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緩緩駛離園區，孟宴臣握著方向盤的手微微收緊，薄唇抿成一條直線，不說話。
樊勝美偷偷瞄了他一眼，嘴角忍不住上揚，
“生氣了？”
“嗯。”孟宴臣目不斜視地盯著前方。
“真生氣了？”
“嗯。”
“彆生氣了好不好？”
“嗯。”
樊勝美眨眨眼，“那好吧。”
車內陷入短暫的沉默。
孟宴臣的手指在方向盤上輕輕敲了兩下，終於忍不住開口，
“然後呢？”
“什麼然後？”樊勝美一臉無辜。
“你這”
孟宴臣的喉結滾動了一下，“就不能多哄兩句？說不定我就不生氣了。”
樊勝美差點笑出聲，但還是順著他的意思，
“不，你生氣是應該的，我不應該當著你的麵加彆人的微信。”
孟宴臣強壓住上揚的嘴角，
“嗯，還有呢？”
“還有”
樊勝美歪著頭想了想，“還有什麼？”
孟宴臣深吸一口氣，握著方向盤的手又緊了緊，
“是誰說的要來坐實汙名的？結果呢，到了公司，樓都沒上就把我喊下來了。”
樊勝美「噗嗤」一聲笑出來，
“對啊，我說的原話是「他們都說我睡了你才坐到這個位置，我不能白背汙名，找你討便利來了」。”
她掰著手指數，“你看，第一，我確實來找你了；第二，我確實討到便利了——你不是帶我去見蔣裕了嗎？我已經有了充分的準備，相信明天能把投資二部那幾個殺得片甲不留。”
她眨巴著眼睛，“誰讓你聽話聽一半，就撿你愛聽的聽。”
孟宴臣被噎得說不出話，無奈地搖頭，
“行，你厲害。你是來討便利的。”
“孟總看起來很失望？”樊勝美眨著大眼睛，一臉天真。
孟宴臣單手握拳撐在嘴邊，憋笑道，
“我想說句名台詞。”
“什麼？”
樊勝美秀眉微蹙，一種不祥的預感，
“孟宴臣，收起你的土味霸總發言。”
孟宴臣終於忍不住笑了，
“好了好了，我自己都快受不了了，話說，這些短劇的受眾群到底是誰啊？你們女生真喜歡這樣的？”
樊勝美笑得肚子痛，“現實生活中遇到動不動卡脖子，關禁閉的要報警吧？”
兩人在車裡吐槽了一會兒，樊勝美正色道，
“好啦，不逗你了。我加蔣裕微信一是為了工作，二是真覺得他和關關很配。”
孟宴臣挑眉，“怎麼看出來的？"
“關關父親是機關單位的高層領導，母親是銀行高管。也是富養出來的女孩，家境優渥，家教嚴格，人比較單純；蔣裕雖然是富家子弟，但為人正直，性格開朗單純。”
樊勝美分析得頭頭是道，“最重要的是，他真心喜歡關關。他倆在一起，無論是成長環境，家庭背景以及教育理念，各方麵都挺般配的。有時候不得不承認老祖宗的智慧，門當戶對可以減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孟宴臣沉默片刻，“拋開他們倆來說，客觀就事論事門當戶對固然是傳統婚戀觀的重要考量，但現代社會更應看重精神層麵的契合度、價值觀的匹配度以及共同成長的可能性難道家庭環境不一樣的，就不能在一起了？”
樊勝美托著下巴，靜靜看著他說話，眼裡滿是笑意。
“怎麼了？”孟宴臣被她看得不自在。
“孟總，”
樊勝美忍笑道，“不客觀了哈，激動了哈。”
孟宴臣不說話了。
樊勝美將手搭在他的胳膊上，“放心，我沒往自己身上帶。”
孟宴臣重重歎了口氣，單手反握住她，
她當然知道他在介意什麼，每次她提到相似觀念的時候，孟宴臣總覺得她時刻在為自己的撤退找理由。
“我不是說這種觀念不對。”
孟宴臣頓了頓，“人就是這麼矛盾我不想你這麼辛苦，覺得非要踮著腳尖來夠我的高度。不需要。”
他將她的手放在唇邊，
“我們情況不一樣。我們在一起，是不會影響彼此原有生活狀態，甚至越來越好的。這種，我覺得就是可以長期發展的、匹配的婚姻關係。”
“我知道，”
樊勝美回握住他的手，“但是我覺得兩個人相處，沒有說一方就理所應當向下去迎合另一方。我努力向上生長，雖然不能到達你的高度，這是我能力問題，是我的決定的。至少我能縮短差距。但我做不做是態度問題。”
她看著孟宴臣的側臉，“就像你說的，這是我對你的態度，對你父母的態度，更是我對這段關係的態度。”
孟宴臣心頭微動，捏著她的指尖輕笑，
“思想覺悟越來越高了，背後有高人指點啊。”
“那當然，”
樊勝美驕傲地揚起下巴，“付阿姨真是吾輩楷模，優秀女性的標杆，太通透了。”
孟宴臣眼中閃過笑意，“哦？總聽你說付阿姨付阿姨，什麼時候介紹我認識認識？”
“必須的！”
樊勝美興奮地規劃起來，“我都和她說好了，等有空我們請她吃飯。不過你要有心理準備，她標準可高了。”
孟宴臣意味深長笑道，
“我覺得她一定會喜歡我。”
“孟先生，”
樊勝美忍俊不禁，“雖然你在我這裡趨近完美，但為人還是謙虛點好。付女士那關可不是那麼好過的。”
孟宴臣憋著笑，一本正經地點頭，
“好，樊女士，我們拭目以待。對了，你怎麼還住2202呢，打算哪天搬家，我來安排。”
樊勝美想了想說，“我暫時不準備搬了，兩頭住。”
“怎麼不搬了？”
“我在2202和小蚯蚓他們住習慣了，而且，我最近和安迪還有事兒要忙，住2202方便一點。”
孟宴臣好奇，“什麼事兒？”
樊勝美眨巴著眼，“秘密。”
孟宴臣寵溺看她，“行，還背著我有小秘密了。”
“你還不是背著我有小秘密。”樊勝美看向他。
“我有什麼小秘密？”孟宴臣扶了扶眼鏡，坦然看她。
“我之前都不知道你喜歡蝴蝶，還喜歡吃麥片。”
樊勝美扭頭看他，眼睛亮晶晶的，“你居然還因為喜歡吃那家的麥片，收購了個麥片廠，你怎麼那麼饞了？”
孟宴臣臉上的表情瞬間僵住了，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含糊道，
“哦，不喜歡了。”
樊勝美愣住了，“孟宴臣，你沒事吧。”
他扶了扶眼鏡，淡淡道，“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