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賣場華貴的貴賓通道內,水晶吊燈的光芒灑落在光潔如鏡的大理石地麵上。
墨淩霄的身影率先從通道的陰影中步出,薩拉斯如同最忠誠的影子,無聲地落後半步。
他並未立刻離開,而是駐足在通道出口附近,目光平靜地投向通道深處,仿佛在等待著什麼。
片刻之後,寧風致與古榕的身影也出現在通道口。
寧風致依舊麵帶那令人如沐春風的微笑,步履從容,氣度凜然。
古榕則落後半步,灰袍下的身軀如同沉默的山嶽,那雙深陷的眼窩中,幽光內斂,卻帶著一種無形的壓迫感。
墨淩霄的目光迎了上去,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弧度,聲音平靜無波,卻清晰地傳入兩人耳中:
“寧宗主,恭喜。今日喜得魂骨,可喜可賀。”
寧風致停下腳步,臉上笑容不變,微微頷首,聲音溫和而從容:
“長老謬讚了。區區一塊五千年魂骨,年限偏低,於我而言,不過是錦上添花,贈予宗門內有潛力的弟子,助其修行罷了。”
他話鋒一轉,目光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探究,看向墨淩霄,“倒是長老,今日蒞臨拍賣場,想必並非隻為這枚魂骨而來?不知長老前來,所為何事?若有需要七寶琉璃宗效勞之處,風致定當儘力。”
墨淩霄深邃的眼眸直視著寧風致,那目光銳利如刀,仿佛要穿透對方溫和的表象。他並未繞彎子,直言不諱,聲音帶著一絲毫不掩飾的戰意與渴望:
“寧宗主客氣了。本座此行……” 他的目光緩緩移向寧風致身後的古榕,眼神中那沉寂的熔岩仿佛再次被點燃,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實不相瞞,本座自覺醒武魂以來,同級之中,難覓一合之將!所遇之戰,多為越級搏殺!今日初見骨鬥羅冕下,感知其如山如嶽之威,一時心癢難耐!不知……可否向骨鬥羅冕下,討教幾招?”
此言一出,空氣仿佛瞬間凝固!
薩拉斯瞳孔猛地一縮,後背瞬間被冷汗浸透!心中狂吼:‘我的長老大人啊!您……您這是要乾什麼?!那可是骨鬥羅古榕!95級封號鬥羅!您雖然實力強橫,但……這也太……’
寧風致臉上的笑容微微一滯,眼底深處閃過一絲極快的驚愕與凝重。
他身後的古榕,那雙深陷的眼窩中,幽光驟然暴漲!
一股如同太古凶獸蘇醒般的恐怖氣息,如同無形的浪潮,瞬間以他為中心擴散開來!
通道內的空氣仿佛都變得粘稠、沉重!薩拉斯隻覺得呼吸一窒,魂力運轉都變得滯澀起來!
寧風致畢竟是七寶琉璃宗宗主,城府極深。
他迅速壓下心中的波瀾,臉上重新浮現出溫和的笑容,語氣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讚歎與圓融:
“長老天資卓絕,驚才絕豔!如此年紀便已是85級魂鬥羅,突破封號鬥羅之境,指日可待!
怕是……要打破當年昊天鬥羅唐昊創下的最年輕封號鬥羅記錄了!” 他巧妙地避開了墨淩霄的挑戰,話鋒一轉。
“隻是……今日天色已晚,且此地也非切磋之所。若長老真有此雅興,改日可親臨我七寶琉璃宗做客。屆時,本座定當掃榻相迎!劍叔與骨叔兩位冕下,皆可為長老指點一二。”
這番話,既給足了墨淩霄麵子,又婉拒了當下的挑戰,更拋出了七寶琉璃宗的橄欖枝,可謂滴水不漏。
墨淩霄聞言,眼中那燃燒的戰意並未完全熄滅,反而如同被風拂過的炭火,閃爍著明暗不定的光芒。
他深深地看了古榕一眼,那眼神中帶著毫不掩飾的期待與一絲……遺憾?
隨即,他嘴角的弧度擴大了幾分:
“寧宗主此言當真?”
