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7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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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流水潺潺,青色的簾幕被人從外麵拉開,帶起一陣“叮嚀”的冷脆聲響,一雙手伸了進來,這是一雙修長有力的手,骨節分明,指甲修剪乾淨,中指上纏著幾圈紅線,這雙手握住了我的手。

我有些莫名其妙,這人誰啊?

我在心底暗暗地思考著,直到聽見對方低沉喊道,“夫人。”

我一愣,熟悉的聲音傳出,卻冷淡地讓我陌生,“我累了。”

對方似乎笑了一下,不急不緩地問道,“都說千金一擲,夫人,你為何就是不肯對我笑一下呢?”

我忽然驚呼一聲,這人竟然直接把我攔腰橫抱了起來,我發間的金飾、珍珠散落了一地,雪色大裘脫落,我被迫環住他的脖子,努力想要看清他的臉,但無論如何都看不清,我聽見自己惱怒的聲音,“你——厚顏無恥!”

“多罵點,我愛聽。”那人笑道,“這麼多年了,夫人罵人還是一點長進都沒有,他之前沒有教過你嗎?”

我驚恐地發現這人在解我的衣帶,不管是不是在做夢我都奮力掙紮了起來,一個吻落在了我的唇邊,他低聲歎道,“你到底要怎樣?”

我有些發怔,按理說這話應該由我來說的吧。

“九重山,我幫你重建了,離朱劍主我也放了,你要天燭君的命我親自去幫你取……你要天上的星星我也摘給你,夫人,你要怎樣才能高興點呢?”

“你……是誰?”我猶疑地問道,他歎完氣後又笑了起來,“罷了罷了,恨我也行,總比不把我放心上好,夫人先彆急著殺我,我這條命欠的東西太多了,等我一一還清,屆時你把我骨灰揚了也隨你。”

我本還有些茫然,但很快羞惱起來,他、他…他竟然親我的耳垂,溫熱的手掌緊緊貼著我腰間的肌膚,順著腰線往上攀爬,我感到熟悉又抗拒,似乎不是第一次發生這種情況了,一陣強烈的反胃感襲來,我一把推開他蹲在地上乾嘔了起來,我吐得嗓子眼疼但什麼也沒有吐出來。

那人強硬地握住我的手腕,不容我拒絕,不知過了多久我才聽到他略帶飄忽的聲音。

“夫人,我們以後得分房睡了。”

我冷汗涔涔地驚醒,鼻間藥香逼人,入目是雪白地刺目的牆壁和白發的熟悉身影,幾乎在我夢醒的時分一切記憶都煙消雲散,我努力地想要抓住什麼但記憶仍如流沙般消散在指縫,我委屈又恐懼地撲進父親的懷中,劇烈地喘著氣。

眼淚如斷了線的珍珠般掉落,我抽抽噎噎地抱住父親的腰,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天尊默了片刻,一隻手拍了拍我的背,嗓音讓我安心的平和,“好了,過去了。”

我哭了許久才緩過神來,夢中的壓抑感還縈繞在背後,我捧著心口悵然若失,“父親,我、我好像做了一個噩夢……”

天尊坐在我的床邊,聲音平和無波,“夢而已,不必當真。”

是夢、是夢……我努力安慰自己,但惶恐感揮之不去,依舊牢牢地攥住我的心臟,我下意識抓緊天尊的白袍,卻發現上麵滿是我的淚痕,頓時不好意思地鬆手。

我已經有許多年沒像今日這般發病過了,也從未像今日這般夢魘過,我近來總是噩夢纏身,夢中場景支離破碎,時而是纏著紅線的手指,時而是金碧輝煌的宮殿。

父親將貼身佩劍放置在我的床邊,我的夢魘症狀才減輕些許,而原本定下的去百家宴的行程自然也不了了之。

薑溫來看過我幾回,他帶來了鄒厭做的定神香,幫我點燃後安慰失魂落魄的我,“等你好些我帶你下山去玩。”

我心有不甘,其實這些年來我對原著劇情早就忘得差不多了,能勉強記得主角名字就算不錯了,作為書中重要劇情的“百家宴”我也是勉力才回憶起來的。

我悶悶地將腦袋埋進被子裡,覺得這病來得也太巧了,薑溫看出我心不在焉,無聲地歎了口氣便為我掩上房門。

我日日躺在床上感覺自己要成了一隻蘑菇,這日我照常捧著話本子打發時間,可是忽然房門被人從外麵打開,一道紅裙身影翩翩落在我的麵前。

如墨黑發垂落,紅衣灼灼豔如桃李,五官極美也極媚,眼波流轉間如春水梨花,她朝我伸手笑道,“師尊昨日剛出發,要不要和我一起去追?”

我膛目結舌,“纓、纓真師姐?”

