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那道包裹著幽暗龍影的身影破水而來,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衝向核心海域時,潛藏於海水深處的龐大黑影,那雙冰綠的獸瞳微微眯起,閃過一絲不解,卻沒有絲毫閃避的意思!
小白龐大的身軀在水中紋絲不動,仿佛海中紮根的礁石。
麵對墨淩霄的正麵衝擊,她體內磅礴的魂力驟然凝聚於尾部!
那如巨斧般寬厚、覆蓋著冰冷堅硬鱗片的尾鰭,裹挾著萬頃海水的沉重力量,化作一道模糊的暗影,以摧山裂石之勢,悍然迎著墨淩霄的身影,拍擊而來!
轟!!!
並非金鐵交鳴,而是沉悶如深海怒雷炸響的砰然巨響!恐怖的力道在接觸點爆發!
無法形容的力量瞬間炸開,擠壓出肉眼可見的、環形的衝擊水波,如同水下爆炸的衝擊波,以排山倒海之勢向四周瘋狂擴散!
所過之處,水流紊亂,暗流洶湧卷起無數渾濁的氣泡,如同滾開的沸水!
連環形海底部沉積的泥沙都被這恐怖的餘波掀起了大片,渾濁了一片水域!
這僅僅是餘威,便足以讓人窺見正麵那一擊的驚世駭俗!
正麵硬撼這股沛然巨力的墨淩霄,隻覺一股無法抗拒的、純粹的海洋之怒狠狠撞在了自己的龍拳之上!
他附體的龍鱗劇烈震顫,發出細微卻刺耳的摩擦呻吟,整條手臂的骨節都仿佛在哀鳴!
身體更是不受控製地化作一道被暴力抽飛的炮彈,沿著那尾鰭拍擊的軌跡倒射回去!
拖曳出的長長白色氣泡軌跡,在水下清晰勾勒出他被擊飛的狼狽路徑。
毫無懸念!
這一輪絕對力量的比拚,結局清晰——墨淩霄,完敗!
“再來!!!”
那被抽飛的身影在水中強行扭轉身形,穩住踉蹌姿態,甚至沒有半刻的喘息。
墨淩霄的怒吼如同穿透海域的龍吟,帶著不屈的戰意再度炸響!
他雙眸中燃燒著近乎狂熱的火焰,再次鼓動魂力,踏碎水流,悍然欺身而上!
目標,依舊是那巍然不動的龐大鯊影!
小白巨眼中的疑惑更深了。
麵對這近乎莽夫般、直來直往的衝擊,她巨大的身軀在水中優雅卻又淩厲地微微調整角度。
這一次,不再是正麵拍擊!
那橫掃千軍的恐怖尾鰭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巨大的弧線,卷起渦旋暗流,如同海底翻騰的巨牆,帶著橫掃一切的威勢,狠狠地掃向墨淩霄的腰部!
彭!!!
比之前更響亮的悶響爆發!這一擊的力量角度更為刁鑽,墨淩霄隻覺得腰部仿佛被一座移動的山脈攔腰撞中!
他那龍化的防禦幾乎被這股巨力強行撕裂出縫隙,劇痛瞬間蔓延!
他悶哼一聲,身體不受控製地、如同斷了線的陀螺,旋轉著向側後方翻滾倒飛出去,在海水中拉出一道混亂的白色旋渦帶。
“再來!!!” 水波中,那倒飛的身影尚未完全停下,怒吼便再次傳來!
一次,又一次!墨淩霄仿佛化作了不知疲倦、不知疼痛的戰鬥傀儡。
沒有任何花哨的技巧,沒有一絲閃避的意圖,每一次調整姿態後,都以最直接、最狂野的方式,將凝聚了全身龍化之力的拳頭、手肘、肩背,狠狠轟向小白龐大身軀的不同部位——或是堅韌的尾鰭根部,或是覆滿鱗片的龐大腰腹側線,甚至是那覆蓋著厚實皮甲的堅硬頭顱!
轟鳴聲如同水下擂動的戰鼓,持續不斷地在環形海深處炸響!
