠就火辣辣的疼,“還有鐵鏽味兒!”

“是怨氣凝結的霧影。” 周墨生把黃符撕成三片分給我們,“快貼衣領上!這霧能鑽進毛孔啃骨頭!”

黃符剛貼好,那團灰霧 “嗡” 地炸開,無數小黑蟲從霧裡飛出來,每隻都長著針尖似的嘴,飛起來 “滋滋” 響。阿秀突然尖叫,她辮子上的紅頭繩被蟲群纏住,瞬間化成黑灰。

“是屍蛾!被叮到會爛成膿水!” 周墨生點燃黃符甩成火圈,蟲群被火光逼退,卻在周圍盤旋不去,翅膀扇動的聲音像無數把小鋸子在拉骨頭。

我們貓著腰往樹林鑽,周墨生舉著燃燒的黃符開路,我拽著阿秀緊跟其後。跑過一棵老槐樹時,我脖子上的木牌突然發燙,眼前的霧氣竟自動分開小路,路邊的樹皮上還滲出暗紅汁液,像在流血。

“往這邊走!” 我拽著他們衝進小路,跑了沒幾步就聽見身後傳來 “哢嚓” 聲,回頭一看,剛才停留的老槐樹竟裂開兩口子,樹心塞滿了白森森的指骨。

我們癱在石頭後喘氣時,阿秀突然 “哎呀” 一聲跳起來。她胳膊上起了個黑紫色疙瘩,疙瘩中間有個針孔大的洞,正往外冒黃水,順著皮膚紋路爬成細小的蜈蚣形狀。

“糟了,被屍蛾叮到了!” 周墨生掏出糯米粉撒上去,白煙裹著股腥臭味兒升起,阿秀疼得眼淚直流,“這玩意兒會鑽血管,必須在子時前找到解藥!”

我盯著他胳膊上的蜈蚣狀痕跡,突然發現那紋路跟古墓石棺上的符文一模一樣。脖子上的木牌又燙起來,這次燙得格外厲害,像是有人在裡麵燒紅了鐵絲。

“這木牌咋突然發燙?” 我扯著衣領降溫,卻看見木牌背麵的刻痕亮起來,顯出 “龍脊陰路,棺隨霧動” 八個字。

“阿秀的木牌也亮了!” 周墨生突然抓住阿秀手腕,她脖子上的木牌正滲出跟我一樣的紅絲,“你們倆的木牌在共鳴!”

阿秀突然想起什麼:“爺爺木牌上刻著字!我小時候偷看過,最後兩個字是‘血祭’!”

話音剛落,遠處傳來 “咚 —— 咚 ——” 的敲擊聲,像有人在用石頭砸棺材。手電筒掃過去,樹林深處竟站著個黑影,手裡拄著根裹著紅布的拐杖,正一下下往石頭上敲。

“是守山的老頭嗎?” 我剛要喊,被周墨生捂住嘴。他手電筒照向黑影的腳,月光下空蕩蕩的,連個影子都沒有。

“彆出聲!” 他壓低聲音,“那是霧變的東西!”

黑影突然轉身,拐杖上的紅布滑落,露出裡麵的白骨 —— 那根本不是拐杖,是根人腿骨!他慢悠悠地朝我們走來,每走一步,地上就多個血腳印,可他腳下明明沒流血。

“後生仔,要上山嗎?” 老頭聲音像生鏽的鐵片在摩擦,“奈何橋今晚缺個墊橋的,你們誰去?”

阿秀突然拽我胳膊,指甲都掐進肉裡:“他褲腿上的紅土!跟古墓石棺縫裡的一模一樣!”

我這才看清,老頭布鞋上沾的紅土正往下掉,落在地上竟長出細小紅草,草葉尖全是倒刺。周墨生突然拽著我們往密林鑽,身後傳來老頭的怪笑,拐杖敲擊石頭的聲音越來越近。

跑出去老遠,我回頭望見那團灰霧裹著老頭,正一點點滲進樹裡,每棵被霧沾過的樹都立刻長出肉瘤,瘤子裂開的口子裡全是細小的牙齒。

“他剛才說奈何橋?” 阿秀喘得直打嗝,“爺爺說過那橋底下全是手,專抓過路人的腳踝!”

說話間,前方霧氣突然分開,露出吊橋。橋板朽得發黑,繩子上掛著破爛布條,風一吹像無數隻手在搖晃。最嚇人的是橋底下,黑漆漆的山澗裡傳來 “咕嚕” 的冒泡聲,偶爾有白森森的東西從水裡浮起,看著像人的手掌。

“這就是奈何橋?” 我趴在欄杆上往下瞅,手電筒光突然照到張臉 —— 山澗水麵漂著個浮屍,睜著眼睛直勾勾盯著我們,正是之前在隧道裡失蹤的張伯!

“張伯!” 我嚇得後退半步,再定睛看去,水麵空空蕩蕩的,隻有漩渦在打轉。

周墨生突然抓住我手腕:“彆碰欄杆!” 他手電筒照向我剛才扶過的地方,欄杆上密密麻麻爬著細小紅蟲,正往我手背上爬。

我們貼著橋邊往前走,木板發出 “嘎吱嘎吱” 的,像隨時會斷裂。走到橋中間時,阿秀突然尖叫著跳起來,她腳踝纏著隻慘白的手,那手從橋板縫隙裡伸出來,指甲縫裡還沾著紅土。

“快拽她!” 周墨生掏出折疊刀砍向那隻手,刀刃砍在手上發出 “當” 的脆響,竟冒出火星。那手突然鬆開,縮回橋板下時,我清楚看見手腕上戴著個銀鐲子 —— 跟老婆婆手上的一模一樣!

我們連滾帶爬衝過吊橋,身後突然傳來 “嘩啦” 巨響,回頭隻見整座吊橋墜入山澗,水麵瞬間掀起巨浪,無數隻手從水裡伸出,在月光下晃成慘白的森林。

阿秀癱在地上大哭,她腳踝的傷口正滲出黑血,形狀跟橋板縫隙裡的手印一模一樣。周墨生剛要幫她包紮,遠處竹林突然傳來 “哢嚓” 聲,無數根竹子竟自己彎下腰,竹梢在地上拖出深深的劃痕,正往我們這邊圍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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