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姆麼?”
嗬
林弦聽到這句話,嘴角泛起一絲苦笑。
廚房離客廳並不遠,兩人的嘀咕聲清晰地傳進他的耳朵。
就算隻是個保姆,難道就不配擁有人格和尊嚴嗎?
雖然葉芷萱並不清楚那份合約的具體條款,但這三年來,他林弦何曾有過半分逾矩?
相反,他把她照顧得無微不至——記得她的每一個習慣,知道她喝咖啡要加半勺糖,不吃香菜,甚至連所有物品都按照她的喜好擺放。
可葉芷萱呢?
人前溫言軟語,背後冷嘲熱諷。
有什麼想法大可直接說出來,何必特意找個人來羞辱他?
林弦深吸一口氣。
算了,何必再想這些。
他搖了搖頭,該開始找房子了,趁著這幾天
再忍忍就過去了。
林弦做飯的速度很快,一個小時左右就將所有的菜品全部做好。
看著桌子上麵熱氣騰騰的美味,陳舒饞的口水都快流下來了。
“哇!林弦大廚做得飯菜好像更有長進了,比我上次來吃的看著還要美味啊!”陳舒眼神死死盯著菜。
林弦淡淡一笑:“過獎了,你們先吃。”
見林弦沒有準備跟她們一起吃的樣子,葉芷萱淡淡的開口:
“林弦,你坐下來跟我們一起吃吧,這麼多的東西,我們兩個女孩子肯定也吃不完,正好我有點事情想跟你說一下。”
林弦動作微不可察地一頓。
又是這句話。
昨天也是這樣。
他幾乎能猜到她要說什麼——無非是委婉地提醒他,該離開了,免得妨礙她迎接真正想等的人。
心裡泛起一絲自嘲,但林弦麵上依舊平靜。
他點點頭,拉開椅子坐下。
他現在還在拿葉家的高月薪,雖然有些憋屈,但也沒辦法。
畢竟合約裡麵寫著,他要好好照顧葉芷萱。
平時家裡吃飯的人比較少,葉芷萱和林弦又是單獨居住,
除了一些節假日,她的父母會過來之外,不會有其他人造訪,因此隻備了四個座位。
此刻,葉芷萱與陳舒相對而坐,兩人身側各空著一個座位。
林弦略作遲疑,目光在兩張空椅上流轉,最終選擇繞開葉芷萱,徑直坐在了陳舒身旁。
畢竟葉芷萱很是討厭他,自己還是不要討不快了。
葉芷萱柳眉微微一蹙,她觀察到了這一點。
是自己以前沒有注意嗎?
為什麼這幾天林弦對她有種刻意的疏遠感?
寧願坐陳舒的旁邊也不願意坐她的旁邊?
難道三年的相處,在他的心裡,自己還沒有陳舒熟悉嗎?
葉芷萱心中有些難以言喻不舒服的感覺。
“吃吧。”葉芷萱輕輕吐出兩個字,紅唇微啟。
“乾飯!”陳舒早已按捺不住,筷子“啪”地一聲夾起一塊色澤誘人的紅燒肉,迫不及待地塞進嘴裡。
她滿足地眯起眼,重重地點頭:“嗯!好吃!真的好吃!肥而不膩,入口即化!”
陳舒意猶未儘地咂咂嘴,轉向林弦打趣道:
“林弦,有沒有想過,等跟萱萱姐離婚後,乾脆去當廚師?你這手藝,比那些五星級酒店的廚師強多了,開個店絕對火!”
林弦不置可否地“嗯”了一聲,帶著幾分玩笑的認真:“也好,以後總得有個吃飯的手藝。”
“小舒!吃飯就好好吃飯,少說廢話,當心噎著!”葉芷萱柳眉一豎,白了陳舒一眼。
林弦隻是含笑看著他們,夾起一塊肉慢慢品嘗,沒再說話。
一時間,飯桌上的氣氛安靜了下來,隻剩下碗筷偶爾碰撞的清脆聲響。
片刻後,葉芷萱主動對著林弦開口:“林弦,那件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今天她看見林弦跟一隊警察在命案的現場,況且周教授跟她又很熟,她很關心案件的情況。
林弦動作微滯,臉上閃過一絲茫然,似乎不太明白她指的是什麼。
但幾乎是瞬間,他便了然了——除了剛才讓何倩轉告的那件事,還能有什麼?
自己已經交代得清清楚楚,難道何倩沒把消息告訴她?
非要親自問個明白才安心?
看來,果然是心上人即將歸來,讓她等不及了。
林弦臉上不動聲色,語氣平淡地應道:“葉總放心,我心裡有數,會儘快處理好。”
葉芷萱並未察覺他語氣中的淡漠,她微微低頭,繼續小口扒拉著碗裡的飯,輕聲道:
“嗯,這事兒挺重要的,你優先處理吧。家裡的事你要是忙不過來,跟我說一聲就行了。”
這話讓林弦心頭微微一震。
他早知道她急切,卻沒想到急到這個地步。
以往他將家裡麵的事情都放在第一位,唯恐耽誤了這位大小姐的事情。
如今她竟催促他儘快搬離,甚至可以不必再理會家中瑣事?
一時間,林弦竟有些失語,隻是默默扒拉著碗裡的米飯,沒有再開口。
他心中不禁泛起何倩先前那句話:
這三年,恐怕在她心裡心上人的地位變得更加穩固了吧,彆人的感受,似乎並不重要。
林弦迅速扒完了碗裡的飯,起身時忽然開口:
“葉總,您既然這麼著急,要不我明天就先搬到酒店去住?等找到合適的房子,我再回來收拾東西。”
“你說什麼?!”
葉芷萱一時沒反應過來,茫然地抬起頭看著他。
看著她這副裝糊塗的樣子,林弦心中的反感更甚。
這難道不正是她心裡想要的嗎?
自己主動提出來,她還要裝作若無其事?
難道非得讓他低聲下氣地求著搬走才行?
林弦索性將話挑明:“明天您的心上人不是要回來了嗎?我繼續住在這裡,肯定不方便。這點自知之明我還是有的,您放心。”
陳舒擦了擦嘴角的飯粒,一臉驚喜地插話:
“哇,你還挺體貼萱萱姐的嘛!要不你搬我那兒去住?我就一個人,你還能繼續給我做飯,我每個月給你開工資,怎麼樣!”
“小舒!這事不用你插嘴!”
葉芷萱皺眉喝止了她,隨後才轉向林弦,目光在他臉上停留了兩秒,問道:“這就是你內心的真實想法?”
林弦坦然地點了點頭。
看著林弦如此堅決的態度,葉芷萱心中莫名一緊。
又是這種近乎解脫的表情,這不該是她自己應該顯露出來的情緒嗎?
她咬了咬下唇,努力平複翻湧的心緒:
“不用了。反正也沒多少時間了,免得我爸媽再拿這事做文章。就按約定的,三年期滿,我們去民政局辦理離婚,從此互不相欠。”
林弦更加困惑了。
她不是巴不得自己趕緊搬走嗎?
自己主動提出,她反而拒絕?
這到底想讓他怎麼做?
難不成還要學古代禪讓,讓他三讓三辭不成?
就在這時,一陣強烈的眩暈感猛地襲來,他眼前發黑,幾乎要暈倒,踉蹌了幾步,連忙扶住了旁邊的牆壁。
葉芷萱和陳舒都發現了他的異常,急忙起身,關切地問道:“你怎麼了?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