纓真在天尊的五位弟子中排第二,她性無常,天資奇高,擅劍器,通五行,言行舉止皆不與常人同。

纓真行事跳脫,我雖在山上但也聽過她的事跡,據說凡間有一對夫妻同時尋得仙緣,可妻子毫無修煉天賦,而丈夫天縱之資,丈夫憐惜妻子羸弱便將妻子帶上師門,然不過十年丈夫修為抵達瓶頸,其師給他出了一個主意,殺妻證道,丈夫輾轉了三夜,在第三夜親手斬下妻子首級,妻子死後怨氣不散化作厲鬼,纓真下山曆練時偶經妻子埋骨之地,與厲鬼一番纏鬥弄清了緣由便大鬨丈夫宗門,殺得一代仙宗青黃不接,自此世人皆知九重山“奪情尊者”。

紅裙女子笑吟吟地看著我,“整日待在山上有什麼意思,與我一同去百家宴,咱們去湊個熱鬨,順道給你挑個合適的道侶回來。”

我的臉“唰”的一下子紅了,“師、師姐……你怎麼知道……”

纓真捂住我的嘴,笑得風華絕代,“你隻需搖頭或點頭。”

我眨了眨眼睛,油然而生一種做壞事的心虛感,看到我點頭纓真笑意更深,她捏著我的臉頰笑得意味深長。

“等到他們發現你不見了,那表情一定會很有趣,嗯,非常有趣。”

我們連夜收拾行李溜出九重山,在經過山門的時候我隱隱約約看到了一頭白色的巨獸,巨獸在霧中行走,姿態優雅又莊重,幾尾金色的鯉魚在空中遊曳,跟在白色巨獸的身後,一切都宛如古畫般光怪陸離,突然之間,巨獸金色的豎瞳朝我們這裡看來,我慌亂地低頭,纓真往我身上貼了一道符,“差點忘了,這幾天是白澤巡山的日子。”

我欲言又止,隱隱覺得白澤可能已經發現我們了。

纓真師姐的效率非常高,我甚至懷疑她早有準備,要是我一開始拒絕了她可能要把我綁去百家宴。

我們在咫尺壇中轉,這裡聚了不少人,我聽見他們都在討論即將開始的百家盛宴,想來我們是一路人,壇主揮了揮拂塵,“法陣將起,祝諸君一路順風。”

白光大作,我們一睜眼一閉眼的時間就落在了熱鬨的集市裡。

我還是第一次使用咫尺壇的傳送法門,一落地就臉色發白地軟倒在地,纓真眼疾手快地扶了我一把,我抱著她的手臂,覺得胃裡翻江倒海,“師姐……我想吐。”

我忽然發現許多人都在看我們,被這麼多陌生人注視讓我有些害怕地往纓真身後躲了躲,我一抬頭,發現纓真師姐也在看我,她摸著我的下巴感歎道,“真是的……怪不得師尊不讓你出門呢。”

我歪了歪頭,沒怎麼聽懂她的話,她不知哪裡變出一個帷籬戴在我的頭上,“小師妹……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的小師妹了,你可彆用剛才那個眼神看外麵的男人……山上的也不行。”

我有些不解,但還是乖乖點頭,纓真牽著我進了一間客棧,我們訂的是一間房,我難得出門對什麼都好奇,纓真隨手布了個隔音陣就躺在榻上慵懶道,“聽說今年百家宴來了幾位聖人,不知道是哪幾家的,要是還和往些年一樣的花樣,那就沒什麼好看的了。”

我眼巴巴地看著她,“師姐,我想看。”

纓真莞爾一笑,“小師妹,你有跟大師兄撒嬌過嗎?”

我老實地搖了搖頭,不明白她為什麼提這個,大師兄進退得體,和誰都保持著距離,而且一般我有什麼要求他都會滿足我的。

“那你要是被他抓到了記得向他撒嬌……嗯,就是這個表情,看看他會不會幫你瞞過師尊我帶著你偷跑出來的事。”

我一呆,反應過來纓真師姐是在跟我開玩笑,我跺了跺腳,又羞又惱,“師姐!”

纓真笑意晏晏,“羲微,記住不要讓師尊發現你。”

稷下學宮位處大陸南北的交界處,附近隻有寥寥幾個仙家宗門,靈虛門作為這次的東道主主動宴請天下客,很是贏了一波聲望,這幾日就連附近的坊市都格外熱鬨,我和纓真喬裝打扮了一番有驚無險地混了進去。

百家宴來的自然是諸子百家,我已經看到幾個法家和墨家甚至還有釋家的弟子了,突然前方人群一陣騷動,我聽到此起彼伏的吸氣聲。

“司命?”

“跟在法聖身旁的是司命君嗎?”

“自文昌帝君隕落後,天命閣無主了八百多年,沒想到竟然又出了一代司命。”

“天道果然偏愛我人族。”

“司命竟然也會來湊這等熱鬨……”

纓真聽得津津有味,忽見我拉了拉她的衣袖,她一雙鳳目望向我,我摸著胸前滾燙的長命鎖,小心翼翼道,“師姐,我覺得我們被發現了。”

“誰?”

“司命。”我凝重道,纓真納悶道,“他?與他有何關係?”

我這才想起當年司命拜訪九重山的時候纓真師姐恰好不在,我隻好長話短說,“司命送過我一個長命鎖,我一靠近他我的長命鎖就發燙發熱。”

纓真問,“司命為什麼送你長命鎖?”

我小聲道,“他說這是送我的生辰禮物,讓我不要摘下來,父親說這上麵有因果緣法,可以保佑我諸事順利,要是摘下來會破壞緣法……呀!好燙!”

纓真看了眼被眾星拱月的司命和被燙得眼淚汪汪的我,突然罵了聲,“老變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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