每一次碰撞,都會掀起恐怖的衝擊水浪,攪動得這片海域如同煉獄。
墨淩霄就這樣,一次次如炮彈般衝鋒,又一次次如同破麻袋般被小白或拍飛、或撞開、或掃蕩,狼狽倒射,直至渾身龍鱗光芒徹底暗淡。
覆蓋的鱗甲多處崩裂,嘴角更是溢出鮮紅的血液,體內那浩瀚如深淵的魂力,終於在無數次全力爆發後,被硬生生榨乾耗儘!
墨淩霄這才如同耗儘了所有能源的機械,強行止住又一次被擊退的身形,拖著沉重而破損的龍軀,艱難地向海麵之上、象征著“安全區”的岸邊遊去。
一踏上岸,他便立刻盤膝坐下,周身僅剩的魂力運轉,開始瘋狂吞噬天地元氣恢複己身。
另一邊的環形海深處。
那龐大如山嶽、仿佛屹立不倒的魔魂大白鯊之王,並非表麵那般輕鬆。
雖然每一次交鋒,都是她以摧枯拉朽的力量輕易將那條瘋狂的“小龍”擊退、打飛,沒有一次例外。
然而,每一次對方那凝聚了純粹蠻力與龍化防禦的硬撼轟擊而來時,那蘊含在攻擊中的狂暴反震之力,都如同沉重的鼓槌,毫無保留地回饋到她的軀體之上!
尤其那承受了最初正麵硬撼的尾鰭,此刻內部骨肉深處,依舊傳來一陣陣針紮似的麻木和酸痛,連攪動水流都感覺微微滯澀。
撞擊得最多的側腹鱗甲,也隱隱傳來仿佛要散架般的鈍痛。
她巨大的身軀在海水中微微起伏喘息,那對冰冷的綠眸死死盯著岸邊那渺小的、正在調息的身影,充滿了巨大的迷惑和一絲她自己都不願承認的……驚悸。
“這瘋子……”
小白的意識海裡翻騰著不解的咆哮。
“他到底在發什麼瘋?明明拚力量毫無勝算!尤其是在這深海,這是我的領域啊!”
那一次次毫無技巧可言的野蠻衝擊,像一塊頑固的礁石,不停撞向她的意誌。
更讓她心頭發顫的是,那人……是在不使用任何魂技的前提下,僅僅依靠著肉身和那變異的武魂力量,就讓她這堂堂十萬年魂獸之王感到了痛楚!
“真不知道……他為何偏要如此?”
這疑問,像一團化不開的濃霧,彌漫在冰冷的深海中。
小白在冰冷的深海中輕輕甩了甩巨大的頭顱,帶起一串氣泡旋渦。
銀灰色的意念如潮水般在意識海中退去。她的綠瞳裡重新閃爍起屬於海洋霸主的銳利光芒。
想不通?那就彆想了! 她索性把這惱人的疑問團巴團巴,丟進了思維深處不起眼的角落裡。
反正有一點是絕對的——在這片被海水統治的領域裡,那個小子隻要一天不動用魂技,就休想從她眼皮子底下穿過對岸!
他甚至還沒見識過她賴以成名的魔鯊領域和諸多威力驚世的海魂獸天賦技能呢!
要知道,能在這片凶險的海域守護海神殿萬年不倒,她魔魂大白鯊之王小白,可是實打實的強!
不過……一絲極其微弱的、幾乎要被海浪聲淹沒的擔憂又偷偷冒了個小泡:要不要…稍微放那麼一點點水…?萬一…萬一…他惱羞成怒了……這個念頭剛探出頭,立刻就被她自己強行摁了回去!不行!絕對不行!
“哼!”一聲低沉如雷鳴的、帶著自我警醒的悶哼在她胸腔中震蕩,“怕什麼!他可是對著海神大人的意誌發過重誓的!不得好死的話還懸在空中繞圈呢!”
想到這裡,一股安心的暖流流過心底,“海神大人那無上偉力也會庇佑祂忠誠的坐騎的!絕不會有問題!”
更重要的是——“何況…海神大人那雙眼睛,可是明察秋毫!要是敢放水…哼…” 想到可能的責罰,她連最後一點搖擺的心思也徹底掐滅了。
那就這麼定了!
真不放水!
那點小小的疑慮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加清晰、明亮的情緒在胸腔裡鼓蕩。
巨大的鯊吻難以察覺地…或者說,是不自覺地,向上咧開了一點弧度?
海水似乎變得更加透亮澄澈了,連呼吸都輕快了起來。
是啊!這可是實打實的勝利!