寧風致笑容不變,語氣篤定:
“自然!七寶琉璃宗的大門,隨時為長老敞開。”
墨淩霄微微頷首:
“好!既然如此,本座便記下了。改日定當登門拜訪,叨擾寧宗主與兩位冕下!” 他不再多言,對著寧風致與古榕微微頷首,“告辭。”
話音落下,他不再有絲毫猶豫,轉身便走。
黑袍在通道內帶起一陣冷冽的風。薩拉斯連忙跟上,心中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後背早已濕透。
寧風致站在原地,目送著墨淩霄的身影消失在通道儘頭,臉上的笑容緩緩收斂,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沉的凝重。
他眉頭微蹙,仿佛在思索著什麼。
“宗主……” 古榕低沉沙啞的聲音響起,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凝重,“此子……絕非池中之物!其心誌之堅,戰意之盛,世所罕見!假以時日,必成大患!”
寧風致緩緩點頭,聲音低沉:
“古叔所言極是。此人……鋒芒畢露,銳氣逼人!武魂殿得此人物,如虎添翼!招攬……絕無可能!”
他眼中閃過一絲憂慮,“然,如今局勢微妙,我七寶琉璃宗與武魂殿尚未到徹底撕破臉皮之時。此刻交惡,絕非明智之舉。”
他頓了頓,語氣帶著一絲深意:
“魂師之間,切磋交流,本是常事。他既提出挑戰,我們應下便是。正好……也可借此機會,探探他的虛實深淺!看看這位武魂殿最年輕的長老,究竟……有幾分斤兩!”
古榕眼中幽光閃爍,緩緩點頭:
“明白。”
兩人不再言語,轉身朝著另一個方向離去。通道內,隻留下那無聲的凝重與對未來局勢的深深思慮。
夜幕低垂,繁星點綴著天鬥城的夜空。墨淩霄的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幽靈,悄無聲息地再次潛入了東宮深處。
這一次,他輕車熟路,避開了所有明暗哨卡,如同回到自己家中一般,推開了那扇熟悉的寢殿大門。
殿內,隻點著幾盞朦朧的宮燈,光線柔和而曖昧。
空氣中彌漫著清雅的熏香氣息,混合著千仞雪身上那獨特的、令人迷醉的冷香。
千仞雪並未如昨夜般在窗前等候。她換下了那身象征太子身份的華服,穿著一件與昨夜款式相似、卻明顯是精心挑選過的、更為柔軟貼身的月白色絲質睡裙,慵懶地側臥在寬大的床榻之上。
金色的長發如同流淌的星河,鋪散在明黃色的錦緞上,在朦朧的燈光下閃爍著迷人的光澤。
她閉著雙眼,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蝶翼般的陰影,呼吸均勻而綿長,似乎正在閉目養神。
然而,當殿門開啟的輕微聲響傳來時,她幾乎是瞬間就睜開了眼睛!
那雙清澈的眼眸中,沒有絲毫睡意,隻有滿滿的期待與喜悅,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辰!
她微微撐起身子,側頭看向門口那道挺拔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足以顛倒眾生的笑容,帶著毫不掩飾的誘惑與撒嬌的意味,輕輕拍了拍身旁空出的位置:
“淩霄……快過來!” 她的聲音如同裹了蜜糖,甜膩而誘人,“你先換衣服……我特意給你準備的……”
她指了指床榻邊整齊疊放的一套嶄新的、同樣是月白色、款式與她身上睡裙極為相似的絲質睡袍,眼中閃爍著狡黠的光芒,“情侶裝哦!”
