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默然,1963年1月10日出生。”
書架上按時間和姓名將所有的書籍規則排列。
林弦根據死者的信息很快就找到了對應的書架。
去除幾個同名同姓的,林弦拿到對應的周教授的死亡圖書。
“真相就藏在這裡麵了。”
隨著書頁的翻動,一股奇異的力量似乎從書中彌漫開來。
林弦身處的環境開始劇烈扭曲、變幻,濃霧散去,下一刻,他出現在了案發現場的房間之中。
此時,他正坐在周教授死去的椅子上,麵前是他未完成的文章。
這是周教授的視角。
“師傅,該吃藥了。”
一男子端著水杯走了進來。
林弦看過去,正是陳維。
“辛苦你了,小陳。其實你沒必要一直陪著我,你店裡的事務應該很多吧?”
周教授對他微微點頭,目光卻並未離開書桌上那份寫了一半的文章。
“那哪能行呢,”陳維臉上露出誠懇的笑容,將水杯和幾片白色藥片放在桌上。
“師傅您的身體本就不太好,還有心臟病,沒人看著怎麼行。再說,我是您的徒弟,沒有您的教導就沒有我的今天,照顧您是應該的。”
“師傅,還是先把藥吃了再忙吧”陳維看了看手表,見周教授依舊奮筆疾書,不由得語氣急切了些。
“等我寫完這最後一點”周教授頭也不抬,鋼筆在紙上沙沙作響。
林弦的目光被文章內容吸引:“保護文物,就是守護我們的根。每一件文物都像一位無聲的老師,教會我們尊重曆史、珍惜當下。
從古老的青銅器到精美的陶瓷,從雄偉的石窟到古樸的民居,它們都是民族文化的結晶。我們要像守護自己的眼睛一樣守護文物,讓它們免受破壞與侵蝕”
幾分鐘後,周教授輕輕合上鋼筆的筆帽,發出“哢噠”一聲輕響。
他顯得有些疲憊,身體微微向後靠在椅子上。
隨後,他拿起桌上的水杯,將藥片服了下去。
陳維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他低著頭,目光卻不由自主地緊張地瞟向周教授。
“小陳,你怎麼出了這麼多汗?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周教授眉頭微蹙,關切地問。
陳維忙用袖子擦了擦額頭:“沒事可能可能天氣有點熱吧。”
“嗯”周教授點了點頭,“你過來,坐到旁邊來。”
他指了指自己旁邊的凳子。
陳維按照他說的照做。
“前段時間,我沒有在你的文物鑒定上簽名,你是不是很不滿意?”周教授眯起眼睛,銳利的目光緊鎖著陳維。
“沒…沒有…”陳維喉嚨發乾,吞咽了一口唾沫,“那件文物是假的,師傅不簽字是對的,是我沒看出來,是我的問題。”
周教授的眼神陡然變得淩厲,如同鋒利的刀刃,狠狠刺向陳維的內心:
“你跟我十年了,是真是假,你真的看不出來嗎?”
“我…”陳維張口結舌,無法辯解。
“賺錢容易,但也要看是什麼錢!”
周教授的語氣沉重起來,“我知道你最近為了結婚缺錢,可也不能做出這種出賣良心的事!你真以為那些外國人跟你合作是真心?”
“師傅…原來你都知道…”陳維的頭垂得更低了。
“販賣文物,弄虛作假!一旦東窗事發,他們大不了跑出國去,你呢?你知道你會是什麼下場嗎?!”周教授的聲音因憤怒而顫抖。
陳維冷汗涔涔,身體一軟,直接跪倒在地:“師傅,我錯了!求求您,彆把這事說出去!我也是實在沒辦法啊!”
“前陣子,我被人設局,貸款花了一千萬買了個假瓷器!我不這麼做,這輩子就完了!”他語無倫次地辯解。
“你——!”周教授氣得渾身發抖,“你過來!”
陳維戰戰兢兢地跪爬到周教授麵前。
周教授揚手,狠狠抽了他一個耳光。
“我以前看重你,是因為你說過,你要為保護民族文化出力,要做國內的一股清流!”
周教授的聲音因激動而沙啞,“正是因為這句話,我才收你為徒!這些,你都忘了嗎?!”
陳維跪在地上,頭幾乎要貼到冰冷的地板。
他想起,最初自己確實懷揣著這份初心,努力朝著目標前進。
但畢業後,現實的壓力如潮水般湧來。
他沒錢沒勢,談了幾個女朋友都因條件懸殊而告吹,眼看三十大幾了還是孤身一人。
好不容易遇到一個心儀的女友,對方還是蘇杭本地的拆遷戶,眼看就要談婚論嫁,誰知丈母娘開口就要88萬彩禮。
為了不讓女友失望,也為了擺脫困境,他利用從周教授那裡學來的知識,開始涉足文物收購和販賣,企圖快速牟利。
直到前陣子,他被人騙去一千萬,買回一堆假貨,感覺人生徹底崩塌。
為了填補這個巨大的窟窿,他才動了盜取周教授珍藏《女史箴圖》的念頭。
他知道以周教授這種嫉惡如仇的性格,要是知道他做的事情,肯定不會包庇他的。
要是不解決這件事情,他的人生就徹底毀了!
與他勾結的那幫外國人承諾,隻要他拿到手,就出兩千萬高價,還信誓旦旦地說絕不會出賣他。
為此,他精心策劃,鋌而走險。
這幾個月來,他偷偷將周教授用來抑製心臟病的藥物,換成了會誘發病情的慢性毒藥。
就等著周教授某日病發倒下,他好趁機盜取保險櫃裡的《女史箴圖》。
“對不起,師傅,原諒我我真的有苦衷”
陳維泣不成聲,淚水混著汗水,順著臉頰肆意流淌。
周教授長歎一聲,從抽屜裡取出一張銀行卡,“啪”地一聲拍在桌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這是?”陳維茫然地抬起淚眼。
“裡麵有一千萬,拿去還債。”
周教授的聲音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感覺,“但前提是,你必須和那群外國人徹底斷絕聯係!”
陳維瞳孔驟然收縮,身體劇烈顫抖起來:“師傅”
事到如今,他為了錢,竟想害死親手教導自己的師傅,可師傅卻依然在為他著想,為他留後路。
“我是畜生!我是畜生!對不起!”
陳維猛地衝過去,對著周教授咚咚咚地磕起頭來,額頭撞在地板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小陳,你你這是做什麼”
周教授還想說什麼,話音未落,胸口猛地一陣撕裂般的劇痛襲來,讓他瞬間麵色慘白,幾乎站立不穩。
陳維急忙上前扶住他,臉上淚水混合著驚恐:“對不起”
因為那群外國人催得緊,今天他在藥片裡偷偷加大了劑量。
要是早知道周教授會給他錢,他又何至於走到這一步?
但事已至此,他早已沒有回頭路。
很快,周教授的眼前開始發黑,視線變得模糊。
他沉沉的落了下去。
房間裡,隻剩下陳維絕望而撕心裂肺的哭喊。
林弦重重地合上圖書。
果然是陳維。
陳維作案後,處理得極為乾淨。
水杯、桌麵、地麵,甚至周教授身上,所有可能留下痕跡的地方,都被他仔細擦拭,指紋蕩然無存。
要想直接給他定罪,似乎難上加難。
林弦再次打開書頁,目光如鷹隼般仔細審視。
一次,兩次
他耐心地來回翻動,終於,在一處細微之處,他捕捉到了異常。
林弦緩緩退出圖書館,自語:
“明天,把這些信息告訴趙明,讓他去查吧。希望能夠給陳維定罪。”