是她魔魂大白鯊之王小白,與一頭真真正正的、血脈高貴到嚇死獸的“巨龍”正麵交鋒(雖然對方沒用魂技),並且毫發無損(最多就是尾鰭有點麻)地把對方一次次拍飛、撞退、掃得狼狽滾翻的輝煌戰績!
是第一次交鋒就取得了全麵壓製!
“嗷——”(一聲隻有自己能聽到的低沉愉快的低鳴)。
她在墨色的海水中優雅地晃了晃龐大的身軀,感受著鱗片劃開水流的順暢感,巨大的尾鰭甚至無意識地輕快擺動了兩下,攪起小串小串歡快的水泡,像一個剛剛贏得了一場重要比賽的小姑娘在偷著樂。
管他是什麼黑龍白龍,在這大海裡,碰見了我魔魂大白鯊之王小白,就得老老實實地趴著!
這份屬於深海的驕傲和首戰告捷的得意,如同暖暖的海流,溫柔地包裹了她每一寸冰冷的鱗甲。
時光在環形海域的潮起潮落中悄然滑過。
海天交接處,光暗輪轉無數次。每當墨淩霄感覺魂力流轉圓融,攀升至充盈鼓蕩的巔峰狀態時,他那雙沉寂的眼眸便會豁然睜開!
沒有絲毫猶豫!
岸邊殘影尚存,人已攜著呼嘯的風聲再次悍然躍入那冰冷墨海!
仿佛算準了時間,或者說,那頭盤踞在深處的龐然大物從未鬆懈過一刻的警惕!
墨淩霄雙腳剛觸碰到微涼的海水,甚至連水花都未來得及濺起,一道巨大、攜帶著恐怖壓迫感的黑影便已如離弦之箭,迎麵疾衝而來!
那速度,快得隻在水下留下一條短暫的白色湍流尾跡。
墨淩霄在水中強行穩住身形,周身龍鱗幽光瞬間炸亮,對著那衝至眼前、帶著無儘海壓的巨大輪廓低喝一聲:“守護獸大人,我恢複好了!”他的聲音穿透水流,清晰而平靜,不含挑釁,唯有純粹的戰意宣告,“咱們,繼續!”
回應他的,是沉默——來自深海霸主的、近乎冷酷的沉默!
小白那冰綠的巨瞳毫無波瀾,仿佛在執行一項刻板的程序,巨大的尾鰭早已凝聚了海洋的偉力!
沒有寒暄,沒有試探,隻有最簡單、最原始、也最暴力的動作鏈:
拍——!巨浪炸開,墨淩霄如炮彈出膛!
打——!猙獰尾鰭如同戰錘擂下,激起海底泥沙翻湧!
掃——!水龍卷般的衝擊將他旋飛!
抽——!沉悶轟鳴中,人影如破布般撕開層層水幕倒射!
一次!又一次!
墨淩霄的身影,便如同一顆被無儘巨力反複捶打的頑鐵炮彈!
他一次次燃儘魂力、龍鱗護體發動最極限的衝鋒,那裹挾著蠻橫力量與微弱進步的衝擊,最終都毫無例外地,在小白那或厚重、或淩厲、或刁鑽的攻擊下——化作更快的倒飛!
一次次砸向更遠處的海床或壁壘!
海域深處,沉悶的爆鳴聲如同永遠不會停歇的戰鼓,在寂靜的海底單調而執著地響徹。擊飛、翻滾、穩定、怒吼、衝鋒……接著,再被擊飛!再狼狽倒卷!
終於——
體內那如同熔爐般沸騰洶湧的魂力,在一次又一次極限的壓榨與碰撞下,如同被紮破的氣囊,飛速流逝殆儘,龍鱗光芒也隨之徹底熄滅。
墨淩霄不再嘗試任何衝鋒,他緩緩止住退勢,不再看向遠處那無聲的巨影,身體帶著多處崩裂的龍甲和新添的淤青,憑借著最後的意誌力,艱難地浮向海麵。
岸邊濕冷的礁石再次成為他的休憩之地。盤膝而坐,雙目緊閉,天地間的元氣如同受到黑洞牽引,瘋狂地湧入他殘破卻愈顯堅韌的身軀。
魂力,在這一輪輪耗儘與新生的循環中,悄然積蓄、悄然蛻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