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內彌漫著淡淡的檀香,柏林愛樂團的交響樂在音響中流淌。
樊勝美靠在真皮座椅上,酒精讓她的臉頰微微發燙。
她悄悄將車窗降下一線縫隙,夜風裹挾著涼意鑽了進來。
孟宴臣修長的手指在溫控麵板上輕點兩下,默默將車內溫度調低了兩度。
「唰」的一聲輕響,車窗被重新升起。
樊勝美有些不滿,本來就隻開了一點透個氣而已,還被發現了。
她下意識回頭看孟宴臣,那人卻麵無表情,平靜地注視著前方。
“剛才你旁邊那個,是你領導?”孟宴臣突然開口。
“嗯。”
“我在這個位置,無數雙眼睛盯著。”
他修長的手指在方向盤上輕輕敲擊,
“如果我今天表現出任何特殊,明天你就會成為全公司的談資。”
他平靜說道,聲音卻比播放的音樂更動人,
“我不希望因為我的原因,讓你的努力得不到公正的回報。”
他頓了頓,“更不希望那些閒言碎語影響你的正常生活。”
樊勝美望著他輪廓分明的側臉,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況且,”
他打了把方向,車子平穩地駛入主路,“我確實厭惡這種社交形式,雖然改變不了整個行業的陋習,但至少——”
“今天在座的公司,以及他們的合作公司,都會得到消息,想要和國坤合作的,就不要再采用這種讓女員工參與應酬的社交形式。”
孟宴臣用最理性的方式解釋著自己的行為,鏡片後的目光深邃而克製。
但他原本就不是一個愛解釋的人。
樊勝美望著孟宴臣輪廓分明的側臉,愣愣地點了點頭。
“謝謝。”
她輕聲說道,轉頭看向窗外,嘴角卻忍不住上揚。
車窗外的霓虹燈一閃而過,在玻璃上投下她偷笑的模樣。
孟宴臣從玻璃的反光中捕捉到她此刻的表情,唇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
原來有些解釋,確實很有必要。
車子緩緩停在樊勝美家樓下。
她剛要道彆,孟宴臣突然開口,
“喜歡聽音樂會嗎?”
樊勝美一怔,想起車上播放的交響樂,秀眉微蹙,誠實說道,
“不太懂所以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歡。可以嘗試一下,但怕會聽睡著”
孟宴臣挑了挑眉,
“知道了,上去吧。”
樊勝美一進電梯就懊惱地直跺腳。
“天啊!我剛才在說什麼?我怎麼會說「怕睡著」?”
她衝出電梯就直奔安迪家,
“安迪!救命啊!”
她拍著門喊道,“你有沒有交響樂的cd?我要惡補!”
孟宴臣坐在車裡,想起上次帶葉子去聽音樂會時,她故作感動落淚的矯情樣子,讓他覺得可笑。
相比之下,樊勝美剛才說「怕聽睡著」時那副認真的表情
他忍不住笑了。
孟宴臣剛踏入孟家彆墅,就看到付聞櫻端坐在客廳沙發上,手中捧著一杯花茶,見他回來,緩緩放下杯子。
他嘴角的笑意瞬間收斂了幾分。
“媽,這麼晚還沒休息?”
傭人接過他脫下來的外套,他徑直走了過去。
付聞櫻放下茶杯,從茶幾上推出一張銀行流水單,
“宴臣,解釋一下,這筆二十多萬的支出是怎麼回事?”
孟宴臣眉頭微蹙,“我已經三十多歲了,應該有基本的財務隱私,您能給我點空間嗎?”
“媽媽不是要乾涉你,這麼大一筆錢,媽媽總要過問一下。更何況收款方還是派出所,不是怕你亂花錢,是擔心你遇到什麼事。”
孟宴臣淺吸一口氣,低下了頭,沒有說話。
“是許沁?”
付聞櫻太了解自己兒子了,從小到大,每次孟宴臣這副樣子,多半都是因為許沁。
孟宴臣沉默片刻,點了點頭。
“又是她!”
付聞櫻猛地站起身,“兒子,從小到大,你還要為她收拾多少爛攤子?媽媽真的看著心疼!”
