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院直哉維持了那個姿勢很久。
久到手臂都開始發酸,支撐住身體的大腿開始打顫。
但都被他咬牙一一堅持了下來。
不知道是被早川捧的太高了,還是不斷對他說出“喜歡”的話語太過於強烈了。儘管那個動作下意識的會有些羞恥,但他下身的褲裙很長,就算兩腿張開也因為繁瑣的布料而不會很明顯。
所以他仍保留一絲僥幸。
尤其在早川宮野說出“是很正常的姿勢而已啦,外麵很多時尚大片的男明星都是這樣擺的”後,內心的僥幸越發明顯。
客廳的光線非常好,大平層一樣的空間裡,早川宮野坐在椅子上拿著板子,時不時抬起頭看他一眼,繼而又在紙上刷刷刷起來。
從某種層麵來說,這應該是直哉第一次正麵直視早川繪畫。
不同於以往隨意懶散的狀態,會坐起身,後背挺的很直,抬眸看他的眼神非常快速且認真。
就像一個攝像機一樣,精準把握他的每一個表情細節。視線會從他的臉開始,然後是領口,最後慢慢向下移動……
“看我。”
禪院直哉回過神,視線重新對上她。
早川宮野淺笑道:“不可以分心哦直哉君,會畫崩的。”
“嘖……”直哉不耐,早知道要這麼久,他當時隻會頭也不回離開的。
“還要多久啊?你未免也太慢了吧。”
“馬上哦,還差最後一點點。因為直哉君的臉很精致,所以在表情和細節上多花了一點時間呢。最後我再畫一點陰影……唔,好了。”
早川宮野站起身,自己手裡的作品一副看見盧浮宮裡的蒙娜麗莎一般滿意點點頭。
她上了一步台階。直哉本想伸出手讓早川拉他起來,對方卻先他一步,自顧自的拿起畫稿,舉到他眼前。
“喏,怎麼樣,超——不錯的哦。”
畫稿幾乎要貼到他的臉上,直哉皺著眉,身體向後倒了倒。
畫裡是一個從下向上仰拍的視角,重點放大了他的臉。上挑的眼尾,不屑的眼神,居高臨下的視線以及幾分譏笑的嘴角。
———倒也還是畫出來了他千分之一的帥氣嘛……
直哉放寬了些眉眼,正準備也勾起唇,直到視線不斷向下,突然咻的一聲坐起身,眉頭緊鎖。
“這下麵是怎麼回事?”
他一把搶過早川手裡的畫稿。
“嗯?什麼下麵?”
“我為什麼沒有衣服!”
畫稿裡,禪院直哉眼神輕蔑不屑,單看臉的確是一副正常到不能再正常的稿子。可偏偏完全赤裸著上身,甚至連腹部的肌肉和線條都畫的異常清晰。
更不可言語的,是他赤裸的上身被早川宮野畫上了類似於水珠一樣的白色東西。
禪院直哉胳膊也不酸了,腿也不痛了。他惡狠狠的轉過身,眯起琥珀色的瞳孔:“早川宮野!你又……”
“這次絕對沒有。”
早川宮野快速打斷,一口否定。
“如果是工口畫的話,我怎麼可能還會畫褲子呢對不對?”
她指著畫裡的下身:“直哉君之前見過也是知道的,工口畫是隻有上衣或者領帶作為裝飾,但一定是不會遮住下麵的,況且——”
早川指尖上移,對著上身和臉部畫了一個圈。
“其實直哉君也不得不承認,我把腹肌和臉畫的非常完美吧?”
“……”
禪院直哉依然皺著眉,卻不置可否。
的確是非常健碩蓬勃的肌肉,線條很流暢且立體,把他臉部表情的細節抓到的很巧妙。
——就是要那種藐視一切,居高臨下的姿態才能襯托的出他的氣質啊。
“那這裡是怎麼回事。”
禪院直哉指的是他肌肉以及胸膛上若有若無的水滴狀液體。
如果拋開水滴單看,倒還真不錯。隻不過加了這種莫名其妙的東西,又配上赤裸的上身和張開的雙腿……
為什麼總感覺像一個蕩婦被一群人圍在中間,而身上的水滴是———
“嘁……算了,還行吧也就。”
禪院直哉幾乎要被自己惡心的想法惡心到了,他快速暫停這個不切實際的想法,把畫稿拋給早川。
“好好收著知道嗎,這可是禪院未來家主給你的恩賜。”
“當然。”
早川宮野卷起畫稿,笑道:“我一定會好好保存的,嗯……隻不過有一點,我可以把這張畫給我的好友們欣賞嗎?”
“哈?”
“隻是想讓她們看看直哉大人漂亮的臉龐和完美的肌肉而已,之前有提過,我很仰慕直哉君,所以她們很好奇。”
不過是一些臭魚爛蝦的庸俗之輩而已,想拿他的身份去撐撐場子。這種場景直哉已經見慣不慣了,他漫不經心的擺擺手,走下榻榻米。
比起這個,他比較在意的是早川宮野居然還有朋友?
剛來禪院的時候一副爛乞丐的模樣,這種人居然還會有朋友嗎?
“你還有好友?什麼時候的事,私塾認識的嗎?”
“沒進禪院之前的普通好友罷了。”
早川宮野正在低頭整理畫筆,他攏著袖口,淡淡哦了一聲。
幾秒後,他移開眼,又問道:“男的女的?”
“什麼男的女的?”
早川宮野明顯沒聽他在說什麼,等到稿子和筆收拾的差不多了,才後知後覺直起身。
“噢……好友嗎?男的女的都有吧,女孩子應該多一些。為什麼突然問這個?”
早川笑道:“這應該和我們畫稿沒有什麼關係吧。”
禪院直哉不喜歡彆人反問他,尤其還是聽見早川模棱兩可的“應該”。
他譏笑一聲,藐視的眼神上下掃視:“想什麼呢,沒腦子嗎?不過是作為未來家主,詢問一下下屬的情況罷了。我可不想到時候看你賴在禪院不走,還和一些不三不四的搞在一起。”
如果直哉真當上了家主,她作為禪院的人被稱為下屬也的確沒什麼問題。
“真是說話不客氣呢直哉君。”早川宮野無奈攤攤手:“還以為是擔心我會不會和其他人走的太近,從而減少對直哉君的喜歡呢。”
“你?我會擔心?哈……就算是脫光了站在男人麵前,也沒有哪個男人願意碰你吧,少放……”
“是的哦。”
早川宮野打斷他的話,眯起褐色的瞳孔,語氣輕柔:“就算有男人脫光了站在我麵前,如果不是直哉君,我是看都不會看一眼的呢。”
“隻有是直哉,我的眼睛、我的視線、我的身體、我全部的心——”
“才會毫無保留的交付出去哦。”
“……”
———這個該死的……!!
禪院直哉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因為他的臉已經開始爆紅了。
“……彆突然又自顧自的開始告白啊!”
他咬住下唇,直著脖子,耳根已經開始發燙。
早川宮野到底———
會不會看場合說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