墨淩霄看著眼前這絕美的畫麵,聽著她嬌憨的話語,臉上不由自主地浮現出溫柔的笑意,點了點頭:
“好。”
他走到床邊,拿起那套睡袍。
感受到千仞雪灼灼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他微微一頓,隨即轉過身,背對著她,開始解下身上的長老黑袍。
“切……小氣……” 身後傳來千仞雪一聲幾不可聞的、帶著濃濃撒嬌意味的嘟囔。
墨淩霄啞然失笑,動作卻未停。他迅速換上了那身柔軟舒適的月白睡袍。
絲滑的衣料貼合著身體,帶來一種前所未有的放鬆感。
當他轉過身時,千仞雪已經坐起身來,正歪著頭,笑盈盈地看著他,眼中滿是欣賞與滿足。
“好看嗎?” 墨淩霄難得地開了句玩笑。
“嗯!好看極了!” 千仞雪用力點頭,臉上綻放出明媚的笑容,如同盛開的雪蓮。她伸出手,拉住墨淩霄的手腕,將他拉上床榻。
墨淩霄剛躺下,千仞雪便如同歸巢的乳燕般,立刻依偎了過來。
她先是湊近他頸窩處,像隻小動物般貪婪地嗅著他身上那混合著陽光、風霜與獨屬於他的氣息。
隨後調整姿勢,整個人如同八爪魚般緊緊摟住他,將臉頰貼在他堅實的胸膛上,雙臂環抱著他的腰身,仿佛要將自己徹底鑲嵌進他的身體裡。
“淩霄……” 她滿足地喟歎一聲,聲音帶著濃濃的依戀,“抱著我……”
墨淩霄伸出手臂,將她嬌小的身軀完全納入懷中,下巴輕輕抵在她散發著清香的發頂。
這一刻,所有的紛爭、算計、壓力仿佛都遠去了,隻剩下懷中這真實的、溫暖的、讓他魂牽夢縈的人兒。
“今天……” 墨淩霄剛開口,想說說拍賣場的事情。
“噓……” 千仞雪卻伸出纖細的手指,輕輕按住了他的唇瓣,抬起水汪汪的眼眸看著他,帶著一絲嬌嗔與不滿,“就不能不說這些嗎?這裡是我們的地方……隻屬於我們……”
她摟得更緊了,聲音帶著撒嬌的鼻音:
“淩霄……我快六十級了……” 她仰起臉,眼中閃爍著期待的光芒,“到時候……你陪我去獵取魂環,好不好?就我們兩個人!”
墨淩霄看著她眼中那純粹的期待與依賴,心中一片柔軟,毫不猶豫地點頭:
“好。你想好要什麼魂環了嗎?”
千仞雪眼中閃過一絲思索,隨即說道:
“嗯……找一隻四萬年左右的光明屬性的魂獸吧。屬性契合最重要。而且……” 她語氣中帶著一絲無奈。
“我不能離開天鬥城太久,以免引起不必要的猜疑。所以……就去落日森林吧,那裡離得近,也足夠安全。”
墨淩霄輕輕撫摸著她的後背,溫聲道:
“好。四萬年光明屬性……交給我。”
千仞雪沒有再回應。她隻是滿足地將臉重新埋回他溫暖的胸膛,感受著他沉穩有力的心跳和令人安心的氣息。
緊繃了整整一天、甚至九年的神經,在這絕對安全的港灣裡,終於徹底放鬆下來。
那熟悉的氣息如同最有效的安眠藥,眼皮漸漸沉重。
不過片刻,懷中便傳來了均勻而綿長的呼吸聲。
千仞雪……睡著了。
她的睡顏恬靜而滿足,嘴角還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仿佛在做著最甜美的夢。
墨淩霄低下頭,借著朦朧的燈光,凝視著懷中人兒絕美的臉龐。
長長的睫毛如同蝶翼般覆蓋在眼瞼上,投下淡淡的陰影。
挺翹的鼻尖,微張的、如同花瓣般誘人的紅唇……一切都美得驚心動魄。
一股難以言喻的暖流,如同溫熱的泉水,緩緩流淌過他的心田。
他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內心深處那最後一絲冰冷的壁壘,也在她毫無保留的依賴與信任中,徹底消融瓦解。
她承受了太多太多。而此刻,她終於能在他懷中,卸下所有重擔,安然入睡。
墨淩霄的嘴角,緩緩勾起一抹溫柔到極致的弧度。
他小心翼翼地調整了一下姿勢,讓她睡得更安穩些。
手臂收緊,將她更緊密地擁在懷中。
原來……
不知不覺間……
他也早已……
徹底離不開她了。
這份沉甸甸的、如同融入骨血般的羈絆,讓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充實與……責任。
他緩緩閉上雙眼,感受著懷中那真實的溫暖與重量,聽著她均勻的呼吸聲,心中一片寧靜。
守護她……
陪伴她……
讓她永遠能這樣安然入睡……
這,便是他餘生最大的意義。
夜色深沉,寢殿內燭火搖曳,光影溫柔。
兩人相擁而眠,呼吸交融,仿佛連時間都願意為這片刻的安寧而駐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