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斌的黑色路虎停在賭場對麵的暗巷裡,車內氣氛凝重。
姚斌回頭看向後座的樊勝美,
“小美姐,我的人盯著呢,樊勝英今晚就在這個場子。”
他扯了扯嘴角,“你哥挺厲害啊,才來沒幾天就把這片場子摸熟了,還跟幾個「開台子」的談起了分成比例。”
曲筱綃在一旁翹著二郎腿,涼涼地插話,
“他們還弄了幾個未成年進去,這次要是被抓,牢飯是真管夠。”
樊勝美盯著賭場門口閃爍的霓虹燈,聲音平靜,
“我就知道,他手裡不能有錢,有錢就一定會來賭。”
曲筱綃突然湊過來,眨巴著眼睛,
“哎呀,還是我們孟總厲害啊~魅力真大。”
她故意拖長聲調,“我們22樓苦口婆心勸了這麼久,也沒把這條大水蛭給拔掉。一聽說要傷害孟總,我們樊大姐就坐不住了?”
她歪著頭,故作天真地問:“怎麼,現在不跟我們說什麼家人、骨肉親情這套了?你的親情道德感瞬間就降為零了?”
“小曲!”
邱瑩瑩急忙打斷,“你不能這麼說樊姐,她已經夠難受了。”
曲筱綃撇撇嘴,“她難受有你難受?飯都沒吃完非要跑來湊熱鬨。”
她伸手戳了戳邱瑩瑩的肚子,“聽聽,你這肚子叫一晚上了,餓死鬼投胎啊?”
姚斌從前排翻出幾盒零食扔過來,
“都吃點吧,估計還得等一會兒。”
邱瑩瑩眼睛一亮,立刻撲向餅乾,
“哇!這個牌子的芝士味超好吃!”
“我不要。”
曲筱綃嫌棄地推開,“晚上吃甜的,要肥死,第二天還臉腫,我和老趙還有約會。”
姚斌回頭嚷道,“都是你愛吃的,無糖的,不甜。腫了又怎麼樣,未必腫了那姓趙的還能嫌棄你?”
“不甜也不要!”
曲筱綃抱著手臂,“我們老趙說了,晚上吃太多容易老。”
“嘁——”
姚斌恨鐵不成鋼地嘁了一聲,回過頭不再說話。
邱瑩瑩已經往嘴裡塞了兩塊餅乾,含糊不清地說,
“那你不要我要,我能全吃掉!”
幾人正說著,突然,姚斌壓低聲音,
“來了!”
幾人立刻屏住呼吸。
隻見樊勝英帶著幾個神色慌張的年輕人,鬼鬼祟祟地鑽進賭場後門。
其中一個看起來最多十六七歲,校服都沒換。
“樊大姐,”
曲筱綃突然正色,“他進去了,你想好了?”
樊勝美的目光始終盯著賭場門口,聲音很輕,卻很堅定,
“想好了。以前,我總覺得,他和爸媽是我唯一的家人。可現在不是了。”
“我有想保護的家人了。”
她拿出手機,毫不猶豫地按下110,
“喂,派出所嗎?我要舉報聚眾賭博。”
她的聲音異常冷靜,“地址是城西老鋼廠3號倉庫,現場有組織賭博、放高利貸,還有未成年人參與。”
曲筱綃眨巴著大眼睛,靜靜地看著樊勝美。
她見過樊勝美很多樣子——
被家人逼到崩潰的樣子,被職場打壓還要強撐的樣子,甚至是被她曲筱綃嘲諷時強顏歡笑的樣子。
但此刻的樊勝美,是她從未見過的。
堅定、冷靜,甚至帶著幾分決絕的狠意。
曲筱綃突然想起自己曾經無數次罵樊勝美優柔寡斷,被所謂的「血脈親情」束縛,被一家子吸血鬼吸乾血都不知道反抗。
可實際上
她在罵樊勝美的同時,何嘗不是在罵那個不願麵對的自己?
同樣重男輕女的曲家,同樣扶不起的曲連傑,隻是她比樊勝美幸運——
她的父親讓她沒有經濟的困擾,但「兒子才能繼承家業」的觀念,依舊讓她失去了接手曲氏的資格。
她比誰都清楚,那條血脈親情的線,不是那麼容易斬斷的。
她甚至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樊勝美會親手斬斷它。
是愛對了人。
孟宴臣的愛讓樊勝美滋生出新的生命,長出了盔甲,讓她終於有了和蛀蟲家人告彆的勇氣。
樊勝美本就是缺愛的人,所以才會被親情綁架這麼多年。
但現在,有了孟宴臣的愛,她終於不再害怕失去了。
因為她有了退路,有了真正屬於她的家。
“怎麼了?“
樊勝美察覺到曲筱綃的目光,轉頭問道。
曲筱綃立刻恢複了那副玩世不恭的大小姐模樣,翻了個白眼,
“沒什麼,隻是覺得——”
她拖長聲調,用嫌棄的語氣掩飾內心的觸動,
“你早乾嘛去了?要是早點這麼果斷,也不至於被那幫吸血鬼吸這麼多年血。”
—
孟宴臣站在歡樂頌小區門口,清晨的陽光在他輪廓分明的側臉投下淡淡的陰影,目光死死盯著入口方向。
今早出門的時候,秦宇遞來了電話——
“孟總,得閒投資的陳明說有急事找您。您要接嗎?”
孟宴臣遲疑了片刻,接過了電話。
陳明的聲音帶著刻意的恭敬,
“孟總,我有個情況必須向您彙報。我知道您和小樊在談戀愛,雖然她不說,但我的眼睛就是尺,瞞不住我。”
他諂媚地笑著,“您知道的,我一直是您的人”
孟宴臣直接打斷,“什麼事?”
陳明立刻表忠心,“總公司要把雲濟製藥的項目給趙楚瑩,這本來是小樊的心血!他們還縱容樊家人來公司鬨事,我實在看不下去”
他將樊勝英大鬨公司、趙楚瑩搶項目的事添油加醋說了一遍。
想到這裡,孟宴臣的眸色又暗了幾分。
遠處,姚斌的黑色路虎緩緩駛來。
車門打開,曲筱綃第一個跳下來,緊接著是邱瑩瑩和樊勝美。
“喲,孟總~”
曲筱綃眼尖,立刻調侃道,“一大早就來等我們樊姐啊?”
孟宴臣強壓下翻湧的情緒,麵色如常,
“嗯,過來看看,有點事。”
“走唄,”
曲筱綃眨眨眼,“要不要上去坐坐?”
“不了。”
孟宴臣看了眼她們疲憊的神色,“你們先回去休息吧,我找小美有點事。”
邱瑩瑩立刻拽著曲筱綃,“我懂我懂!我們馬上走,不當電燈泡!”
樊勝美笑著和她們揮手告彆,一轉頭,卻對上孟宴臣陰沉的臉。
“怎麼了?”
她心頭一緊,“出什麼事了?”
孟宴臣的聲音冷得像冰,“昨晚去哪了?你還有什麼事是我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