“這是最後一次。”孟宴臣起身抱著母親,輕聲安撫。
付聞櫻無語地白了他一眼,這句話她聽了太多遍了,可每次許沁一哭,他就心軟。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情緒,“兒子,媽媽不是說不管她了,她畢竟也是我們家的孩子。是我辛辛苦苦捧在手心,精心栽培出來的,雖然她讓爸爸媽媽很失望,但是自己的孩子,哪能說不心疼就不心疼的。”
她頓了頓繼續說道,“即使她嫁出去了,她要是遇到困難,家裡不會不管。但是,他宋焰是個什麼東西,拐走我女兒不說,憑什麼用我們家的錢!”
付聞櫻氣得聲音發顫。
“媽,”
孟宴臣安撫著她,認真說道,“相信我,我一定會處理好的,錢,我也會要回來的。”
聞櫻愣住了。
她難以置信地看著兒子——這是第一次,他沒有為許沁和宋焰辯解。
“兒子,你沒事吧?”她小心翼翼地問。
孟宴臣神色如常,“我覺得您說得對。沁沁是我們的家人,理應被保護。但她現在有丈夫了,宋焰應該成為她的依靠,為她遮風避雨,而不是成為他的風雨。”
他輕輕拍了拍母親的肩,“是該讓他承擔的時候了,讓他有點壓力,才能學會承擔責任。”
說完,他轉身上樓,腳步比平時輕快許多。
付聞櫻站在原地,望著兒子的背影,一時竟有些恍惚。
“這孩子”
她喃喃自語,“怎麼突然像變了個人似的”
第二天,孟宴臣讓秦宇直接去處理宋焰的債務問題。
他的確不想和他有過多的接觸和糾纏。
“小姐問起來怎麼說?”
孟宴臣想了想,“如實說就行。”
中午時分,孟宴臣剛開完會,許沁的信息就來了。
【你有空來醫院一趟,取一下爸媽的藥,我有話對你說。】
孟宴臣皺了皺眉,還是拿起外套出了門。
剛到醫院門口,他就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曲筱綃穿得花枝招展的,挽著一個陽光帥氣的男醫生,兩人旁若無人地膩歪著。
孟宴臣想起上次高爾夫球場,陳家康明明說曲筱綃是她女朋友。
他不由得多看了兩眼。
“孟宴臣!”
曲筱綃眼尖地發現了他,興奮地揮手,拉著男醫生就走了過來。
“介紹一下,這是我家老趙,趙啟平醫生。”
又轉向趙醫生,“這是孟宴臣,國坤就是他家的。”
趙醫生溫和地笑了笑,“你好。”
曲筱綃衝孟宴臣笑道,“以後你來醫院,有什麼需要儘管找他,我做主了!”
趙醫生無奈地搖頭,“你能盼彆人點好的嗎?”
他看了眼手表,對孟宴臣頷首,
“我科室還有事,先走了。“
等趙醫生走遠,曲筱綃好奇地問,“你來醫院乾嘛呀?”
“來找我妹妹,替父母拿藥,她在這裡工作。”孟宴臣淡淡道。
“你妹妹?”
曲筱綃眼睛一亮,“好看嗎?好看的話離我們家老趙遠點,醫院裡可多小姑娘饞他了。”
孟宴臣嘴角微揚,“她訂婚了。”
“那還差不多。”
曲筱綃撇撇嘴,“不過訂婚又沒結婚,好看的還是得離我們老趙遠點”“
“看得出來你們感情很好。”
孟宴臣頓了頓,“我以為你男朋友是陳家康。”
“陳家康?”
曲筱綃眼睛一轉,多少聞到點味兒,準備給孟宴臣下一劑猛藥,眨巴著眼睛說,
“陳家康現在可是天天圍繞著我們樊姐轉呢~”
孟宴臣鏡片後的眸光驟然一凝,不再回應,衝曲筱綃點點頭,便徑直離開了。
曲筱綃看著他的背影,得意得直晃腦袋,
“看你能撐多久,急不死你!”
另一邊,剛走到國坤樓下,準備參加約談的陳家康接到了秦宇的電話。
“什麼?回去?我這都到樓下了呢!”
“陳總,抱歉,您此次的約談已經被取消。”
“我”
陳家康對著已經被掛斷的電話直罵娘,
“艸,孟宴臣有病吧?遛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